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的怎麼處置?”她踢了踢男子的胳膊,轉頭看向自己身邊的男人。
“當然是毀屍滅跡了,動作麻利點,那邊可還等着交差。”
當洛桑拿着信來到月華宮的時候,錦蘊正在對着一碗白飯發呆。她用筷子戳着白飯,雙眼無神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洛桑立刻被這一副景象逗笑,“喂,你神遊到哪兒了?”
錦蘊這纔回過神來,看到洛桑,趕緊上前問道,“怎麼樣了?”
洛桑嘴角一抹得意的笑容,“你師兄我找的人,辦事兒能不成嗎?”他將袖子裡掖着的信遞給了錦蘊。
“可是你要明白,這並不是長久之計。五王子長久得不到烏哈爾部落的消息,會起疑心的。搞不好把我們給揪出來。”洛桑繼續道。
錦蘊怎麼會想不帶這一點,可是那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啊。總之先把消息攔下來就對了。
“這件事辦好了,那我交代給你的事情呢?”錦蘊看着洛桑,追問道。
洛桑故作深沉的沒有說話,模樣看上去很嚴肅,這讓錦蘊的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這是什麼表情,難道……失手了嗎?
在吊了半天的胃口之後,洛桑突然臉上出現了一抹大大的笑容,“你以爲我是誰啊,天下間有能難住我的事情嗎?”
錦蘊聞言,立刻伸手使勁兒的拍了拍洛桑的肩膀,“辦到就直說辦到了,幹嘛那麼嚇人。”她剛纔可是連大氣都沒敢喘啊。
洛桑卻嘿嘿的笑道,“我看你最近實在是太高度緊張了,給你放鬆一下嘛。”
說着,洛桑又從衣襟裡拿出了一個小冊子,“這是我這兩天刺探個官員家裡得來的消息,紅筆寫的是已經成爲五王子黨羽的官員,黑筆則是還沒有被拉攏的,藍筆是拒絕,黃筆是不確定。”
錦蘊翻看着記錄明確條理分明的花名冊,臉上出現了滿意的表情。
“不過你知道了這些也沒什麼用啊,你一個久居深宮的妃子,也沒什麼強大的勢力依附,你能做什麼。”
從錦蘊開始讓他去做這件事的時候他就很是奇怪,現在更加覺得狐疑了。
錦蘊卻將花名冊好好地收了起來,也學着洛桑故作神秘的樣子,慢慢道,“我是嬪妃如何。爲官有爲官人的道,爲妃也有爲妃的道。大不了,我背一個奸妃的名聲便是了。”
“你……”
“沒聽說過嗎,在這前朝百位言官的諫言,都不如奸妃的一絲枕頭風。”錦蘊的意思是,想對莫無殤進行言語上的暗示蠱惑。
洛桑嘆了口氣,“唉,虧你想的出來,也就莫無殤那個草包皇帝會被你三言兩語就耍的團團轉。”
話雖然說的不太好聽,但事實就是如此。
晚上,莫無殤翻錦蘊的牌子。
錦蘊親自給莫無殤斟着茶,看着莫無殤愁眉深鎖的樣子,她上前道,“臣妾聽聞皇上已經幾天都沒離開御書房了,既然來了臣妾這裡,便不要在想那些瑣事了。”
莫無殤接過錦蘊遞過來的茶,“很多事情啊,不是想躲能躲得開的。”
錦蘊聞言,臉上突然出現了一抹委屈的神情,“臣妾只是不想皇上日以繼夜的操勞,所以纔會說出這樣的話,還請皇上不要恕罪。”
莫無殤趕緊上前將錦蘊扶起來,“朕哪裡有要責怪你的意思。”又點了點錦蘊的鼻子,寵溺道,”你啊,最近真是越發的嬌氣了,怎麼能動不動就要哭呢,莫不是撒嬌?“
錦蘊這才站起來,擦了擦眼角的溼潤,道,“是辰妃姐姐說,因爲這兩次宴會上的事情,皇上覺得臣妾身份低微得很,寵愛臣妾只是讓旁的人笑話,所以會冷落臣妾。而且最近,您也確實好久都沒來臣妾這裡了。”
