那大漢目光裡冒着讓人
尤其隨着一股越來越濃烈的火藥味,容澈越來越好奇,一定想探出個究竟。
越往裡走,先前狹長的道路似乎越來越開闊,就在轉過一個彎後,容澈突然看到自己身處一個圓形的石洞裡髹。
石洞很大,但怪石嶙峋,讓人覺得很神秘蠹。
石洞拐角處有一個水池,上面籠罩着一層朦朦朧朧的薄霧,容澈剛要上前探個究竟,突然有人悶哼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容澈擡起頭,發現上面吊着一個人,被五花大綁的捆在一根鍾乳形的石柱上。
而那個人,正是他的副將凌十一,此刻凌十一嘴裡被塞了東西。
說不出話來,只是悶哼着拼命搖頭。
容澈一雙漂亮的眸子動了動,但同時也有些奇怪爲什麼凌十一會被綁在這裡。
現在更是沒有過多考慮的幾步躍起揮了揮手中長劍便將那些繩子瞬間割斷。
凌十一重重的摔了下來,被容澈順勢接住。
“這是怎麼回事?”容澈拿下了塞在凌十一口中的東西,一邊問道一邊四下觀察。
“左將,我、我先前獨自來探路,在山洞口發現了人影,便追了進來,不料着了他們的道兒,被綁了起來。”凌十一臉上帶着一絲愧疚。
“他們現在人呢?”容澈穩而不亂的問道,但是還是沒有放下戒心。
“他們已經離開了,但是這個山洞十分脆弱,而他們要炸了這裡,引發山石滑落,讓將士們喪命。”凌十一焦急的說道。
“有這種事情?”容澈聞到濃烈的火藥味,便心知不好,忙說道:“你先起來,我帶你出去。”
“嗯。”凌十一應道,順勢起來的時候卻又突然無力的跌倒,慘叫一聲,然後說:“左將,我恐怕是方纔與他們打鬥的時候受了傷,左將,你先走,別管我了。”
“我怎麼能丟下你不管!”
容澈本來就不是會丟下自己的部下獨自貪生之人。更是不會放任凌十一不管,當下寶劍回鞘,匆忙上前伸開雙手去扶凌十一。
就在這時,說時遲,那時快,凌十一卻猛地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來,照着容澈的胸口刺了去。
容澈一點都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所以當冰冷的匕首插進胸膛的時候,還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凌十一。
“王爺,對不起了。”凌十一拍了拍手,輕鬆地站起來,假惺惺的說:“我實在是迫不得已,回去後,我定會向聖上陳述你是如何英勇的殺敵而戰死於沙場。”
容澈沒有說話,眼中的驚愕轉瞬即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平靜地問道:
“是誰派你來的?慶安王?”說着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你已一個戰死沙場的英雄犧牲可遠比你回去後的下場好得多,你也已經是要上閻王殿的人了,其他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的太多。”凌十一說完就匆匆朝來路折去。
容澈感覺胸口很疼,低頭看看,溼紅的血已經浸溼衣服,匕首插得很深,容澈無奈的笑了笑,想不到躲過那麼多次蠱毒的他竟要喪命於此。
容澈感到呼吸有些困難,終於體力不支一下子跪倒在地。
英俊的臉龐上浸出豆大的汗珠,嘴角一絲血色殘留,蒼白的臉上卻掛着一絲無奈的笑容,容澈輕聲說道:
“上天啊,如果這一次,我容澈能夠大難不死,那麼我回去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告訴她,我愛她。”
可是轉念又想到自己的處境,覺得很可笑。
容澈覺得自己快要虛脫,吃力的掙扎着站起來,心想,要死,一定要死在戰場上,而不是這個地方!
擡眼,居然看到凌十一還沒有離開,而是在慌亂的擺弄什麼東西。
越來越濃烈的火藥味告訴容澈,凌十一正要已經引燃火藥。
想到還在山下的那些將士,容澈覺得心很痛,比凌十一把匕首刺進他的胸口那一刻還要痛。
容澈還沒有失去理智,他還不想死,尤其是不想被炸得米分身碎骨而死。
於是用盡全身的所有力量朝山洞深處的那個水池跑去,有水就一定有源頭,他一定得撐到回家才能死。
容澈邁着艱難的步伐,聽到身後的爆炸聲已經開始,頭上的石柱不斷往下落。就在他全力跳進水池的時候身後的洞壁也瞬間倒塌。
而洞口外面的凌十一冷眼看着面前熊熊燃燒的大火,嘴角扯出一抹詭異的冷笑。
他緩緩伸手,竟然從臉上扯下一張麪皮來——
今日,是容澈領兵歸來的日子!
