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楚王之心,玉石俱焚
他昨日去過莊子;
昨日莊子附近來過外人;
今日齊政就領着北淵的世子和西涼的王爺,去了莊子;
而且昨夜莊子裡還擡出去了兩個;
一樁樁一件件,威遠侯很輕鬆地就從中串聯出了一個很可怕的後果。
逍遙莊的事情被衛王抓住了。
他唯一不確定的就是亂葬崗的事情有沒有暴露。
若是亂葬崗也被發現了,這事情就麻煩了。
這時候,他忽然有些後悔,自己還是大意了些。
看着他陰沉的臉,生怕他一個不爽就把管事砍了的手下出來勸道:“侯爺,爲今之計,還是先想想怎麼應對吧。”
威遠侯深吸了一口氣,“先回去,立刻將莊上的情況清理一番,那些人先別動,本侯擔心他在打草驚蛇,就等着我們主動把證據往外送。”
接着他又叮囑了幾句,便讓管事趕緊滾回莊子上處置。
而後他定了定神,將一個心腹叫來,“去聯繫一下楚王府的盧先生。”
臨江樓的酒宴,深夜方散。
聶鋒寒和李仁孝被各自的手下接走,田七和張先也將喝得暈乎乎的齊政扶上馬車,親自守着。
緩緩前行的馬車上,張先略帶好奇地道:“你說今晚,那個莊子那邊會有動靜嗎?”
田七想了想,“今日公子都帶人去了,棍子都打在草上,蛇怎麼也會受驚吧?”
昏昏沉沉的齊政倚着車廂,扶着額頭,輕笑一聲,“你們想多了,要是他那麼好對付,這位置早就換人了。咱們的準備不過是以防萬一罷了。”
與此同時,楚王府,楚王正坐在書房中。
左右兩旁的炭爐裡,上好的紅羅炭碼得整齊,燒得紅火。
溫暖的房間內,只有翻書聲安靜響起。
房門在這時候,被輕輕敲響。
得到他的吩咐之後,盧先生帶着和門外的涼意一起進了房間。
“殿下,方纔威遠侯聯繫了在下。”
楚王將手中書緩緩放下,目光平靜地看向盧先生。
這麼晚了,威遠侯主動聯繫,肯定是有什麼大事。
盧先生恭敬道:“威遠侯在城外有個莊子,莊子裡是一些據他說是從各地蒐羅來的女子,平日也有些損耗,現在威遠侯說,這地方可能被衛王的人盯上了。今日衛王手下那個齊政,帶着北淵世子和西涼睿王,一起去了那個莊子,雖然沒做什麼,但是姿態很可疑。”
“威遠侯的意思是,殿下有無良策,能幫忙將此事遮掩過去。”
聽着幕僚的話,楚王發出一些冷哼,“損耗,好一個損耗。這些年,這個損耗有多少?”
盧先生面露尷尬,“按照威遠侯的說法,只有百來人。”
他看着神色不善的楚王,“不過殿下,威遠侯對我們還是很重要的,此番若能幫他渡過此劫,想必他也能對殿下死心塌地。”
“死心塌地.”
楚王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站起身來,緩緩在房中踱步。
他看向盧先生,“你覺得,按照威遠侯的說法,齊政是不是真的掌握了他確鑿的證據?”
盧先生想了想,點了點頭,“別的事情都好說,但以那個莊子的位置,而且還是帶着北淵和西涼的人,要說巧合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齊政這個人,再怎麼重視都不爲過。”
楚王緩緩開口,慢慢踱步,“他絕不會無的放矢,他這麼做一定是有他的考量的。如果他真的掌握了威遠侯的罪證,那麼他應該會藉着聶鋒寒和李仁孝的手,將罪證掀開,可他並沒有。”
“那麼就有兩個可能,要麼是他的證據掌握得不確切,要麼就是他在布更大的局。” 楚王自言自語地分析着,忽然神色一凝,“我知道了。”
他看着盧先生,“你覺得,若是這個莊子就那些女色的事情,能不能扳倒威遠侯?”