“原來是因爲這個。”莫無殤看着錦蘊宛若小孩子的面容,笑道,“辰妃那張嘴一向不饒人,你何必聽她瞎說,她不過是嫉妒朕寵愛你。”
“至於這兩日都沒來嘛,是因爲最近朕真的有很多朝政要忙,朕雖然沒來你這裡,可是同樣的也沒有去別人那裡啊。”莫無殤伸手將錦蘊攬在懷裡,語氣極盡柔和,“你記住,別人怎麼說你朕都不會在意。只要朕喜歡你,就不會估計那些什麼所謂的身份。”
錦蘊聽着莫無殤的甜言蜜語,表面上高興得不行,但實際卻覺得無比諷刺。
若聽到這話的,是當年的蘇青翎,那麼此刻一定會覺得感動的不行,越發的對莫無殤掏心掏肺,死心塌地。
可惜現在在他懷裡的,是錦蘊。是被他抱着都覺得噁心需要強裝開心的錦蘊,是心如明鏡能夠看穿一切的錦蘊。
“今日聽辰妃姐姐在祥雲閣賞花時偶然提起,說是這個五王子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方來幾日便已經在朝中大臣中間混的如魚得水,所以臣妾三番兩次的挑釁五王子,必定會遭到報應。”錦蘊臉上出現了一抹恐慌,她趴在莫無殤懷裡,呢喃道,“皇上,臣妾在這宮裡無依無靠,臣妾真的很怕。”
莫無殤看着如受驚嚇兔子般的錦蘊,又看到她紅着的眼眶,分外心疼。於是他輕拍着錦蘊的後背,柔聲安慰,“不用怕,有朕在,看誰敢放肆!”
“可是辰妃姐姐說……”
“這個辰妃,本以爲她前陣子安分了不少,卻沒想到一紮到人堆兒裡立刻就挑撥言論。他西戎五王子再怎麼在羣臣中如魚得水?嗬——難不成還能高過朕去。”莫無殤的語氣很是嚴厲,但看着錦蘊的眼神卻不見絲毫的震怒。他伸手擦着錦蘊眼角滲出來的水澤,“蘊兒,你記住,只要有朕一天就不會讓你有事一天。”
“皇上。”錦蘊一臉感動不已的神情。
但是她的心裡卻是無比陰森的冷笑着。
她當然不會在莫無殤之前有事,因爲她還要親眼看着莫無殤身敗名裂,一敗塗地的那一天。而最好的,是由她親自,締造出這一天。
“啊,對了。”莫無殤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似的,看着錦蘊,道,“近日南方各郡進貢上來了一批新的綾羅綢緞,明日你去尚衣局挑一些好看的花色,朕已經吩咐好了,他們會給你新制幾件衣裳。”
錦蘊一臉惶恐,“皇上,臣妾可萬萬不敢當。”
“怎麼?”
錦蘊站起身來到莫無殤面前,低眉順眼一副乖順萬分的樣子,“皇上,臣妾不過是個美人,尚衣局來了新的衣料,本應是辰妃明妃姐姐們先去挑選。臣妾不敢逾越。”
莫無殤知道錦蘊一向謙卑有數,很守禮儀,越發的覺得她比之辰妃等人不知賢惠文淑了多少倍。
“這些衣料都是地方的珍品,一年才進宮這麼一次,原本就數量有限,等到她們都挑完了,恐怕也就沒什麼好看的了。”
錦蘊卻仍然一副堅定的樣子,“即使是這樣,臣妾也絕不能先行挑選。況且,臣妾這裡還有幾件沒有上身的新衣服,夠用。”
莫無殤對於錦蘊的回答很是滿意,於是他上前將錦蘊扶起來,讓她坐在自己身邊,笑道,“朕可以先替辰妃明妃她們謝謝你這份兒心了,不過過幾日北狄使者覲見,難道你不想在那時候盛裝出宴嗎?”
“北狄?”錦蘊微微蹙起眉頭,疑惑出聲,但很快她便意識到自己的神情有些不妥,於是趕忙轉移話題道,“皇上嘴上說着不介意臣妾的出身,其實還是擔心被他國使者嘲笑,所以纔會想用好的衣服打扮打扮臣妾的對不對?”
“你怎麼會這麼想。”莫無殤對錦蘊的反應有些始料未及,他甚至根本沒有注意到錦蘊臉上一閃而過的那抹原本不應該屬於她的情緒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