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爺就是五爺啊,還能是什麼人?”莫丟丟撓了撓頭,一臉的莫名其妙。
葛馨寧急得只差沒有去掐她的脖子了:“你在這裡呆了那麼久,不會連五爺是做什麼的都不知道吧?”
莫丟丟被問得急了,有些惱羞成怒:“我在這裡呆了半年多,每天學認字、學畫畫、學彈琴、學唱戲,哪一天下來不累得脫層皮,我還有工夫打聽那些閒事去?五爺這麼大的家業,又跟宮裡有關係,當然是做大官的,這有什麼好問的?”
葛馨寧大失所望,發了半天怔,最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你怎麼了?這個問題很重要嗎?要不我明天幫你問問?”莫丟丟有些擔心,輕輕在葛馨寧身旁坐下,遲疑着問。
葛馨寧搖了搖頭,無奈道:“你一向不關心這件事,突然去問怕會惹人疑心,何況……我也並不十分想知道,只是好奇罷了。”
“那就好。剛纔你臉色那麼急,可嚇到我了!”莫丟丟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氣。
葛馨寧勉強一笑,心裡的疑雲越發重了。
莫丟丟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跳起來把一大堆東西搬到了葛馨寧的面前:“這是你睡着的時候老妖婆叫人送過來的,你自己看看吧!”
“老妖婆是誰?”葛馨寧一邊翻看東西,一邊問道。
莫丟丟撿起一塊素絹隨手一拋,冷笑道:“老妖婆就是老妖婆,一天到晚耷拉着臉,跟瘟神似的!以後你到了她手裡,還有罪受呢!”
葛馨寧知道問不出什麼來,只好悶聲翻看那一大堆東西。
衣裳首飾各有幾套,雖不是什麼名貴的料子,卻件件素雅大方;除此之外,還有些絹紗、琴簫、筆墨等物,滿滿當當地堆了半張牀。
葛馨寧看到其中有幾本書,便隨手拿起來翻看了幾眼,卻發現並不是什麼詩詞文章之類,滿篇寫的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不由得看住了。
“原來你對這個感興趣啊?”莫丟丟忽然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葛馨寧丟下書,皺眉道:“我以爲讀書寫字是難不住我的,沒想到竟是夜郎自大了。這書上的字倒是認得的,只是這些‘採抽鉛精’‘乘交元真’‘樂氣通脈’……我竟然都是聞所未聞,可見從前是閉目塞聽了。”
莫丟丟笑道:“原來你是識字的?那可就省事多了!你現在不懂也沒關係,到時候都會有師傅教,我一開始不識字,可吃足了苦頭呢!那本書講的是‘房中術’,不算最難學的……”
葛馨寧剛要把那本書重新撿起來,忽然聽到這句話,嚇得她尖叫一聲把書甩出了老遠。
“怎麼了?”莫丟丟起身鑽到窗邊的桌子底下把書撿了回來,滿臉迷惑。
“不許過來!把書扔掉!”葛馨寧又窘又氣,臉色漲得發青。
莫丟丟還是把書放到了桌上,湊過來摸摸葛馨寧的額頭:“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葛馨寧推開她的手,一時說不出話來。
“房中術”是什麼東西,她雖不甚清楚,但大致也能猜到一點。如果蘭姑所謂的“學規矩”就是學這個……
葛馨甯越想越惱,忍不住跳下牀,盯着莫丟丟冷聲問道:“這府裡的丫頭一直都在學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莫丟丟傻乎乎地搖了搖頭:“不全是啊!這府裡規矩可大着呢,路怎麼走、話怎麼說、衣服怎麼穿,樣樣都要學!你看,我這麼一個小村姑,都被他們硬教成一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了!”
葛馨甯越聽越心驚,忍不住咬牙恨道:“我只當他們是買丫頭來使喚,不想竟是這種骯髒營生!我不學這些東西,寧肯叫他們打死我罷了!”
莫丟丟忽然緊張起來,壓低了聲音急道:“你可千萬別再說這樣的話!你以爲至多不過是個死嗎?他們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上個月也有個女孩子說過寧死不學這些東西,你猜她這會兒在什麼地方?”
葛馨寧看見她凝重的神色,莫名地打了個寒顫。
莫丟丟嘆了口氣,低聲道:“那些事,我聽了都覺得心裡頭發冷,更別說你們這種千金小姐了……你聽我一句勸吧:熬出頭就有活路,千萬別跟他們硬碰!”
“如果跟他們碰硬,就會比死還慘是嗎?不聽話的人會被送到哪兒?妓院,還是軍營?”葛馨寧咬着牙,冷冷地問。
“別問了,你心裡有數就好。”莫丟丟遲疑了一下,別開了臉。
葛馨寧的心裡,霎時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