盧先生皺了皺眉,認真思考之後,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兩說。”
楚王點頭,“那你都知道,齊政會不知道嗎?”
盧先生:
殿下,你這麼說就有點傷人了。
楚王卻沒心思照顧他的情緒,繼續道:“那麼很有可能,齊政這麼做,便是想要打草驚蛇,讓威遠侯在慌亂之下,做出不當的舉措。比如連夜清理痕跡,比如殺人滅口,甚至乾脆直接朝齊政動手。”
盧先生悚然,“如果真是這樣,威遠侯真朝齊政動手了,那他可逃不了,齊政如今的身份可不單純是個幕僚那麼簡單。”
楚王卻在這時候,忽然愣住。
他的腦中,悄然浮現出一個極其大膽的想法:爲何不讓威遠侯與齊政同歸於盡呢?
反正他和威遠侯的關係已經蓋不住了,父皇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跟掌軍侯爺扯上關係,在不會無緣無故動自己的情況下,威遠侯這個步軍營都督的位置恐怕就要不保了。
失去軍權的威遠侯,還有意義嗎?
至於齊政,那更是他如今的心腹大患。
是真正讓他寢食難安的存在。
若是能用一個即將沒有太大作用的威遠侯,兌掉齊政這個潛力無窮的敵人,對他來說,那是賺大了。
他的眼睛越來越亮,轉身看着盧先生,“你說,我們讓威遠侯想辦法殺了齊政如何?”
盧先生傻在當場,“啊???”
楚王的眼神漸漸堅定,“本王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夜已經極深了,街上只有更夫和巡城官兵還在走動。
但中京城依舊有許多人,無法入眠。
當第一縷的晨光亮起,許多人便迫不及待地開始迎接新的一天。
威遠侯在府中,也終於等來了那輛馬車。
“盧先生,殿下怎麼說?”
將對方迎入書房,剛剛坐下,威遠侯便急切問道。
盧先生看着他,平靜道:“殿下連夜打探了一番,你猜得沒錯,齊政的確查到了你們那個莊子的事情,不僅如此,他們還知道了那個亂葬崗。”
威遠侯登時神色猛變,“當真?”
盧先生點了點頭,“千真萬確。侯爺千萬不要小覷此人,當初衛王下江南,那等局面居然都能破局翻身,靠的就是這個齊政。”
威遠侯嗯了一聲,皺着眉頭想了想,“本侯有一事不解,既然他已經有了證據,爲何昨日不將此事揭開呢?若是有北淵和西涼的人見證,本侯豈不是在劫難逃?”
盧先生笑了笑,“還是那句話,侯爺切莫覺得齊政此人簡單,你想想,所謂家醜不可外揚,若是他如此行事,陛下就算處置了你,會如何看他?”
“更何況,此人眼界之深遠,常人難及,他恐怕知道,以侯爺的地位和手段,單憑此事,恐怕很難讓侯爺徹底倒臺,他昨日行事,打草驚蛇的可能更大。”
聽了盧先生的分析,威遠侯也驚出一身冷汗,他昨夜還的確想過一些切割的辦法,這種步步都被對方算着的感覺太難受了。
他目光殷殷地看向盧先生,“該如何行事,還請盧先生指點一二。”
盧先生看着他,“殿下覺得,齊政很可能是想引誘侯爺對他下手,既然如此,侯爺不如干脆成全了他。”
威遠侯一愣,便聽見盧先生繼續道:“他肯定有防備,侯爺若是動手,又沒成功,那自然麻煩大了,但若是殺死了呢?”
他看着威遠侯,“栽贓給山賊,栽贓給流寇,這還不容易嗎?屆時有楚王殿下爲侯爺遮掩,衛王又能爲一個已經死了的人如何呢?”
房間內,威遠侯的呼吸漸漸粗重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