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
老趙頭恭敬的站在門外。
陳慶推門而出,已換上一身嶄新的深青色執事勁裝。
“回執事,老朽已將鐵甲龜材料初步處理完畢。”
老趙頭恭敬行禮,“龜肉也按您的吩咐分發下去,大夥兒都感念執事恩德,這是處理好的材料清單和屬下預估的價值。”
他遞上一份寫得工工整整的清單。
陳慶接過掃了一眼:龜殼,骨刺,利爪,心頭精血(三瓶),除去身上的肉食大概估值萬把兩白銀。
這還只是初步估價,若遇到急需或識貨的買家,價格可能更高。
“辛苦了。”
陳慶將清單收起,“這些材料,先存入漁場庫房,嚴加看管,稍後我會聯繫府城萬寶閣,看他們是否有意收購。”
“是!屬下明白!”老趙頭應道,心中暗歎陳慶處置得當,既得了實惠,又收買了人心。
他猶豫了一下,又道:“執事,昨夜那鐵甲龜……似乎比卷宗記載的前幾次入侵的體型還大一些,老朽擔心……”
陳慶問道:“擔心什麼?”
“老朽擔心,千川澤深處……是不是出了什麼變故?以往鐵甲龜多在深水區活動,極少如此狂暴地衝擊漁場,這頭龜的年份,怕是不下五十年了……”
老趙頭說出了自己的憂慮。
陳慶沉默片刻,老趙頭的擔憂不無道理,“此事我會留意並上報宗門。”
他好似想到了什麼,補充道:“年底趙長老會前來覈查賬目和漁場,這段時間務必謹慎,千萬別在這節骨眼上出紕漏。”
老趙頭低頭應道:“是。”
陳慶揮揮手,“去吧。”
老趙頭拱了拱手,便轉身離去。
處理完雜務,陳慶回到屋內。
“這可是好東西。”
他取出那瓶鐵甲龜的心頭精血,打開瓶塞,一股濃郁精純、帶着淡淡腥氣的生命氣息撲面而來。
異獸心頭精血,對於硬功有着極大裨益。
陳慶取出精血,以真氣包裹,緩緩塗抹在雙臂及前胸後背的皮膚上。
一股灼熱霸道的力量瞬間滲透進去,刺激着筋骨血肉,彷彿有無數細小的針在穿刺、捶打。
陳慶立刻運轉《八極金剛身》,引導這股狂暴的血氣融入自身,淬鍊體魄。
靜室內,氣血奔涌之聲如悶雷,筋骨發出細微卻密集的嗡鳴。
鐵甲龜之事後,漁場也恢復了平靜。
陳慶每日修煉、垂釣、處理些必要事務,日子看似悠閒了不少。
而王水生、孫小苗等人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懈怠。
南澤六號漁場,王海的居所內。
燈火昏暗,王海、趙康與傷勢初愈的張威圍坐一桌。
“張威,那姓陳的這幾天可有什麼異動?查賬了沒有?對漁場的事問得深不深?”王海肥胖的手指敲着桌面,小眼睛裡精光閃爍。
張威臉上還帶着一絲蒼白,聞言立刻道:“回王執事、趙執事,陳執事他每日除了早晚例行的巡視詢問幾句,其餘時間多在屋內修煉,或是去水邊垂釣,賬目我按時呈上,他翻看過,但未曾細究,也未提出任何疑問。”
趙康冷笑一聲,聲音低沉,“到底是乳臭未乾的小子,連送到嘴邊的肥肉都不會吃,更別說看穿我們佈下的網了。”
王海臉上的肥肉擠出一個嘲諷的笑容:“這樣最好!他越是不管事,我們才越方便,張威,你做得不錯,穩住他,他初來乍到,根基淺薄,就算察覺點什麼,又能如何?我們上面有人,賬目做得天衣無縫,他一個毛頭小子,還能翻了天去?”
張威眼中閃過一絲掙扎,低聲道:“王執事,趙執事,那陳執事的實力,恐怕遠超我等預估,徒手硬撼龜尾,一槍斃命……我看要不,我們收手吧?趁着他還沒察覺,把賬抹平”
陳慶展現的實力讓他心驚,生出一絲恐懼。
而且仔細說來,陳慶對他們也算不錯。
“收手?!”
王海猛地一拍桌子,眼神變得兇狠,“張威,你糊塗了?!我們費了多大功夫才找到了賣家,又費了多少心血才把毛兄調走?眼看就要到收網的時候,你跟我說收手?”
趙康也陰沉着臉接話:“張威,別忘了,你那份‘孝敬’可不少拿!現在收手?虧空誰來填?你填?還是我們填?那邊催着要的一百條三年份三紋鯉和墨玉珠,我們拿什麼交差?拿你我的腦袋嗎?!”