攝政王府,雲清淺一大早起來,爲自己換上鮮豔的綵衣。
那不沾染一絲風塵的樣子令一旁的碧兒和幽若都讚不絕口。
“小姐,你真是太好看了,你這個樣子,全天下的男人都會爲你心動呢。”碧兒讚美道。
“就是就是,王爺今天回來後一定會很驚訝的。”幽若也說道。
攝政王府今日看起來格外喜慶。
大軍今日凱旋,太后還設了宮廷大宴,容澈應該不久就會回來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吳庸卻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臉色暗淡。
“吳庸,發生什麼事情了?”雲清淺有種不祥的預感。
“大軍凱旋,但是主子沒有回來。”吳庸說道。
“你說王爺沒有回來是什麼意思?”
雲清淺很是驚訝,聽說這次戰役獲勝的很輕鬆,死傷都不是很嚴重。
既然這樣,容澈怎麼會出事呢?
“聽說凱旋途中,爺去清繳一部分殘敵,但是遇上了山崩,他所率領的那個隊伍,無一倖免、都死了……”
吳庸說話的聲音簡直低沉的不能再低,整個人不住的顫抖。
很顯然他根本就不相信,容澈武功有多高,怎麼會被一次山崩就——
“王爺他……”碧兒扯了扯吳庸的袖子,撇了撇嘴,像是要哭出來的樣子。
雲清淺看到吳庸雙眼通紅,像是在極力壓抑着什麼。
自知吳庸一定也很傷心,便不再說什麼,只是瞬間覺得撕心裂肺的痛。
“……這,這是真的麼?”雲清淺還是忍不住問道。
吳庸無奈的嘆了口氣,緩緩的說:“援軍到達的時候他們駐紮的地方已經是一片廢墟了……”
“那他的屍體呢?”雲清淺不死心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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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將軍已經下令將屍體就地掩埋了。”吳庸的聲音中也是無限淒涼。
頓時,早先還喜氣洋洋的攝政王府中,一下子陷入了一片死寂。
與此同時,慶安王寢宮中。
慶安王正高興地大擺筵席宴請歸來的將領們。
“盛將軍,這場仗打得漂亮啊。”慶安王端起一杯酒對總將盛安說:“來,我敬你一杯。”說着一言而盡。
盛安笑着說道:“若沒有慶安王的提攜,也不會有我盛安的今天,慶安王,你對盛安的栽培,盛安永生難忘。”
說着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慶安王宴請的賓客中,大到總將盛安,小到糧草監管,都是他悉心安插進去的。
不說這些人,就連這場衝突到戰爭,都是他一手策劃的。
如今盛安打了勝仗,太后大喜,各路將領加官進爵。
最重要的是,容澈已然除掉。
將領們對於慶安王的款待和提攜都是讚不絕口,一個一個的表忠心,誓死要追隨擁戴他。
這就是慶安王的目的,看來這場仗,他贏得很徹底。
賓客盡散後,盛安看了看喝的醉醺醺的慶安王,有很多問題想問他。
可是看他一副醉的不省人事的樣子,又決定作罷。
“太后,你總說辦不成事,怎麼樣,這次你看到了吧,哈哈,好啊,過不了多久我一定體體面面將你迎出來。”慶安王邁着東倒西歪的步子走到了院子裡。
“只見事情,確實是漂亮,不過容澈,到底是怎麼回事?”
盛安也跟了出來,迫不及待地問道。
“容澈?攝政王府?哈哈,王爺又怎麼樣,權謀,還得靠腦子。容澈,不是我的對手。”慶安王得意極了。
盛安把他扶到石凳上坐下,自己也坐定後,又問道:“他到底是怎麼死的?”
