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徐達送回藥王莊,一路上李婉兒忍不住感嘆。
爲什麼,她就沒有一個癡情無比的男人來愛她,把她當成眼珠子一般護着呢?
她掰着手指頭,來來回回細數她認識的人。
算來算去,她還是最水心陳友諒這個對外梟雄對內絕世好丈夫類型的啊。可惜,陳友諒那就是一把斷腸劍,靠近輕則流血,重則送命,一家老小說不定都會因爲女追男被人家連莊帶鍋的給端了,當了他爭霸天下的墊腳石。
她就只能遠遠的看着流口水,過過乾癮罷了。
那傢伙整個一非典型變態,被他愛上的人,也不知道是幸亦或是不幸。
那徐達?
偷偷看了一眼身邊氣質俊雅的男人,李婉兒手指磨蹭着嘴脣。這還需要觀察觀察,看他會不會在見了那位明霞郡主後又對她一見鍾情,以至於爲她要死要活的。
老實說,徐達這種溫和型的,真的不是她的菜,看了沒有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特別是,那位明霞郡主對徐達來說簡直就是一顆定時炸彈,她要隨時防備着會不會被這個女人接了胡,讓她的男人婚後出軌。
難道,我李婉兒最後的配對,就只有那個傻乎乎的辛管家之子辛龍?
啊!
她好不容易趕了一把時髦穿了一趟,讓她變成李婉兒那個被陳友諒差別對待,利用了又利用,只要稍微對徐佩瑤稍微有個什麼惡毒的想法,轉眼陳友諒就馬上殺到她各種虐心虐身拳打腳踢的藥王莊大小姐不說,尼瑪就算跑到徐佩瑤前面炫耀一番她跟陳友諒的姦情,那個殺千刀的陳友諒都能夠氣勢洶洶的跑過來掐死她。
她要不要這麼苦逼?
據她記得的已經模糊的劇情,貌似除了李婉兒因嫉妒成恨派人想要去毒死徐佩瑤被陳友諒知道了外,他跑來對自己惡言相向,一點男人的紳士風度都沒有,全無憐香惜玉之心,就徐佩瑤自己湊上來找自己,她的貼身女婢說了什麼陳友諒的壞話,尼瑪他知道了馬上也要跑來找自己算賬。
她躺着都中槍有沒有?
陳友諒那個陰霾狡詐的大反派,尼瑪到底是不是男人?本小姐長得如此花容月貌,尼瑪眼睛瞎了都看不到啊?對着她這張貌美如花的臉,你也下得去手?
要是朱元璋那個和尚,他早就對着老孃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直了有木有?至少比起那個什麼馬秀英,她要勝過她十倍吧。
恨不相逢未嫁時!
話說那時年少,她還幻想過將來長大能夠遇到一個漢王般的男人,對她愛到癡狂,各種顧家愛老婆孩子,對外面的女人都不屑一顧,她也不用擔心將來家庭出現小三的問題。
可是尼瑪,爲毛我穿成的不是佩瑤,偏偏是苦逼的李婉兒。
讓我死過去重新穿一次行不行?
李婉兒猙獰着臉,就想仰天咆哮。幸好,她身邊的青年及時的開口,阻止了她在傾慕自己的人面前敗壞她溫婉端莊的形象,也免除了徐達被突然的狼嚎嚇到。
“婉兒,到了。”
徐達不知道,所以他回頭看着稍微落後一步的美豔女人,眉宇都是滿滿的深情。
李婉兒擡頭,就看見藥王莊幾個大字。
她走了幾步,站在門口,回頭看向身後靜靜注視着她的俊朗青年,遲疑了一下,方開口。
“你要不要進去坐坐?”
徐達眼睛一亮,很想上前,但想了想此刻家裡的情況,他又搖了搖頭,滿臉遺憾。
“不了。佩瑤跟着陳友諒回去了,我家現在恐怕有些亂。等改天有時間,我定親自上門拜訪李莊主。”
李婉兒也只是問問,並不強求。
“那好吧,路上小心。”說完,女人轉身跨進了藥王莊的大門,沒有回頭,徒留下身後悵然若失的男人。
把手遞給當先下了馬車來攙扶她的男人,徐佩瑤藉着手上的力道,一手拎着拖拽的衣裙下襬,輕輕跳下了車。
袖衣羅衣在一旁恭候,她跟着身前的男人進了府邸。
男人的步子邁得很大,走路極有氣勢,她被緊緊拉着,唯有小跑纔跟得上男人的步伐。
“夫君,走慢點!”
