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悅,再看看身邊的雲清淺已經泛紅的眼眶,鳳惜朝更是覺得心頭如火燒火燎一般,氣憤不已。
“你的要求就這樣嗎?”容澈漠然地看着鳳惜朝,眼神瞄向雲清淺時,眸光微閃。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胸腔裡面那顆的心並不如表面那般的平靜,他的身體緊繃着,就怕鳳惜朝會傷害她蠹。
鳳惜朝能夠排上聖域三大公子,憑的不僅僅是那高貴的身份,還有完美的長相。
論武功修爲,他與容澈亦是有得一拼的髹。
那日在右相府,他一心要奪雲圖,所以纔會讓自己受傷。
而這一次,他有云清淺這個籌碼,再加上他刻意防備,想要硬碰硬的將雲清淺救下來成功率太低。
而此刻容澈的腦袋裡面也是轉的飛快:他剛剛到達桃花坡的時候,就發現了捆在雲清淺身上的並不是一般的繩索。
那庫蘭藤十分詭異,不但天生就是玄鐵的剋星,而且還有一種最可怕最詭異的特點。
但凡是被庫蘭藤困住的人,越掙扎那藤就會縮的越緊。
若是在這過程中磨破了皮,讓它接觸到血肉,它會吸食血肉愈發堅實,到最後還會長入血肉中去……
這一次鳳惜朝做了如此充足的準備,看來是早有預謀。
他可以賭,賭鳳惜朝愛雲清淺,所以不會真的傷害她,然後他就可以強行將雲清淺救下來。
可是,那個人不是別人,那是雲清淺啊,那是他心尖尖上的肉啊。
他怎麼可能會拿她做賭注?就算是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勝算,他也會因爲那百分之一而放棄。
容澈那一雙鳳目如今犀利無比,如一柄柄利刃落在鳳惜朝的身上,彷彿只要他一動,他便就撲上去,將他撕個稀巴爛。
望着容澈那張平靜的臉,鳳惜朝只覺得窩了一肚子的火。他反手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來,扔到了容澈的面前。
犀利眼神射向那柄寒光閃閃的利刃,那陰冷的臉上劃過一抹寒意,“把匕首撿起來,然後刺你的右腿。”
冰冷的聲音如同萬年寒冰,又包含着滿滿的恨意。
“住手,”雲清淺憤怒的大吼出聲,從穿越到現在,再離奇的身份,再凝重的迷霧都沒能讓她產生過害怕。
不管在面對什麼場景,她都能淡然處之,唯獨今時今日,她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無力感。
看來她還不夠狠心,纔會對鳳惜朝放鬆了警惕,纔會讓自己成爲要挾別人的籌碼。
這,將會是她這一輩子都無法洗刷的恥辱!
而這一次,容澈若是因爲而喪命,那也將會是她雲清淺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她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想到這裡,雲清淺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嘶吼道,“容澈,不用管我!你要是敢聽他的,你這輩子也別想再見到我!”
“閉嘴!”雲清淺的話成功的激怒了鳳惜朝,那一雙赤紅眸子就像是毒蛇信子一般,彷彿要將雲清淺給吞噬了。
他傾身靠了過去,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握住了雲清淺的下頜,“淺淺,你知道嗎?你越是這般心疼他,只會讓我更加不高興,只想讓他死的更快!”
“鳳惜朝,他敢動她試試看!”容澈冷聲說道,冷鷙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慄。
鳳惜朝放下手,扭過頭去,卻撞上了容澈那幾乎能夠讓人周身血液瞬間凝固的冰冷眼神。
這種目光太過陰鷙,就連此刻被心中***所掌控的鳳惜朝也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頭一震。
緩緩的擡起頭,他強自鎮定地笑道:“怎麼?心疼啦?”
他嘴角輕扯,臉上浮着詭異的笑:雖然心中有太多的不悅和煩悶急需發泄,但是他卻莫名的平靜了一些。因爲就在剛纔,就在容澈下跪的時候,他知道了容澈一個致命的弱點。
只要有雲清淺這張王牌在,容澈就算有滔天的本領那又怎樣?他根本就不敢對自己怎樣!