他逼近一步,聲音帶着蠱惑和威脅:“南澤七號漁場裡,還養着不少‘存貨’,陳慶天天釣魚,能釣走幾條?我們只需要最後再週轉一批,把這筆訂單應付過去,拿到尾款,立刻就能把賬目徹底做死!到時候,所有證據都指向陳慶,是他這個新上任的執事監守自盜,中飽私囊!”
“年底趙長老來到漁場檢查,在五臺派門規和鐵證面前,他百口莫辯!宗門只會拿他是問,而你……”
趙康拍了拍張威的肩膀,“帶着足夠你逍遙下半輩子的銀子,遠走高飛,豈不美哉?”
巨大的利益誘惑就像毒蛇纏繞着張威的心。
陳慶實力是不錯,但是他背後無人。
趙康和王海身後有着滔天勢力,將上任毛執事說調走就調走了。
陳慶註定是要背下這口黑鍋。
再想到那唾手可得的鉅額財富,他眼睛陡然一紅,心頓時便黑了,“好!最後一筆!事成之後……”
“放心,少不了你的!”
王海臉上重新堆起笑容,“明晚子時,老地方交接,手腳乾淨點,別讓那陳慶察覺。”
張威牙關緊咬,重重點了點頭。
深夜。
月黑風高,漁場一片死寂。
張威換了一身深色衣衫,潛行至引水渠上游一處隱蔽的漁池。
他動作嫺熟地佈下特製的迷藥,池水很快泛起細微的泡沫,原本警覺的寶魚變得遲鈍。
他迅速撒下堅韌的絲網,不到半個時辰,數十條鱗片閃爍着靈光的三紋鯉和幾隻沉甸甸的墨玉蚌就被拖上岸,裝入特製的木箱。
張威扛起箱子,心頭狂跳,既有即將得手的興奮,也有難以言喻的緊張。
他貓着腰,沿着早已摸熟的小路,準備繞過漁場核心區域,前往與王海趙康約定的交接點。
靠近千川澤方向的一片廢棄蘆葦蕩。
剛走出沒多遠,一個身影突然從陰影裡走了出來,手裡還提着一盞燈。
昏黃的燈光照亮了李鐵的臉龐。
“張師兄?”
李鐵顯然沒料到會在這裡遇到張威,詫異道:“這麼晚了,您傷還沒好利索吧?這是要去哪?扛的什麼這麼沉?”
張威渾身一僵,心臟幾乎跳出嗓子眼!
燈光下,他臉上出現了一絲慌亂。
那箱子中冒着的水腥氣,肯定瞞不住化勁的李鐵。
“李師弟?”
張威強作鎮定,聲音卻有些發乾,“我睡不着,出來走走,這是老趙讓我送去庫房的一些……嗯……備用漁網和工具,有點沉”
“漁網工具?”
李鐵眼中的疑惑更濃了,他下意識地走近兩步,想看得更清楚些,“庫房不是在那邊嗎?師兄你走反了啊?而且這箱子怎麼好像在滴水?還有股魚腥味……”
他伸手指向箱子縫隙滲出的水漬。
就在李鐵心神被箱子吸引,伸手的那一剎那!
張威眼中兇光暴閃!
他知道,絕對不能讓李鐵活着離開!
否則一切都完了!
沒有絲毫猶豫,趁着李鐵毫無防備,張威藏在身後的右手閃電般探出,手中赫然握着一把用於處理魚獲的短刀。
“噗嗤!”
短刀精準狠毒地從李鐵毫無防護的肋下刺入,瞬間穿透了肺葉!
“你……”
李鐵雙眼猛地瞪圓,充滿了極致的震驚、痛苦和難以置信。
他低頭看着沒入身體的利刃,又擡頭看向張威那張猙獰扭曲的臉,嘴脣顫抖着,“爲什麼……師兄……”
張威看着李鐵迅速失去神采的眼睛,眼中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有愧疚,有恐懼,但更多的是一種癲狂。
他猛地拔出短刀,李鐵的身體軟軟倒下,氣絕身亡,鮮血迅速在身下蔓延開來。
“別怪我,兄弟,你不該這時候出來……”
張威咬着牙低語一句,聲音帶着一絲顫抖,將沾血的分水刺在李鐵衣服上擦了擦,重新藏好。
他不敢再看地上的屍體,扛起箱子,像受驚的兔子般,加速朝着蘆葦蕩的方向狂奔而去。
夜風嗚咽,吹過空曠的漁場。
張威的心隨着腳步狂跳,他不斷回頭張望,總覺得黑暗中有一雙眼睛在盯着自己。
很快,他便穿過了引水渠。
張威的心中也漸漸鬆了下來。
今晚只要把貨交給等在那裡的王海趙康的人,他就能拿到錢,遠走高飛!
