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總是充滿了這樣那樣的意外,這個嗜血的‘精’靈在毀來無數生靈的同時好像也以愚‘弄’兩軍統帥的智商爲樂。
就拿這個血腥而‘混’‘亂’到極點的夜晚來說吧,爲了這一晚,兩軍統帥不知道度過了多少個不眠之夜,一次次的推演,一次次的完善作戰計劃;特種部隊無數次冒着生命危險進入敵軍防線後方蒐集情報;特工人員千方百計收買敵方要員,不惜代價想要接觸到機密;幾十萬大軍一次次演習,一次次‘摸’索,爲的就是找出對方的弱點,找到最適合自己的打法。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到頭來一開打,大家才哭笑不得地發現,先前制訂的計劃大部分都用不上了!華軍深知自己的弱點,近三十年沒有打過大仗了,更沒有現代戰爭的經驗,加上軍隊機構臃腫,指揮系統反應相當遲鈍——這些都是在與空中突擊師的實兵實彈對抗演習中一點點發現的——數百萬大軍,真正來之能戰的不過就是最早改編爲集團軍的那幾支部隊,而敵軍足足打了三十年仗,裝備也不比我們差。考慮到各種因素,總司令決定迅速接敵,充分發揮炮兵的優勢,先用炮火把安南軍的防線剷平再讓步兵去攻,以減少傷亡。爲此,指揮部不惜暫時削弱瞭解放軍中的驕子——第一空中突擊師的戰鬥力,把大量擁有實戰經驗的老兵‘抽’調出來充實到各集團軍去擔任連級軍官,而柳維平對此也沒有什麼異議,空中突擊師、數字化步兵旅、快速反應旅這三支部隊本來就肩負着在戰時爲兄弟部隊補充基層軍官的重任,要不然誰還會把自己最優秀的兵一撥撥的給送到你的部隊來呀。這一決定雖然暫時削弱了空中突擊師這頭猛禽的戰鬥力,卻讓各集團軍一線部隊的傷亡大大減少,開戰頭兩天的傷亡僅爲指揮部估計的一半——原本估計這兩天少說也要傷亡四五千人的。活下來的士兵越多,老兵就越多,老兵越多,部隊的戰鬥力就越強,這是良‘性’循環,在這方面,解放軍做得很成功。但是在迅速接敵、火力壓制這方面,效果沒有預想中的好。究其原因,是安南軍的戰略決策跟我軍完全相反。
安南軍並不是笨蛋,他們打了三十年的仗,就算是笨蛋也磨練得差不多了。這三十年戰爭留給他們最大的一筆財富就是一大批身經百戰的軍官和十幾萬百戰餘生的老兵,戰鬥力可不是吹出來的。文進勇大將更是宿將,解放軍能看到自身的弱點,他同樣能看到。他給前線部隊的命令是逐步後撤,不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主要以殺傷敵軍人員爲目的。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要怪只能怪當局腦子進水,竟然兩線作戰,十幾萬‘精’銳投入了高棉,安南已經喪失了禦敵於國‘門’之外的能
力。文進勇大將嚴格區分了堅守區、‘騷’擾區和可放棄的地區,同時派出了大量‘精’乾的特工隊鑽到解放軍後方去,準備給北方鄰居一個驚喜。這位大將什麼都想到了,就是沒有想到在這幾年裡共和**事技術突飛猛進,從而引發了一場軍事革命,以每年兩個的速度組建的集團軍就是明證。他更沒有想到共和國居然把‘精’確制導技術應用到了炮彈上,而且戰前對安南軍防線進行了長達半年的偵察,戰端一開,短短半個小時內,上萬發‘精’確制導炮彈就潑到了安南軍頭上甚至直接砸在他們身上,令安南士兵血‘肉’橫飛。還有一個他沒有想到的,那就是在這幾年裡,共和國航空兵同樣在進步,一百多架戰機對安南進行了大轟炸,更大地削弱了安南軍的作戰能力。在獲知河內被炸後,文進勇大將知道自己犯了大錯,急忙命令前線兩個師又三個團的正規軍後撤,以避開解放軍雷霆萬鈞的攻勢。只要保住這些強大的作戰力量,他就有充分的把握給解放軍幾個難忘的教訓!