“我們的攝政王是聾了嗎?我剛纔說讓你用匕首刺你的左腿,你沒聽見麼……”
話說着,鳳惜朝緩緩伸出手來,從雲清淺細緻的下頜滑到了她白嫩的脖頸之上,然後右手一緊,掐上了她的喉嚨。
“不要……”不顧脖頸上越縮越緊的手,雲清淺急着要阻止容澈。
“淺淺,別說話、別掙扎。”容澈那雙漂亮的鳳眸在對上雲清淺的時候,劃過一抹溫柔。
他急急的安撫着那幾乎要瘋狂的人兒,就怕鳳惜朝那個瘋子會傷了她。“左腿是吧?”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容澈揚起手,那閃着寒光的匕首迅速往下刺落──
“不──”雲清淺聲嘶力竭,曾經所向披靡的的她此刻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匕首刺入容澈左腿,隨着一聲輕微的“噗”響,鮮血立即噴出,而她的淚再也忍不住掉落,“容澈……”
容澈身形未動,甚至連眉頭也未曾皺一下,只是那原本就蒼白的面上血色褪盡,透明的如同一張上好的白紙。
那鮮紅的血將身上的紅色長袍染成了暗紅色,如暗夜綻放的詭異罌粟。
容澈淡淡的對雲清淺微微一扯嘴角,安撫着她,“別哭,我沒事。”
雲清淺搖頭,說不出話來,頭一次感覺到了心痛的滋味。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受傷的是自己。
此刻,她甚至痛恨起自己剛纔那一瞬間的心軟來,如果早聽了碧兒的話,就不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哈哈……”鳳惜朝大笑,“嘖嘖,面不改色呢!真讓人敬佩呀!……再來刺右腿!”
“不要……”雲清淺哭喊,憤怒地吼着。“容澈,你敢再傷害自己,我絕不會原諒你!”
容澈那一雙漂亮的鳳目淡淡的掃了雲清淺一眼,雖然只有一眼,雲清淺卻像是突然茅塞頓開一般,在裡面讀出了太多太多的情愫。有安撫,有溫柔,更多卻是情誼。
透過迷濛的淚眼,雲清淺彷彿讀懂了容澈對自己的那一片情誼。
就是因爲他這樣,纔會讓自己這個自以爲冷血無情的女人一次次的,在連自己也不知情況下,與他一同淪陷下去了。
只是對於雲清淺憤怒又心疼的嘶吼,容澈卻是聽而不聞,他倏地拔起匕首,大腿上頓時鮮血噴涌。
而他卻面不改色地再往右腿用力一刺──
“然後呢?”冷眸靜靜看着鳳惜朝,容澈那張絕世俊顏上依舊冷豔如冰。
原本還無比張狂的鳳惜朝被他看得發毛,心中莫名一虛,他冷哼一聲,鎮定地道:“再刺你的左臂!”
“不要!”雲清淺瘋了一般地掙扎,再也顧不得脖子上緊緊扼住的手,那細緻的脖子立刻被勒出一道血痕。
鳳惜朝面色一黑,心中滿是心疼,可赤紅的雙目在看到雲清淺那樣的奮不顧身卻是爲了另外一個男人,心中的嫉妒又瘋狂的燃燒了起來。
“淺淺!不要動!”看到雲清淺那樣不顧一切的掙扎,容澈緊張地吼出聲。
那庫蘭藤可不是一般的東西,若是因爲她的掙扎讓那庫蘭藤傷了她,那他所做的這一切就白費了。
“該死!”雲清淺的掙扎讓鳳惜朝差點控制不住,低咒一聲,伸手點住她的穴道。
“放開我!”雲清淺雙目迷濛,怒不可遏的怒斥。
“淺淺,你不可以爲他求情哦!”鳳惜朝冷哼,轉頭看向容澈。“容澈,不想你心愛的女人死的話,就趕快刺你的左臂!我倒要看看傳聞中那個冷血無情的攝政王到底能挨幾刀。”
見雲清淺被點住穴道不能動彈,容澈總算鬆了口氣,顫着手,迅速將匕首刺進左臂。
雲清淺緊緊地咬着脣,嬌嫩的雙脣已經被她咬出了血絲。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容澈,她只能繃着身體,淚眼矇矓地看着他。
緩緩的將那匕首拔出來之後,容澈冷冷地看着鳳惜朝。
他邪魅的挑眉,薄脣勾起一抹笑,鮮血不住從傷口溢出,俊龐發白,可卻笑得自在。“再來呢?右臂是麼?”
