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若,你想去哪兒?”緊緊拉住女人的手,青年眉宇陰沉,眼神充滿幽暗的煞氣。
周芷若嚇了一跳。
“我剛纔好像看見無忌哥哥了,我……”
“你想去找他?”
“不是的,我只是好奇,無忌哥哥怎麼到大都來了,他不是應該在光明頂。”
“你這麼關心他?可惜,他卻不見得領情,一直在跟元朝的妖女卿卿我我。芷若,你別忘記,當初你師父是怎麼死的?”
想到師父,周芷若心冷了。
她雖然因漢水的一飯之恩對當初那個堅強的男孩抱有好感,但這些年在峨眉派長大,她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父親生死漂泊無依的漁家女了。
師父待她如母,師姐們也多有照顧她,便是身邊這個男人,當初被張真人初帶上武當居住的那段時間,這個男人就一直很護着她。雖,不可避免的,她有時候是怕他的,怕他的陰晴不定,怕他的高深莫測,怕他在自己身邊的神出鬼沒。好像自己就是他的所有物,一舉一動都在這個男人的視線裡,沒有絲毫自由。
男人突然抱住她,聲音柔和下來。
“芷若,不要怕我,我只是不想你過多的關注別的男人。你現在是我的未婚妻,滅絕師太當初親自把你託付給我,我們還有幾個月就要在武當舉行盛大的婚禮,我不希望你心裡有別的男人。張無忌也不行!”
“我跟無忌哥哥沒什麼的。”
“我知道。”宋青書眼睛閃了閃。他當然知道!早在張無忌出現之前,他就部署了許多暗招,又怎麼可能讓芷若再跟張無忌過多接觸。
加上後來趙敏的出現,滅絕師太的死亡,芷若記憶中當初那個男孩的影子會越來越暗淡。
沒有接觸,又哪裡來的感情?
“算了,我們回去吧。”張無忌出現在大都,除了來見趙敏,她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想到爹爹當初就是受了無妄之災死在元兵手裡,後來師父又被趙敏設計抓住不願受辱而死,周芷若的心情頓時不好起來。連帶的,想到當初那個臉色蒼白,明明身體很痛卻依然勉強自己笑起來,就是爲了不讓親近之人擔心的男孩形象也越來越遠。
無忌哥哥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無忌了。
他被妖女迷惑了心智,早就忘記了自己身上的責任。他現在是明教的教主,明教的教衆都在爲抗元而努力,他卻愛上了元朝的郡主。這讓明教其他人如何自處?
明教暫且不說,趙敏當初帶人包圍武當山,更是藉機偷襲她最尊敬的張真人。張無忌明明當時就在現場,對於武當弟子的受傷居然沒有任何反應,只出聲提醒了張真人。還是青書哥哥後來出手,擊退趙敏手下的玄冥二老,這才解了武當之危。
現在,玄冥二老依然在趙敏手下爲虎作倀,張無忌都能夠視而不見,跟趙敏曖昧不休。他難道忘記了,他當初受的苦,都是拜誰所賜?
這個男人,到底是真的心胸寬敞,還是沒心沒肺,老好人過了頭?
或者,被情愛迷了眼,失了男人的擔當?
走在回客棧的路上,周芷若第一次深思這個問題。
張無忌,或許真的變了,變得讓人怒其不爭!哪怕他帶着一身深厚的武功回來,甚至當上了明教的教主,也依然不曾真正的成熟。
宋青書靜靜的跟在芷若身後,任她自己想明白。
便是芷若想不明白,他也會讓她清醒的認識到,張無忌並不如她想象的那樣,是一個值得人託付的良人。
大都作爲蒙古人的帝都,即使不像江南的精緻婉約,也依然有一種恢弘的大氣。
街上來往的人很多,除了擺攤賣東西的漢人,他還注意到有很多穿着不俗腰掛大刀的蒙古人。
這些蒙古人跟漢人長得有些不一樣,光從他們身上那狂野粗俗的氣質,那耀武揚威凶神惡煞的態度,就很容易分辨。
比起漢人習慣束髮戴冠,這些野人梳着一頭小辮子,身上還有很大一股味兒。他們在街上閒逛,霸道的推開來往的人羣,看上什麼就直接拿走,攤主不光不敢說什麼,反而還得陪着小心,只希望快點把這些瘟神送走。
宋青書皺了皺眉。
他看了看芷若那清水出芙蓉的美麗容貌,屬於漢家女兒的嫵媚婉約,惹人憐愛,明顯不同於蒙古女人高大彪悍的纖柔。當即,想也沒想就一把抓住了芷若的手,在她的措不及防下將芷若的身子扯進自己的懷裡,抱緊。
“幹什麼?你……”
“芷若,別說話!”