於是解放軍攻勢尚未完全展開,安南軍就開始大規模後撤了,情況變得極爲‘混’‘亂’。而原本擔負次要任務的空中突擊師一下子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們正在按計劃像割草一樣掃‘蕩’着安南地方民兵和警察部隊,並且已經取得可觀的戰果,正要撤退,不成想安南軍主力就這樣嘩啦啦一下撤了下來,他們當中有好幾個營正好卡在了敵軍後撤的必經之路,無意中成了梗在敵軍咽喉裡的一根尖刺,敵軍不想被活活梗死的話就得拔掉這根尖刺,而空中突擊師的榮譽感不允許士兵們後退一步,於是,一場惡戰就在雙方都沒有多少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爆發了。我所在的虎牙營正好卡住了安南軍第12機械化步兵團和獨立第9團以及一個特工營的退路,自然成了對方的眼中盯‘肉’中刺······
‘激’戰爆發時,柳維平正在跟總指揮部通電話。他對安南人恨之入骨,給士兵們灌輸了極端的思想,單純的士兵們不折不扣的執行了師長的命令,所到之處,殺得屍骨如麻,只要是對他們有絲毫威脅的安南人都只有死路一條,這也就算了,關鍵是他們那種近乎法西斯屠村式的戰術讓上頭感到壓力山大,照這樣打下去,等到撤軍時安南北部還能剩下幾個人?於是前指政委一個電話打了過來:“我命令你,馬上下令讓士兵們停止這種濫殺無辜的做法!”
柳維平笑嘻嘻的讓他重複一次,說自己沒有聽清楚。
政委重複:“我命令你馬上下令士兵們停止這種濫殺無辜的做法,否則等待你的將是黨紀制裁!”
柳維平問:“濫殺
無辜?你怎麼知道死在士兵們槍下的人就一定是無辜的?”
政委火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兵在作戰中肆無忌憚的向平民開槍掃‘射’,你的偵察兵在引導炮彈的時候絲毫不顧及平民的安危······”
柳維平打斷:“那是安南的平民,不是我們的,我爲什麼要顧及他們的安危?”
政委厲聲說:“我們是軍人,不是野獸!你這樣做跟法西斯野獸有什麼區別!?”
柳維平聲音也提高了八調:“法西斯野獸那一套是被我們罵得很慘,但有一點是必須承認的,那就是作爲被全世界圍攻的一方,他們的傷亡遠低於正義的盟軍!我的政委大人,別忘了我們是要深入一個全民皆兵的國家作戰,是要摧毀他們的政權,而不是去援助他們抵抗外敵,從我們的野戰皮靴踏入這片紅土地開始,就註定我們的士兵們必須在敵視的目光中作戰,他們所遇到的每一個平民都有可能成爲要他們的命的殺手!我的好政委,你到底要多少具士兵的屍體血淋淋的陣列在你的面前你才能明白這個道理?難道在你眼裡,我們士兵有命還不如那些亦兵亦民的安南雜種的爛命值錢?”
電話那頭一片沉默,天知道這位還有些天真的政委大人是被反駁得啞口無言了還是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了。過了半晌,政委才憋出一句:“你就等着黨紀處分吧!”
柳維平說:“好,我等着。不過我也得給你一句忠告:不要再向士兵們灌輸你那天真得可愛的思想觀念了,這種思想觀念只會害死他們,當我求你了!”擱下電話,對一名參謀說:“傳我命令:炮兵旅再向c區打一個基數!”
那名參謀倒吸一口涼氣:“可是師長,c區有大量城鎮和工礦企業,如果向那裡展開飽和炮擊的話會造成大量平民傷亡的!”
柳維平說:“我知道。我就是要把那幫雜種炸個七七八八,讓他們看到我們就害怕,看他們還敢不敢偷偷‘摸’‘摸’的暗算我們的士兵!去傳達炮擊命令吧。”
那名參謀正要下去,韓楓衝了進來,叫:“師長,情況有變!”