說完,他冷着一張俊顏,毫不猶豫地又將匕首往右臂一刺。
“你!”鳳惜朝瞪着容澈,心裡發寒,明明是他勝券在握,可卻莫名感到驚懼。
那不怕死的模樣,讓鳳惜朝一陣恐懼,聲音不由自主地抖着。“你、你這個瘋子!”
抖着手,容澈伸手用力將匕首拔了出來,那強行撐起來的身體也整個軟倒,無力地喘息着。
鳳惜朝看着容澈,一襲耀目的大紅色長袍此刻已經幾乎要被鮮血浸透。
按理來說,這個時候的他根本就沒有任何攻擊力了,可爲什麼,當自己對上那雙冰冷的眸子時,心中莫名的生出一絲恐懼來呢?
扭頭看了一眼面色慘白的雲清淺,鳳惜朝胸中的妒意瞬間燃了起來,他鬆開雲清淺,緩緩地朝着容澈那邊走了過去。
原本滿腔的妒意,在看到癱軟在地上的容澈之後,化作了報復後的快意。
他擡腳在容澈身上推了推,悶哼一聲,蜷着身子,不發一語,鮮血汨汨冒出,將他的衣服全染紅了。
“容澈,就算你是出雲攝政王那又如何?你知道嗎,作爲一個男人,當一個女人成爲你的軟肋之後,你就再也不是無敵的了。”鳳惜朝冷冷的看着容澈,嘴裡吐出惡毒的話語。
“你不過是一個放養在外面的便宜王爺,你當真以爲你能跟我鬥嗎?如果你安安心心地躲在攝政王府,也許能夠平安過完下半輩子,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搶了我心愛的女人。覬覦我東西的人,我從來就不會讓他活在這個世上。”
鳳惜朝一邊說着,掌心已經凝聚了一團內力。
那毒蛇般的目光落在容澈那張儘管蒼白,卻依舊傾國傾城的臉上。他緩緩的擡起右手,眼看着那凝聚了十成內力的一掌就要朝着容澈面門上擊過去……
就在鳳惜朝那一掌即將襲上容澈那張絕美面龐的時候,雲清淺竟然是如同一道幽靈似得,從庫蘭藤中滑了出來——
那矯健玲瓏卻又輕快無比的身姿,猶如一隻被困許久的豹子。
悄無聲息,卻又帶着濃濃的殺意。
在慶功宴上的她傲世而立,張狂不已,也未曾迸發出如此駭人的殺意。
那鷹一般的目光,那豹一般靈巧的身姿,叫人不敢置信:那個人真的是那個草包雲清淺嗎?
“從一開始我就告訴過你,覬覦我東西的人,從來就不會活在這個世界上。”伴隨着鳳惜朝冷酷無情的聲音,那凝滿內力的掌風已經朝着容澈腦門上擊了過去。
這一掌,容澈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開的。
而且這一掌下去,他的天靈蓋也會粉碎,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
明明就是必死無疑的人,鳳惜朝卻在這個時候,看見了他嘴角的那一抹嘲諷的笑意。
那悲憫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反覆在看一個將死之人。
那色膽如水的薄脣輕輕一掀,輕輕吐出幾個字來,“那可未必!”
也就是在容澈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鳳惜朝還來不及細品其中的深意,就陡然覺得胸口一空。
下一瞬,耳邊卻是傳來了雲清淺清淡的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那我有沒有告訴過鳳惜朝太子,傷害我心愛之人的人,也不會活在這個世界上?”
雲清淺的話音落下之後,鳳惜朝才感覺到自胸口擴散開去的那一股徹骨痛意。
他全身發顫的抽搐着,不敢置信地低下了腦袋。
一顆鮮活的心臟正被雲清淺的軟劍託刺穿,噴涌的鮮血四射,染溼了他那一襲滾金的長袍。
要多快的身手,多幹淨利落的動作才能在別人感覺不到的情況之下,直接將人的穿過別人的胸口。而且對方還是鳳惜朝那樣一個高手?