“什麼?”
周芷若一頭霧水中,頭上突然蓋下來一個東西。她下意識伸手就想拿下來,卻被男人輕輕握住了手,頭被男人按壓進了他的懷裡。
“別動,就這樣!”
“啊?”
周芷若掙扎起來。她不明白,走得好好的,宋青書幹什麼給她戴上帷帽。難道,是遇到了認識的人?
張無忌?還是趙敏?
想到這一點,她動作停了下來,乖乖靠在男人懷裡。
感覺芷若的反抗小了下來,宋青書看了看周圍的環境,轉了半個身,決定從另一條街走。
不是他怕事,只是不想橫生枝節罷了。
這裡是元朝的大都,要是鬧起來,引起別人的注意就不好了。何況,他的芷若長得那樣美,大都又不缺擁有權勢之人,要是……
只是,剛走了幾步,男人突然停了下來。
那是……
宋青書微微眯起眼睛。
儘管易了容,但那不輸於蒙古人的高大偉岸的身影,眉宇間的神情,以及他看向身邊女人那呵護至寶的眼神,都異常的熟悉。
上次見他,他就是這樣護着身邊的女人,不讓旁人有一絲靠近。
跟曾經的他,何其相似。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只可惜,上輩子的他終究沒有這個男人狠,也沒有這個男人城府深,不擇手段,所以最後落得那樣的下場。到他死,芷若妹妹都不曾看他一眼,只爲那個拋棄她的男人滿心痛苦和瘋狂。
陳、友、諒!
想到偷偷來了大都現在已經是明教教主的張無忌,再考慮到這個男人那昭然若揭的野心,宋青書眼睛一暗,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極佳的主意。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他記得,上輩子就是張無忌手下的一個小首領突然冒起,打敗了陳友諒,最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登上了整個天下最尊貴的那把椅子。
想來,陳友諒定是極不甘的吧。
於他,比起他一直看不順眼的明教,哪怕是曾經利用過他的陳友諒都來得順眼些。
宋青書不由快走兩步,走到了前面之人身後。
“陳兄!”
前面的男人背影一僵,卻沒有回頭,甚至沒有迴應,一切都很自然,好似他認錯了人一樣。
要不是他上輩子跟這個男人相處過一段時間,知道他的謹慎和城府,他恐怕也會以爲自己認錯了人。只是現在……
宋青書隱晦的看了一眼被男人牽着手的女人,嘴脣勾勒起一抹弧度。
“陳兄,別來無恙!”
他的語氣太肯定,根本就沒有一絲試探的味道,前面正小心護着妻子的男人終於無法佯裝沒有聽見,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你是……”
“陳兄真是貴人多忘事,在下武當派宋青書,這是峨眉派的周芷若。我們以前在滁州城見過一面的。”
陳友諒也認出了他們。
看到不是蒙古人,他頓時鬆了一口氣,眼神沉穩冷峻,只護着身側妻子的動作沒有一絲鬆懈。
“原來是宋兄。只不知道宋兄是怎麼認出我來的?我自認爲我的裝扮無懈可擊,便是我身邊的定邊定遠看到都不會懷疑。”
徐佩瑤被男人護在身後,看着對面的兩人,也想知道答案。
她逍遙派的易容術就算不是天下無雙,也絕無僅有了。
宋青書笑了笑。
“眼神!”
“眼神?”這個答案,倒是微妙得很。
然而,對面的宋青書顯然沒有敷衍他。
“你看你身邊這位姑娘的眼神,老實說,天下真找不出幾個了。”那種偏執的佔有慾,他自回來後,多少次在鏡中看見,想不注意都難。
陳友諒正想說什麼,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嘈雜。他隨意看過去,不想居然看到一個老熟人。
野先帖木兒!
這個人怎麼會在這裡?
難道,打了敗仗,被朝廷那昏君召回來了?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相逢就是有緣,宋兄,我請你去喝一杯如何?”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宋青書點了點頭。
他也聽到街上的不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