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恪面上沒有波瀾,不知道他想什麼,他上前一步說:“你如何知道我不知道?宮殿牆不高,但你飛不過去!”
妍禧霍然一驚,退到宮殿的另一角,聲音追了過去:“我如何就飛不過去?”
“你的翅膀……在我的手上。”慕容恪的臉上突然驚鴻一般掠過一陣笑意。
妍禧看到那笑意,覺得毛骨悚然,暗思慕容恪的話是什麼意思?只好說:“我最瞧不上使陰的人,明明沒有本事,暗地裡使詐,拿我來……”
“蓮香酥怎麼做出來的?不是有人使陰的麼?”慕容恪馬上接過她的話說。
妍禧一驚,他看出來了?果然是不好對付!
“天命皇命你都是……的,不管你使陰使詐!”慕容恪微側着頭,把那笑意斂了去,半邊臉石塑一般,不見端倪。
“好,只看你的本事,你只別把我的小衣拿出來做餌,便還是個男人!”
“做餌……”慕容恪的身子慢慢轉向妍禧,目光閃閃,“做餌……捨不得……”
“你便捨得叫我心口涼?”妍禧的話低下來,身姿放軟了。“我一刀插下去,你熱騰騰的心口就會涼了!”妍禧口裡笑着,話從牙縫裡擠出來。
“心腸好狠,不過……歡喜!”慕容恪挑着眉說。又向前走了一步,妍禧沒得再退,只能緊緊地依在殿壁上,面龐貼着冷冰的石壁,她的臉愈冷,腦子就愈清醒。
“中原王爺、王妃……”一名陌生的宮人一腳跨進了來,看慕容恪與王妃各據一角,一人半張臉陷在陰影裡,看不出表情,一人臉則是笑吟吟的。但口裡說的都是些狠話!
那宮人只道他們是在打情罵俏。自己竟是擾亂了一池春水,心內暗笑,嚮慕容恪與妍禧分別福了一福,開口道:“皇上有旨。請王爺、王妃入席參加都鄉侯的婚宴!”
慕容恪向宮人點點頭:“你去回話。即刻就去。”
宮人又福了一福。退了出去,心內有些疑惑,都說王妃長了孕斑難看。方纔一見,竟是雪白如斯?難道是看走眼了?
妍禧看宮人一增,拿撫着心口說:“哎喲,我心口疼,就不去了!”“心口涼得很,去不了了!”妍禧撫着心口退了一步。
慕容恪向妍禧走幾步,又回身向殿門走去,中間又停下來,從籠袖裡拿出什麼來,回身看着妍禧,妍禧端站着,亭亭玉立,風華卓卓,慕容恪將手上的東西放在案几上,笑:“這是我命人做的小衣,加了棉的,穿上心口就不涼了!”
妍禧怒道:“誰要你做的……你把我的還來!”
“你的……捨不得!”慕容恪緩緩向殿門走去,一面說,“小衣真香,那上面繡了字,你知道麼?”
妍禧差點裁倒,嚮慕容恪跑了幾步問:“什麼字?”
慕容恪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微微回身,拿眼角掃了一下妍禧,一聲不哼,轉身就走出殿門。
妍禧追了幾步,追出殿門又硬生生地住了腳,慕容恪回身看她,她正好站在半明半暗的陰影裡,看到半張臉在月光下,透明似的,但是神情極嚴肅。
“你若想知道寫什麼字,便到宴席找我……”慕容恪看看殿院的圍牆,嘆了一口氣說:“大棘城的宮牆的確是有些矮了,不過這裡面住着皇帝,沒有翅膀就飛不出去。……
說罷便走了,妍禧思量着慕容恪的話,她在宮院裡徘徊了一會,下定決心要出去,也許他只是威脅。
妍禧回去戴好紗帽,跨出殿門,對守殿門的侍內說:“若有人問我去了哪裡,就說我到了園子裡透透氣。”
妍禧慢慢地走向園子,兩名宮人相互看了一眼,在後面緩緩跟上,妍禧走到亭子邊,亭子在小山坡上,向下可以看到大棘城,籠在月色中,再向後面看,皇宮的十幾間殿院皆紅光盈盈,中間最大的那個殿燈火輝煌,熱鬧之極。
熱鬧是他們的,與妍禧無關。
她靜靜地站着,看月亮移動角度,突然聽到一聲細細的嘯音從西北角傳過來,過了一會,從東南角也傳來一聲嘯音,不仔細聽是聽不到的。
妍禧以手撫着廊柱,開始輕輕唱歌,中間隔了一兩聲細細的嘯聲,好像歌唱到高調裡突然轉過來的音,歌聲融入在月色裡,好似世界本來就是這樣一片祥和,兩名宮人在亭子外面,呆呆地聽着,一人突然醒覺,悄悄地離去。
從東南牆角偶有一聲兩聲在應和,在歌聲之下,若有若無,妍禧的臉上有變化,如此這般傳遞着,突然一個嘯聲尖銳地傳來,中間斷了一截,妍禧的歌聲也突然停下來,她側耳聽了一下,呆呆地站着,想再聽到什麼,差不多成了一尊泥塑。
可是東南角與西北角就再沒聲息,她突然跳起來,向東南角奔去,連續不斷地發出嘯聲,卻沒有任何迴應。只剩下的一名宮人看妍禧提着裙角快速奔到園子的東南角,惶惶然跟上來。
妍禧聽了一陣,轉身向宮裡跑去,她戴上紗帽向着正在進行宮宴的大殿疾跑走去。
宮裡戴紗帽的只有長了孕斑的恪王妃,可是她跑得飛快,叫正在忙碌的侍內宮女們驚訝,妍禧奔到大殿門口就停下了,探頭看殿內人影晃動,從正殿門進去一定會太引人注目了,她沿着宮牆向側宮門進去。
側宮門是宮人、內侍們進食物的地方,妍禧悄無聲息地站了一會,十幾丈的大殿上,皇帝坐在高高的上席,左側第四席正是慕容恪,妍禧隨着一個端着酒盞的宮人走到慕容恪的身後,那裡有個位置空着,想來是留給她的。
但慕容恪的身邊竟站了個着紅裝大袍的美貌女子,只露出小半張臉,就已經很驚豔了。女子手上拿了一盞酒,在跟慕容恪說着什麼,慕容恪的臉上似笑非笑,舉盞與那美貌女子喝了一小杯。
ps:加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