“!?”
突然,張威腳步卻猛地停在了原地,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就在前方不遠處,一塊巨大青石上,一個身影正背對着他,安靜地坐着。
那人手裡拿着一根普通的釣竿,魚線垂入漆黑的水中。
月光吝嗇地灑下一點微光,勾勒出那人挺拔的輪廓。
正是陳慶!
張威的血液彷彿瞬間凝固了!
心頭瞬間升起一股無言的恐懼,扛在肩上的沉重木箱“哐當”一聲砸落在地,幾條三紋鯉從沒蓋嚴的箱口蹦跳出來,在泥地上蹦跳掙扎着。
“陳……陳執事?您怎麼會在這裡?””
張威聲音顫抖着,腦子一片混亂,試圖做最後的掙扎,“我睡不着,出來轉轉,剛……剛撿到一箱魚,正想拿回去……”
陳慶平靜地收着魚線,彷彿那空無一物的魚鉤上真的掛着什麼值得珍視的東西。
“釣魚。”
他頓了頓,終於轉過身,目光平靜的看着在張威慘白的臉上。
“順便看看漁池裡少了的那些魚,今晚會不會自己游回來。”
陳慶看了一眼箱子,淡淡的道:“看來它們沒游回來,倒是被你‘撿’到了,你每晚撿的魚,數目可對得上你交上來的賬?”
張威如遭雷擊,踉蹌着倒退一步,臉上血色盡褪!
“你怎麼……”
“很簡單。”
陳慶站起身,隨手將釣竿放在青石上,“前任走得蹊蹺,賬目看似完美卻透着股太乾淨的虛假,水至清則無魚,還有我每日垂釣,這池子裡有多少魚,我心裡也大概有數,賬本上那漂亮的數字,騙不了這池水,更騙不了我。”
“最爲重要的是,漁場執事是個肥差,怎麼會無緣無故落在我這沒有背景的弟子身上?”
他看着面如死灰的張威,緩緩說道:“說吧,這箱魚,準備送去給誰?你背後,還有誰?”
張威看着陳慶逼近,那平靜目光下蘊含的冰冷讓他汗毛豎起。
原來陳慶每日垂釣,並非閒情逸致,而是早有算計!
他早就知道了!
而看似隨意的賬冊翻閱……也全是僞裝!
張威心知絕非陳慶敵手!
逃!!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他轉身就向蘆葦蕩深處亡命狂奔!
只要逃進千川澤複雜的水域,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然而,他剛衝出不到十丈。
身後一道凌厲的勁風已然襲至,快得超乎想象!
陳慶的身影出現在他側後方,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拳,後發先至,轟向張威的後心!
這一拳,勢如崩山!
“嘭!”
一聲沉悶至極的巨響!
張威感覺自己像是重錘擊中,他清晰地聽到了自己肋骨斷裂的聲響,一口鮮血噴灑而出。
他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破風箏,被這無可匹敵的一拳轟得離地飛起,重重砸在泥濘的岸邊,又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陳慶走到了張威的身邊,冷冷的道:“誰指使的你?漁場的虧空去了哪裡?你昨日去六號漁場到底談了什麼?”
張威劇烈地咳嗽着,每一次震動都帶來撕裂般的痛楚。
陳慶既然知道張威不對勁,自然早就盯着他了,後者去找王海,趙康也都一清二楚。
陳慶不是今晚夜釣,而是這段時間日日夜釣。
張威知道自己完了。
“是王.”
張威艱難地張開嘴,聲音有些微弱。
就在這關鍵的一個字即將吐出的剎那!
異變陡生!
“咻——!”
一道尖銳刺耳的破空聲撕裂了寂靜的夜。
並非射向陳慶,而是精準無比地射向地上重傷的張威!
那東西速度極快,在月光下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帶着陰冷的勁風!
陳慶瞳孔驟然一縮,反應快到極致!
他腳下一錯,身形瞬間平移半尺,同時右手閃電般探出,抓向那道襲來的黑影!
“噗嗤!”
然而,那黑影並非實體利箭,而是一道凝練至極的藍色水箭!
陳慶的手掌堪堪觸及水箭邊緣,水箭竟詭異地扭曲了一下,避開了陳慶的擒拿,速度不減反增。
“啊——!”
藍色水箭精準無比地洞穿了張威的咽喉!
張威的眼睛圓睜,充滿驚恐和絕望,喉嚨處瞬間出現了一個血洞,連最後的慘嚎都未能發出,身體劇烈抽搐了幾下,便徹底沒了聲息。
陳慶擡頭,目光如利刃般射向水箭襲來的方向。
幾乎在同一時刻!