柳維平問:“出了什麼事?”
韓楓說:“安南軍開始後撤了!他們跟空中突擊師的滲透部隊頂了個正着,據幾個數字化偵察兵小組說這一帶都打得屍山血海了!”在沙盤上劃了幾個區域,“這裡,這裡,還有這裡,三個營跟我的一個偵察連分別遭到敵軍團級以上兵力的猛烈衝擊,打得十分吃力啊!空軍已經盡全力爲他們提供支援了,可還是
無法遏制安南軍的進攻‘浪’‘潮’!”
柳維平有點吃驚:“安南猴子不是在這一帶陳列了好幾個師外加十幾個團,打算跟我們大幹一場嗎,怎麼開戰才半個多小時就撤了?”
韓楓苦笑:“你也不想想這半個小時的炮擊把人家打得多慘,一些偵察兵報告說很多安南軍營都變成停屍場了,敵軍陣地上的樹都掛滿了斷肢,而空軍連河內都炸了,安南人就算是豬都該知道實力相差懸殊,還不跑等死啊?”
幾名參謀也紛紛前來報告同樣的情況,形勢變得相當嚴峻。要是被堵住的是民兵也就罷了,可是被堵住的大多是安南軍的正規軍,他們擁有先進的武器,擁有大量實戰經驗豐富的老兵,兵力又比那幾個只相當於輕裝步兵營的空突營多出幾倍甚至十倍,還擁有相當多的地對空導彈,‘逼’得武裝直升機都不敢低飛,陸軍航空兵對他們的支援看來是要大打折扣了,好在空軍和遠程炮兵還能給他們有力的支援,要不然這一仗沒法打了。柳維平覈實了情況後,皺着眉頭在指揮部裡走來走去,有點兒舉棋不定。他在擔心那幾個營,這些都是沒有經歷過真正戰火考驗的新部隊啊,他們能頂住嗎?
韓楓問:“是不是讓那兩個步兵營馬上撤退?”
柳維平說:“不,傳我命令:虎牙營和狼牙營死守公安屯和紅樹林,快速反應旅的紅旗營釘在苗莊,像魚刺一樣梗在敵軍的咽喉,活活梗死他們!把這一情況上報給前指,請前指立刻作出相應的調整,這是我們大量殲敵的好機會!”又研究了一下地圖,若有所思,問韓楓:“快速反應旅的主力全速突擊的話還要多久才能到達虎牙營的位置?”
韓楓說:“三個小時。”
柳維平一拍掌:“幹了!讓快速反應旅朝公安屯全速突擊,另外,把我們兩個步兵旅也放出去見見血!”
韓楓說:“我的數字化小分隊將全力配合,引導炸彈和炮彈把他們炸上天!”
柳維平說:“那就這麼辦好了。馬上聯繫柳哲,我估計這小子都打瘋了,聽到這個消息肯定會很高興的!”
