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五想了一想,誠實地道:“我沒看見。”
葛馨寧皺緊了眉頭:“可是秦子產說……”
“寧兒,你在吃醋?”韓五輕笑了一聲,揶揄地問。
葛馨寧拍開他的手,惱虛成怒:“誰稀罕吃那些沒來由的乾醋!”
韓五笑着攬住她的腰,湊到她耳邊低聲道:“如果你實在對我不放心,我便去做真的太監,這總可以了吧?”
“你敢……”葛馨寧本能地吼出了聲,隨後意識到不對,又慌忙將後面的話嚥了下去。
可是已經晚了。
韓五早已大笑起來:“我就知道夫人捨不得!”
要不是因爲脖子後面疼得厲害,葛馨寧真想爬起來把他那張嘴巴縫上!
也是因爲頸後疼得厲害,所以她沒有轉頭看韓五的表情,自然也便不知道,他的笑容只持續了短短一瞬間,那一長串笑聲,不過是硬笑出來給她聽而已。
這一夜,葛馨寧是因爲疼痛而徹夜難眠,韓五卻是因爲心慌,也是一夜沒有閤眼。
次日一早,秦子產進門來蹭早飯,看見二人都頂着黑眼圈,忍不住向韓五怒吼:“你還是人不是?你媳婦病成那樣、傷成那樣,你就不能消停一晚上麼?”
韓五毫不客氣地將他推出門去,轉過頭來看着葛馨寧,笑個不休。
葛馨寧沒好氣地道:“你的狐朋狗友跟你一個樣,沒一個好東西!”
韓五微笑道:“可是我覺得我比他們好多了,至少我對夫人是忠誠的。”
“是麼?”葛馨寧挑挑眉梢,表示不信。
韓五舉手大叫冤枉:“這難道還需要懷疑嗎?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麼?”
葛馨寧想了一想,眯着眼睛笑道:“確實……你的身邊女孩子要少一點,畢竟世人都知道你是……嗯哼,那隻能說明你沒有機會而已,若有小姑娘貼過來,而你又不怕暴露身份的時候,只怕你比他們也不遑多讓……”
韓五黑了臉,惡狠狠地瞪着她。
葛馨寧卻不怕他,猶自皺眉沉吟道:“這可真是個不小的麻煩……如此說來,咱們還是回京城好了,雖然你那個身份很尷尬,但至少可以避開一些不必要的爛桃花……”
“夫人,你可真夠狠心的,爲了怕爲夫沾花惹草,竟然真的忍心讓爲夫當一輩子太監麼……”韓五苦着臉哀聲道。
葛馨寧忍不住大笑起來:“我就是善妒,怎樣?你後悔娶我了?”
“怎麼會呢?爲夫樂在其中!”韓五大笑着,過來替葛馨寧披上外袍,抱她起身。
“喂,你……”葛馨寧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不禁擔憂。
韓五笑道:“外面天氣不錯,我們出去曬曬太陽。”
葛馨寧放下了心,雙手攀上他的肩膀,禁不住微笑起來。
一出房門,便見秦子產鬼鬼祟祟地貼在門邊,生怕人不知道他在聽牆根似的。
韓五立刻放下葛馨寧,咬牙向秦子產衝了過去:“姓秦的,你找死!”
秦子產大笑着跑開,口中學着韓五的聲音,陰陽怪氣地叫着:“‘你真的忍心讓爲夫當一輩子太監麼?’哈哈,哈哈哈哈……”
葛馨寧扶着牆站穩,對這個可惡的傢伙恨得咬牙切齒。
韓五惦記着葛馨寧,沒有認真去追,只彎腰撿了兩塊鋪路的卵石朝秦子產丟了過去。
葛馨寧等韓五回來,便將臉埋進他的胸膛裡,低聲道:“你把那個損友換掉吧?”
“好。”韓五毫不遲疑地點了頭。
葛馨寧雖知道這只是個玩笑,還是藏不住滿心喜悅。
擡起頭來,便看見秦子產鬼鬼祟祟地躲在一棵樹後,依舊向這邊張望。
葛馨寧忍不住哀嘆: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無聊的人啊?
韓五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你放心,他很快就不會這麼無聊了。”
葛馨寧猜不到韓五要耍什麼手段,只是看到他露出老狐狸似的笑容,便禁不住暗暗替秦子產擔憂。
她是真的不明白,這世上怎麼會有人敢惹韓五呢?
韓五沒有再理會秦子產。他扶着葛馨寧走到院中坐下,便叫小丫鬟擺上茶點來,同葛馨寧遙看這滿園秋色。
小丫鬟在一旁陪侍了一會兒,試探着笑道:“二位這樣乾坐着,只怕也沒什麼趣味。我們府里正請了師傅來教小姐們彈琴,大人若不嫌吵,便叫他們到這園子裡來彈,算是給二位解悶如何?”
韓五皺了皺眉頭,正要拒絕,秦子產已大笑着跳了出來:“早該這樣了!你沒見韓夫人脖子動不得,每日無聊得要死?快快快,有什麼彈琴的唱戲的統統請到這裡來,越熱鬧越好!”
小丫鬟忙答應着去了,韓五怒目瞪着秦子產:“你又要搞什麼幺蛾子?”
秦子產攤開雙手,無辜地道:“我只是看你們太無聊了,想幫你們找點樂子而已。”
“我看是你自己太無聊了,想找點樂子吧?”葛馨寧毫不客氣地揭穿了他。
秦子產倒也沒有否認,樂呵呵地貼在葛馨寧的身旁坐下。
韓五冷哼了一聲,握住茶盞的手,指節泛白。
秦子產打了個哆嗦,很沒出息地站了起來,換了個離葛馨寧遠一些的位置。
葛馨寧見狀,忍不住又是一陣大笑。
韓五板起面孔,連帶着對葛馨寧也不肯給好臉色看了。
這時先前那小丫鬟已走了回來,身後跟着一個年老的琴師、四個打扮得頗爲俏麗的小丫鬟,當然,還有兩位遍身綾羅的千金小姐。
這二位想必就是秦子產所說的羅家小姐了吧?
葛馨寧心下好奇,忍不住細細打量。只見前頭那人鵝蛋臉兒,眉清目秀,只是不肯擡眼看人,只低着頭看自己的腳尖;後面那位小姐就活潑得多,容貌也堪稱上等,脣角上彎、鼻尖挺翹,一雙杏仁眼骨碌碌亂轉,顧盼神飛。
主僕數人走到石桌前,齊齊屈膝行禮。
葛馨寧本能地想要站起還禮,韓五忙伸手按住她,頭也不擡地道:“免禮吧。”
幾人慌忙站起,那小一些的女孩子便斂衽笑道:“我和二姐連日悶在屋子裡練琴,無聊得很。聽說總管大人和夫人在園中也是無人解悶,我便想了個主意,斗膽自請到園子裡來彈琴,就當是給二位貴人取樂了,希望總管大人不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