陳友諒回過神來,看到嬌妻有些氣喘的模樣,頓時一臉心疼:“抱歉,瑤兒,我在想事情,沒有注意到。”
“是在想我孃的事嗎?”
“是的。”陳友諒也沒有迴避,沉着臉點頭。
“夫君,我知道你很爲難,我孃的事,我會處理好的。”因爲陳家其他人在的緣故,她娘一個未婚生子的女子,肯定不好直接住到他們家來,便是徐母,在女兒新婚才三天的情況下,也不會上陳家。
因此,在徐家的時候,儘管卓玉臉色非常不高興,隱隱帶着怒色,徐母依然把她留了下來,沒有讓纔剛剛找到女兒的卓玉一臉理所當然的跟着女兒回夫家。
“瑤兒,我不是這個意思。卓前輩既然是你的生母,自然也就是我的岳母。你的親孃,我又怎麼可能置之不理,讓你傷心難過。這事,你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她看着男人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佈滿了真誠,笑了。
“夫君,我信你!”
晚上,可能是朱重八和卓玉的出現刺激了陳友諒,纔剛剛娶到自己心愛女人正食髓知味的男人更是使勁兒的折騰新婚的妻子,只恨不得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讓他們分不開彼此。
袖衣在外面守夜,聽到屋內的動靜雖然面紅耳赤,但想到有一個人如此愛戀她的小姐,而陳三公子也算得償所願,不由真心的爲他們祝福。
願小姐和姑爺白頭偕老,兒女繞膝!
翌日,陳友諒一大早就起來,在外面的園子裡練了一會兒武,然後用毛巾擦乾淨汗,回去陪剛剛醒來的妻子吃過早飯,這才依依不捨的出門,去辦正事去了。
徐佩瑤整個人都懶洋洋的,眉眼含春。因家裡無婆婆需要每日一早大就去請安,她又回去睡了一個回籠覺,直到日頭不小,這才悠悠醒來,補足了眠。
因早時被男人在身上密密集集的親吻,她總有一種身上黏糊糊的感覺。讓袖衣吩咐人擡來了熱水,初爲人婦的少婦輕解羅裳,舉步邁進了浴桶,緩緩沉浸在水中,輕呼出一口氣。
袖衣手捧着精美的華服走進來,把東西放在旁邊,繞過前面的屏風,走到浴桶前拿起毛巾動作輕柔的擦拭着坐在浴桶裡的少女那雪白柔嫩的肌膚,一邊輕聲的開口。
“小姐,卓夫人來了。”
“我娘來了?”原本正享受的閉着眼睛的徐佩瑤聞言,不再磨蹭,從水中起身,“讓我娘稍坐,我馬上就來。”
水滴從女人晶瑩剔透的肌膚上滑落,散發着無言的魅惑。袖衣只看了一眼,便面紅耳赤的低下頭,腳步有幾分匆匆的離開。
徐佩瑤沒有注意到,徑直拿過放在旁邊的衣服穿了起來。她赤着腳繞過屏風走到梳妝檯前,纖長柔美的玉指輕輕拿起梳子梳理着自己那一頭一直不曾剪過散落地面的長髮。
太過複雜的髮髻她不會梳,只簡單的把長髮梳理柔順,然後左右挽起一束束於頭頂,用兩根翠綠的碧玉簪一左一右固定起來。兩束青絲垂落臉頰,到襯得鏡中的女人尤爲清麗淡雅,纖塵不染。
她左右看了看,雖不甚滿意,但也只好如此。好在,她的年紀還年輕,不過二八年華,倒也襯她的氣質。
徐佩瑤回牀沿穿好繡鞋,輕輕推開門走了出去。
大廳,卓玉走來走去,看向門口的目光帶着幾分急迫。金童坐在一旁悠閒的喝着茶,看阿玉這副坐立不安的模樣,不由放下茶杯。
“阿玉啊,你就別走來走去了,走的我眼睛都花了。既然到了這裡,你還怕小佩瑤會跑了不成?”
“你知道什麼?我的女兒,好不容易纔相認,她居然在我找到她之前的前幾天就嫁人了。我這個當親孃的,連女兒出嫁都沒有趕上,你叫我如何甘心?現在,瑤兒成別人家的,我這個娘連跟她好好相處的時間都沒有,你知道我的心情嗎?”