柳維平說中了,柳哲現在真的打瘋了。他的快速反應旅是東路軍的尖刀,炮火一停就衝到了最前面,追在安南軍後面見車就撞見人就輾,跑得慢的安南士兵一個接一個癱倒在沉重的履帶下,被履帶捲進去輾成一團爛泥再甩出來。一些安南士兵眼看跑斷‘腿’也跑不過人家,就使出了詐降這一招,讓一部分人出去投降,其他人躲在後面準備對下車受降的解放軍戰士痛下殺
手,誰知道柳哲現在只想飲馬西貢河,對這些俘虜根本不感興趣,看到那麼多人舉着手走出來,二話不說,車載重機槍一通狂掃,像割麥子一樣成排掃倒,邊掃邊往前衝,片刻也不曾停留。安南軍快讓這幫煞星給‘逼’瘋了,他們先是留下兩個連來阻擊,給那兩個連的任務是“就算你們全死光了,也得擋住華軍至少一個小時!”結果那兩個連的任務只完成了一半——他們真的全部死光了,但是沒有能夠擋住快速反應旅。柳哲只留下兩個營收拾這兩個連,主力繼續前進,速度不減。那兩個營只用了四十來分鐘就把這兩個連宰了個‘精’光,也不稍作停留,只是呼叫直升機前來運傷員和烈士遺體,留下兩個排打掃戰場,就跟在主力後面追了上去。
安南軍給‘逼’得沒有辦法了,狠狠心留下一個裝甲團來打阻擊,也算是割‘肉’喂鷹吧。於是,在公路邊的田野裡,一場亞洲歷史上少有的坦克對決拉開帷幕。雙方實力對比如下:
快速反應旅爲兩個裝甲營,一個炮兵營和三個機械化步兵營,此時有一個機械化步兵營打穿‘插’去了,因此現在的快速反應旅只有五個營將近五千兵力,坦克九十六輛,裝甲車一百多輛,自行火炮二十一‘門’,還有兩個陸航中隊,在數量上佔了上風。
安南軍爲兩個坦克營、兩個步兵營和一個特工連,還有一個師屬炮兵營配屬給他們,這個團也就有了近四千人,擁有坦克五十七輛,裝甲車六十餘輛,全團大多數都是久經戰陣的老兵,士氣高昂。他們呈盒狀排開,嚴陣以待,要給予華軍迎頭痛擊。
現實給了安南軍一‘棒’。最先殺到的不是凶神惡煞的快速反應旅,而是空軍的飛狼。六架飛狼冒着高‘射’機槍的猛烈掃‘射’俯衝下來,把一枚枚航空炸彈狠狠的砸向地上的鐵烏龜。在轟隆隆的巨響中,火光沖天而起,坦克一輛接一輛起火燃燒,輕型裝甲車乾脆就被大卸八塊!團長黎文才親眼看到一‘挺’打得正凶的高‘射’機槍被炸成了零件,槍管像標槍一樣飛過來,戳在他身邊一名警衛員‘胸’口,捅了個前通後透。驚魂未定,遠處又傳來了火炮的狂吼聲,炮彈一發接一發劃空而至,密度並不大,可是‘精’準得令人難以置信,幾乎每一發炮彈飛來,都有一輛坦克或者裝甲車被擊中起火。該死的,是華國那個什麼608基地研製出來的“鳴鏑”式炮‘射’導彈!
黎文才重重的咬住了嘴‘脣’。打了這麼多年仗,他還是頭一回有一種被人欺負的感覺。作爲在蘇聯高等軍事院校畢業的高級軍官,他自問自己直到現在都沒有犯任何錯誤,卻一直在變着法子捱打!不能再這樣下去
了,再這樣打下去不等那個快速反應旅‘露’面,自己的實力就損失得七七八八了!
“嗚——”
又是一聲疹人的嘯響,又是一發已經摺磨得安南士兵快要‘精’神崩潰了的“鳴鏑”!這枚炮‘射’導彈的目標是一輛圓頭圓腦的t-64式重型坦克。它好像打得也太高了,照這個彈道,就算坦克停在那裡讓它打它也打不中,可是轟然巨響,t-64如遭雷轟,重重一震,一團火球從艙蓋處噴出,把沉重的炮塔掀起十幾米高,跟斬首似的。如果可以看慢鏡頭的話不難發現那發炮彈先是打開了阻力傘,減慢速度圍着坦克飛了一圈,然後阻力傘脫落,炮彈對準最最脆弱的艙蓋砸了下去,當場把這輛重達數十噸的鋼鐵巨獸炸得四分五裂。在珍寶島衝突中,這款看似無堅不摧的主戰坦克曾讓解放軍吃足了苦頭,幾乎無計可施,而現在,成軍才兩年的68式紅星主戰坦克已經不大將它放在眼內了。黎中校再也忍不住了,通過無線電臺咬牙切齒的下令:“衝上去,跟華軍坦克羣攪在一起!炮兵營馬上開炮,就算是死我們也要拉他們一起上路!”
在炮火的掩護下,安南軍剩下的三十多輛坦克嘶吼着衝向華軍坦克羣,主炮噴吐烈焰,一枚枚炮彈就像流星一樣飛向一輛輛在火光下顯得格外猙獰的68式主戰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