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鄒凱忍不住看了眼身邊的盛櫪。
盛櫪的神情很平淡,看不出什麼情緒,但跟在盛櫪身邊多年,鄒凱依舊能感覺到此時此刻,他的心情絕對不好,因爲他已經感覺到一股隱隱的壓力正從盛櫪身上散發出來,壓得鄒凱有些透不過氣。
“盛董,要不要……”鄒凱小心翼翼的建議,“我直接把盛傑送到盛楠那裡?”
盛櫪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閃過一抹陰霾,卻沒有言語,只是上前,紳士的輕輕敲了敲病房的門。
盛傑正黏在許媽媽懷裡撒嬌,看到盛櫪進來,漂亮至極的眉目一挑,挑戰的看着盛櫪。盛櫪卻好似全然沒有注意到,帶着溫和的笑容走到長安身邊,對許媽媽頷首問禮後,才俯身輕聲問長安,“都收拾好了嗎?”
“嗯。”長安已經在他進來的瞬間,合上了那隻裝滿盛楠禮物的盒子,擡起頭,笑望着盛櫪,輕聲道,“辛苦你了。”
“跟我說這些,生分了。”盛櫪輕笑着,俯下身道,“那就走吧。”說着,竟是已經抱起長安。
長安忍不住低聲驚呼,許媽媽也是驚訝的不行,盛傑愣在那裡,漆黑的眼底竟然瞬間閃過一抹憤恨。這些,盛櫪全部看在眼裡,卻好似沒看到似的,擔憂的輕聲問長安,“弄疼你了?”
他的確一直待她比旁人更溫柔,卻從未這樣與她親密,長安怔怔的,半晌才機械的搖搖頭,“不,不,沒有……但是你……”
“沒有我就放心了,現在你是病人,一切就聽我的。”盛櫪全然不給她反駁的機會,只溫柔的笑着,抱着她對許媽媽說一句先走,便出去了。
這一路上,盛櫪和長安着實是引人注目。且不說盛櫪的英俊挺拔本就引人注目,就是他抱着長安這樣親密的舉動,也已經足夠人們看上一會兒,熱熱鬧鬧的討論一會兒,和長安熟悉了的護士醫生們,更是紛紛笑着打趣她,倒讓普普通通的長安也沾了回萬衆矚目的光彩。
直到被放進車裡,長安才輕輕鬆了口氣。
許媽媽和尹佳囡、盛傑下來的早,已經上車,長安坐定,沒想到盛櫪也進來,就坐在她身邊。
這是輛寬敞的保姆車,盛櫪坐進來絲毫不會擁擠,鄒凱又必定要坐在前面副駕,這麼一來,即便所有人都覺得彆扭,卻對盛櫪的突然闖入說不出什麼,反而哪怕彆扭着,也必須接受。
“阿姨,叔叔先去了療養院等我們。”盛櫪上車,先極有禮貌的交代了許媽媽許爸爸的去向,才吩咐鄒凱開車。
他一開口,許媽媽倒不那麼彆扭了,笑着點點頭。恰好她是和尹佳囡、盛傑坐在後面,也就乾脆望着窗外,只當看不到盛櫪和長安。而尹佳囡和盛傑,一個不肯放過好戲,一個要盯梢,卻都直勾勾的看着他們。然而盛櫪依舊好似沒有注意到這四道目光,只微微俯身問長安,“怎麼連紅成這樣?”
長安揉揉臉,嗔怪的白他一眼,“你說呢?跟你這麼久,還從來沒這麼被人看過!”
“這有什麼?你跟我這麼久,不早該習慣了?”盛櫪倒是渾不在意。
“是你習慣了,我可沒有。”長安有些惱了。
她做盛櫪的秘書,的的確確跟他參加了無數次的宴會、會議、採訪,可這些時候聚光燈都是聚焦在盛櫪身上的,她這個秘書,太普通,既沒有佟威那位秘書威武,也沒有喬老爺子那位秘書睿智,更沒有穆家老大穆墨那位秘書漂亮,在這濱城活動的幾大家族的董事長秘書裡,論學歷、論能力,長安都絕不是最出色的那位,甚至可以說的上是無人注意,自然沒有媒體會追着她。
“你想習慣,也容易的很。”盛櫪卻突然握住她的手,“嫁給我,以後有的是機會慢慢習慣。”
他說話時,眼裡便帶了幾分笑意,此刻笑的愈發狡黠起來。盛櫪是個向來嚴肅的人,笑起來本就很吸引人了,再帶上幾分調皮,愈發顯得光彩照人,令人羨慕。長安看着他,幾乎有點兒傻了。
他這算是什麼?求婚?可無論時間、地點,都很奇怪。可不是求婚,一個男人又怎麼能隨隨便便說‘嫁給我’三個字?雖然他已經說了無數次,但這一次說,卻讓她覺得有些不同尋常。
長安垂下頭,錯開盛櫪灼灼的目光,隱隱恢復了幾分理智,也就足夠她想明白。難怪這回覺得不一樣,盛櫪那後半句話,是分明要把她正式當做夫人似的娶回去。也是明明白白告訴她,她若嫁給他,那就真正成了盛家的媳婦。
“阿櫪,你不要跟我玩笑。”長安困難的道,“這些事,玩笑不得。”
“我怎麼和你玩笑?長安,這種事,我常拿來玩笑嗎?”盛櫪倒是耐心的很,反問。只是或者有點兒生氣,臉上的笑意散了大半。
“可這種事,不那麼容易。”長安說出來,竟好似憋在胸口已久,微微帶了幾分喘息,“我還沒想過……做盛家的媳婦。”
“我求婚也有三四次了,你居然現在纔想到做媳婦的事情。”盛櫪苦笑,反問她,“難道我之前每一次求婚,你都當做是玩笑?”
長安不言語,她一時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答。
盛櫪卻嘆息道,“是,的確是我不好,求婚這種事,應該浪漫一點兒。可我以爲你知道我這個人不懂這些,何況我以爲我們都不小了,你大概不會喜歡那些東西,可現在看來,似乎我一直都錯了,難怪你一直不肯答應我。”
“阿櫪!”長安被他說的急了,“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的確不怎麼在乎浪漫的形式。雖然每個女孩兒都想要,可於長安來說,要更好,不要也沒關係,她不會放在心上,她真正放在心上,是她心裡一個坎兒的,其實就是她不知道盛櫪會給她一個怎樣的位置,更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嫁入盛家那樣一個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