不敢置信、驚恐、驚詫,各種複雜的表情僵在了鳳惜朝的臉上。
他怒吼着一個轉身,生生地將自己的身體從雲清淺的軟劍中拔了出來,鮮血四濺,染紅了滿地的桃花。
原本赤紅的雙目逐漸失去了焦點,卻依舊落在雲清淺身上,“你、你怎麼——”
雲清淺一雙清眸裡此刻已經卷起了滔天的駭浪,周身更是散發着不屬於人類的死亡氣息。
鳳惜朝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可目光卻恰好落在雲清淺還在輕輕發顫的雙手之上。
那一雙可以媲美瓷器的細緻雙手已然是血肉模糊,那十指幾乎能夠看到指尖的白骨。
“怎麼——怎麼可能——”鳳惜朝渾身抽搐着,目光艱難地轉向了那顆綁住雲清淺桃樹……
那顆桃樹根部,沾染着血跡,一些樹皮木屑雜亂無章地掉落在地上,而那些木屑和樹幹之上,亦是留下了斑駁的血跡。
天吶,這個女人爲了脫身,竟然用徒手將那顆桃樹的樹幹摳掉了一大半。
剛纔的那一擊幾乎費勁了雲清淺全部的力氣,因着這具身體殘餘的感情,之前她對鳳惜朝留了一手。
可是她卻忘記了“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的這句話,許是上輩子太過艱辛,讓她竟然對這輩子的平靜日子充滿的眷戀。
而這費盡全力的一擊,讓雲清淺重新變成了上輩子那個冷血無情的特工。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所以這一擊,如果不能要了鳳惜朝的命,那她與容澈就要賠上兩條命。
面無表情的望着癱倒在地上的鳳惜朝,雲清淺手上一鬆,整個人亦是虛軟的跌跪在了地上,
鳳惜朝絕望的癱在地上,目光掃過雲清淺的雙手,自己那顆依舊還在跳動的心,掉落在了那滿地的桃花瓣之上……
鳳惜朝擡頭望着滿天飄舞的桃花雨,沒有心,就不會心痛。
“爲、爲什麼要背叛我們的誓言——”鳳惜朝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想要去握住逐漸模糊的雲清淺,帶着滿滿的不甘和不捨,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這個時候,癱倒在地上的容澈嘴角勾起一抹笑,他無情地看着失去生氣的鳳惜朝,然後深吸了一口氣,艱難地撐起身子,搖搖晃晃地走向雲清淺。
“淺淺,你受傷了。”好不容易走到雲清淺的身側,他脫力的跪倒在她身側,那滿是深情的黑眸心疼地看着她頸上的傷痕。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雲清淺的血肉模糊的雙手,望着那幾乎能看見白骨的指尖,心疼的彷彿刀割一般。
“笨蛋!”
目光觸到容澈臉上的心疼,臉上的冷意再也繃不住,雲清淺哭吼着,看着他身上的傷口,氣得大罵,“笨蛋!你這個笨蛋……”
“我知道你很生氣……”容澈虛弱地扯出一抹笑,想再跟她說話,可失血過多讓他一陣暈眩。
雲清淺想止住鮮血,可是那傷口太深了,刀刀見肉。
“你這笨蛋!”她看了心好痛,又氣又心疼,淚水不斷掉落,怎麼也止不住。
“別哭……”伸出染血的手,容澈想拭去她臉上的淚。“對不起……別哭……我寧願你罵我,兇兇的說要殺了我,也不行看到你哭……你看……我不是還活着嗎?”
“笨蛋!”雲清淺抓住容澈的手,發現他的手已冰冷,心頭頓時一緊,“你撐着點,我馬上送你回去。”
他的傷口不馬上醫治不行!
“好。”容澈鳳目半眯,嘴角勉強扯出一抹笑,想撐起身體,可雙腿卻一陣虛軟,眼前一黑,整個人倒地。
雲清淺着急地抱着他,看到他臉上的鮮血,急得眼淚一直掉。“容澈!你醒醒!你這個妖孽沒那麼容易死的……”
她顫抖着手,輕拍他的臉。
容澈慢慢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那張淚溼的小臉,輕慢地扯出一抹笑。“怎麼又哭了?別哭啊……”
這輩子他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淚,以前是母后,現在是雲清淺。
他寧願看着她被自己氣到跳腳,讓後暴怒的說要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