“轟隆!”
右側一道身影急速奔襲而來,裹挾着狂猛的氣浪和水花,帶着開山裂石的威勢,一拳直搗陳慶的側肋。
拳風未至,那沉重如山的壓迫感已經讓人窒息!
正是庚金院上乘武功!金剛破甲拳!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王海。
左側水箭偷襲,右側重拳轟殺!
兩人配合默契無間,時機拿捏得幾位巧妙,就是要趁陳慶被張威分神,又被水箭吸引注意的瞬間,發動絕殺。
陳慶剛剛攔截水箭的身形尚未完全站穩,王海那蘊含抱丹勁力的重拳已然臨身。
左側蘆葦蕩深處,那道身影似乎正蓄勢待發!
陳慶瞬間腹背受敵。
電光石火之間,陳慶體內青木真氣奔涌而來,他沒有選擇後退或格擋王海的拳頭,那隻會陷入被動挨打的局面。
只見他左腳爲軸,腰身猛地一擰,整個人如同高速旋轉的陀螺,險之又險地讓王海那勢大力沉的重拳擦着腰側轟過。
藉着旋轉的離心力,陳慶右臂肌肉墳起,青筋如虯龍盤繞,緊握的寒螭槍發出一聲清越激昂的嗡鳴。
槍身帶着刺骨的寒意和磅礴的勁力,化作一道撕裂夜幕的青色閃電,自下而上,反手一記“崩嶽貫虹”,直刺王海因全力出拳而暴露的腋下要害!
這一槍如羚羊掛角,精妙無比。
完全是以攻代守,攻敵必救!
王海肥胖的臉上露出驚駭之色,他完全沒料到陳慶在如此夾擊下,反應竟快到這種地步,反擊更是如此凌厲毒辣。
他強行收拳已來不及,只得怒吼一聲,肥胖的身軀爆發出與其體型不符的敏捷,猛地向後仰倒,同時左臂橫擋在腋下要害。
“嗤啦——!”
鋒銳的槍尖在王海覆蓋着金色真氣的左臂上劃過,帶起一溜刺眼的火花和破碎的皮肉。
若非他真氣護體,這一槍足以廢掉他一條手臂!
王海痛哼一聲,借勢向後急退數步,拉開距離。
與此同時,左側蘆葦叢中,人影一閃。
這人正是趙康。
“陳執事,好手段!”
他看着陳慶,笑道:“你的實力就算放在抱丹初期裡,恐怕也是頂尖的了。”
陳慶持槍而立,並未答話,只是冷冷地看着兩人,寒螭槍尖殘留的血跡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王海深吸一口氣,壓下手臂的劇痛和心頭的驚怒,臉上也擠出一絲笑容,接口道:“陳老弟,大家都是同門,何必鬧得如此劍拔弩張?這南澤漁場,水深得很,有些事情,不是非黑即白。張威這小子吃裡扒外,死了也就死了,省得我們麻煩。倒是你,年紀輕輕,前途無量,何必爲了這點‘死物’,把自己搭進去?”
趙康向前踱了一步,“陳執事,你是聰明人,漁場這點賬目,不過是蠅頭小利,你可知我們背後這條線,利潤有多大?只要你點個頭,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年底趙長老來時,賬目我們自然做得天衣無縫,保你無事,甚至我們可以分潤你一份!”
王海也緊跟着拋出誘餌:“不錯!陳老弟,你是人才,但出身微末,也需要資源!丹藥、功法、寶兵,哪一樣不需要海量銀子?跟着我們幹,這些唾手可得!總比你守着個破漁場,釣幾條小魚強百倍!想想看,有了足夠的資源,你何愁不能早日成爲真傳首席,甚至未來角逐長老之位?”
兩人一唱一和,軟硬兼施。
陳慶嗤笑一聲,“如果我不答應呢?”
他手中的寒螭槍微微擡起,槍尖指向王海和趙康。
拉他合夥?
恐怕一旦宗門上面查出來,第一個就會被拉出來當替罪羊。
陳慶怎麼會不知這其中的門門道道?
王海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給臉不要臉!趙師弟,看來這小子是鐵了心要找死!那就成全他!送他去和張威作伴!”
他甩了甩受傷的左臂,臉上肥肉抖動着,細小的眼睛裡兇光畢露,死死盯着陳慶。
趙康眼中的最後一絲僞善也褪盡,只剩下冰冷的殺意:“陳慶,既然你執意找死,那就怪不得我們了!今夜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所!”
兩人一左一右,形成犄角之勢,將陳慶牢牢鎖在中間。
冰冷的殺機如同實質的潮水,瀰漫在死寂的蘆葦蕩中,壓得空氣都彷彿凝固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