“山崩啊……哈哈,山崩……”慶安王口齒不清的說。
盛安看他一副不想說的樣子,又擔心他已經太醉。
正要扶他進去休息,慶安王又暈暈乎乎的說:
“我沒醉,盛將軍,你坐下,聽我把話說完。”
“容澈,我有殺手鐗……”慶安王說道:“就算他回來,也會死的很慘。”
“什麼殺手鐗?”盛安問道。
“晉王你知道嗎?”
“晉王?”盛安不太明白。
“山崩?哈哈,你以爲山崩總是那麼巧,總是幫我砸死一個又一個的勁敵?哈哈,事在人爲,事在人爲……”
“可是晉王也沒有回來,他也在爲國殉難者的名單裡。”盛安說道。
“會回來的,遲早會回來的,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慶安王說道。
盛安再看慶安王時,他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盛安前去把他扶進屋放在牀上後又吩咐下人一聲後就離開了。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京都城邊關城牆在夕陽的照射下顯得格外滄桑淒涼,城牆上的滿目瘡痍讓人不忍注視。
經歷了風吹日曬的歷史似乎只有這飽經風霜的城牆才能明白。
城牆上的一個人,在蕭瑟的秋風中靜默,歪歪斜斜的影子被夕陽拉的很長。
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京都城關的守關將領今日得到手下來報:
說是有個女人要出關,原本太陽落山以後關門是不再打開的,更何況只是一個女人?
守將當然沒有答應。
這種事情本來就有很多,來來往往的人誰都不能行方便,所以這種事情他當然不會放在心上。
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他不答應那個女人出關,那個女人竟似幽靈一般自己飛過了雄關。
然後坐在遠處的老城牆上像是在守候着什麼。
就在那裡靜坐着,一動也不動,一坐就是兩三個時辰,像極了一尊雕像。
不多時,又一個青衣影子艱難的爬上城牆的走到了先前那個女人的身邊。
女人柔媚,男子俊朗,在這蒼茫荒蕪大地之間還能有如此動人的畫面。
任是誰都會爲這幅夕陽下的美畫卷神往,守關將領只當是一對鬧了情緒的情侶,便不再緊緊盯着。
“淺淺,你在這裡坐了很久吧。”
凌十一開輕輕口,他白皙的臉龐上飛上一層紅霞。
不知道是被夕陽鍍上的紅妝,還是因爲心跳加快而臉紅。
“世子爺,你怎麼來了?”雲清淺有些詫異,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我去過攝政王府,你不在,碧兒說你往這邊來了,我就想到了。”
凌十一沒敢告訴她他已經在一邊等了多時,偷偷地看着她好久。
只是看雲清淺坐在這裡一動也不動,她那樣子樣子,雖然靜美,但實在是讓人心疼,這才怎不住走過來。
“夕陽無限好……”雲清淺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
“淺淺,太陽落山了,城關風沙大,太陽落山後就涼了,回去吧。”凌十一說道。
“世子爺,你說人爲什麼會如此奇怪,愛一個人,到底是怎麼樣的感覺?在一起時毫無察覺,等到天各一方時才後知後覺……”
雲清淺沒有一絲起身的意思。
“愛一個人的感覺?”
凌十一看雲清淺並沒有回去的意思,於是也淡然的坐到了雲清淺身旁,看着遠處的大漠。
心想雲清淺一定是很想再也無法回來的容澈。
沒想到,他們看似不合,竟有如此情誼,當下有些失落而靜靜地說:
“看到她時就會心跳不止,有所期待,又有所緊張。望着她笑,自己也高興,看見她傷心,自己也心碎,在一起時,每時每秒都覺得過的飛快,不相見時,心中又滿滿的全是她……”
凌十一轉頭看了一眼雲清淺,氤氳的晚風中她的髮絲隨風飛揚,柔美的臉龐上看不出一絲內心。
但是注視着遠方的雙眼中,卻寫滿哀傷。
凌十一苦笑一下,心想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子。
堅強的她就連內心柔弱時都此如此迷人,可是這般迷人,卻不屬於自己。
但是也許大抵是因爲不屬於自己,所以才顯得更加珍貴,更加聖潔吧。
接着說:“真的希望可以替她承擔下所有的苦楚,只願她每天都能開開心心……”
雲清淺卻不知凌十一的心中卻在不斷期盼雲清淺可以像往日一樣不再憂傷。
凌十一第一次和雲清淺坐的這麼近,聞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沁人心脾,他不禁有些黯然傷神。
正鼓足了勇氣準備要向雲清淺說出自己的心聲,雲清淺卻先開口了:“我們回去吧。”
說着這話,雲清淺便站起了身。
她淡淡的看了一眼凌十一,又奇怪的問道:“你的眼睛怎麼了?”