“阿玉,我知道,我知道,你心裡不好過。既然你現在已經跟小佩瑤相認了,我看小佩瑤是個孝順的孩子,她肯定會好好照顧你這個孃的。”看小佩瑤平日對她養父養母的態度,便知道她是個至情至性的。
“我的女兒,自然是好的。可惡那朱重八,一路上跟那個蒙古的妖女拉拉扯扯,拖拖延延,耽誤了不少行程,不然,我怎麼可能趕不及我女兒的大婚!”想到從濠州到滁州那一路,那納罕老賊的女兒裝虛弱,走一段路就不肯走要休息,卓玉就咬牙切齒,恨不得把納罕老賊的女兒給碎屍萬段。
“阿玉,事已至此,現在還是小佩瑤的幸福最重要。”
說到女兒的終身,卓玉沉靜下來,表情肅穆。
那陳友諒,她一路上從朱重八的嘴巴里聽到不少關於他的,大多都沒有好話。這樣的人,又豈是女兒的良配?再加上,她看那個男人眉宇透着桀驁和陰翳,眼睛裡有着勃勃野心。
這樣的男人,又怎麼可能守護好她的佩瑤?
她心心念唸的女兒,豈能夠獨守空房,爲一個男人提心吊膽?
“娘!!!!”
徐佩瑤從外面進來,就看到大廳中站着的女人沉着臉,似乎很不滿的樣子。
難道,是她太拖延,來得遲了?
“佩瑤!”聽到女兒軟軟的聲音,卓玉頓時忘記了其他,笑起來走過去。
“瑤兒,吃過早膳沒有,我看你精神不太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很好,只是昨晚有些沒睡好,娘,讓你久等了。”
“你我母女,何須如此客氣。”卓玉用手埋着少女的長髮,心裡五味雜陳。
想到女兒跟她分別近十八載,對一戶普通農戶的感情都比自己這個親孃深厚,她頓時眼睛酸澀。
我的女兒啊,你可知娘心裡的苦?這十幾年,我妹妹午夜夢迴卻總夢見你滿身鮮血,哭着叫娘,喊痛,我的心就止不住更加絕望和瘋狂。我愛的男人被人殺了,我尚在襁褓中的女兒也沒有幸免,我看不見活下去的希望……惟有恨,支撐着我苟活於世。
“娘,你還沒有看過這座府邸吧,我帶你去看看可好?”感覺到握着自己的手力道加重,徐佩瑤輕輕拍了拍陷入魔魘中無法自拔的母親的手,笑着說道,不着痕跡的轉移話題。
或許是少女氣質恬靜讓人不自覺放鬆下來,也或許是看到女兒就在眼中,活生生的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巧笑嫣然,卓玉本有幾分暴戾的眼神慢慢平靜下來。
“好,娘還沒有看過你住的地方呢。對了,那個男人呢,怎麼沒有看到他陪在你身邊?”
“娘你問夫君啊,他之前出門了。要是你相見他,我馬上派人去通知他回來。”
卓玉皺了皺眉。
“算了,沒他在也好,沒有人打擾我們倆母女說話。”
徐佩瑤笑了笑,帶着人去院子散步。
期間,卓玉突然問道她從小一直戴在身上的附身符。得知女兒並沒有把護身符的事告訴陳友諒,頓時鬆了一口氣。
大宋遺寶的事,女兒知道就行,萬不可讓別人知道。尤其是那些想要爭奪天下的人。
人心難測,寶藏會讓人心生貪念之心。那陳友諒,她很不放心。
中午,徐佩瑤留下母親吃飯,陳友諒聽到丈母孃來了的消息,也顧不得外面的事,匆匆趕了回來。
他怕沒有自己在,那兇悍的丈母孃會直接把他新婚的嬌妻給拐走,十天半個月也不放佩瑤妹妹回來。
因是三媳婦兒的來客,陳老爺子並沒有出現,他一大早就出門觀察滁州的地段了,看哪個地方人流量比較多,然後好讓三兒子直接劃給自己,再把濠州的生意給做起來。
三子的霸業燒錢啊!
陳家年紀比較大的兩個兄弟自然跟在陳老爺身後,忙這忙那,平時很少在家。陳家四公子和五公子要避嫌,更是不會去女眷的後院。倒是卓玉來時,陳家大夫人二夫人出來了一會兒,見過客之後就回去了,再無動靜。
徐佩瑤樂得自在清靜。
就這樣,在陳友諒的期盼中,天色漸漸晚了下來。
看對他不甚友善的丈母孃站起身,似乎準備告辭,男人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他那嬌媚動人的妻子一臉的不捨。
“娘,留下來住幾天吧,我們母女好好說說話。”
卓玉心花怒放,自然千肯萬肯。唯一不滿的,恐怕只有被晴空霹靂擊倒的某人。
陳友諒臉上還未擺出出來送客的笑就那樣僵在了嘴角。
他才新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