“哦,沒什麼,風大,迷了眼睛。”
凌十一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有了如此失落的感覺,心在瞬間疼痛。
不是因爲自己沒能表白出來,而是雲清淺根本不懂他的心,
也是,雲清淺心中最愛的,是容澈。
是那個美到讓人不敢逼視的美男子,他本來就不該有這種心思的。
可是凌十一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緒,所以每日被這種矛盾的想法折磨。
剛纔和雲清淺並肩坐着的時候,他多麼想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
雲清淺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想法,這個想法,不是現在纔有,而是一聽到容澈的消息時就產生了,只是現在纔剛剛做好決定而已。
攝政王府府中到處掛着孝,前幾日還是張燈結綵的迎接王爺回來,沒想到今日便是如此淒涼。
王府內瞬間失去了主人,恢弘的攝政王府府現在就想一尊搖搖欲墜的高樓,只要輕輕一推,就會分崩離析。
生命是如此短暫,又是如此脆弱,所以,一旦要決定做什麼,就要毫無保留的去做,有生之年,絕不留下遺憾。雲清淺這麼想。
初秋的太陽總是不像夏日般那麼強烈刺眼,和煦的陽光灑在身上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雲清淺一人一馬在關外馳騁,她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不是很衝動。
但她只是有一種強烈的想法,那就是一定要找到容澈。
就算只是他的屍骨。她一定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雲清淺突然覺得,自己自從穿越成了雲清淺之後,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個大陰謀。
自己已經被命運之手推進了這個陰謀的漩渦裡。
從聖旨指婚給容澈,到凱旋的大軍卻只死了容澈和晉王兩個將領。
這一切,一定有人在背後操縱。
雖然自己現在還沒有找到原因和證據,但是她是絕對不會聽信別人的一面之詞就甘心罷手的。
容澈,就算你死了,我也要帶着你的屍骨回來。
雲清淺胯下的駿馬跑得飛快,但是也不及她心中的思緒變化。
中午的時候,雲清淺覺得有些餓了。
便在一條小溪邊停了下來,打算稍作休息再繼續趕路。
雲清淺把馬牽到河邊,然後自己則坐在一邊的大石頭上從隨身包裹中拿出一塊乾糧吃了起來。
想着過去的事情雲清淺很快吃完了,起身正打算走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傳入雲清淺耳中:
“王妃,你就這麼走麼?丟下我們麼?太不夠意思了吧。”
雲清淺擡眼望去,廣闊的戈壁灘上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而這聲音確實如此的真實,對了,千里傳音,來者是吳庸。
雲清淺笑了笑,她之所以沒有告訴吳庸和碧兒,就是怕她們擔心。
何況此去她極有可能要深入西韓打探消息。
看來,他們還是追來了。
再次放眼望去的時候,視線裡已經出現了兩匹棗紅的駿馬。
幽若與碧兒同乘一騎,加上吳庸,很快三人便出現在了雲清淺面前。
“王妃,你怎麼能一個人去呢?”碧兒不悅的把頭偏了過去,不看雲清淺。
“王妃,跟我們你也見外麼?”吳庸也有些不滿意。
雲清淺沒有說話,只是看着自己最信任的人,由衷的笑了笑。
她知道,她不需要說什麼了,這些人都會明白她的意思
雖然臉上有氣憤,但是嚴重寫滿的確實關心和堅定地誠懇。
“那還等什麼?”雲清淺笑道,然後飛身上馬,大喝一聲後快馬加鞭。
三匹馬上,四個俊美的人影在廣袤的荒原上奔跑,似乎,他們去面對的不是困難,只是相偎相依的真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