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買超市買個旅行箱去。”
——“順道買點啤酒回來, 我馬上就能寫完了,晚上我來做飯、我們慶祝一下。”
——“知道了,我很快回來, 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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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的劉煉寫完了稿子, 顛兒顛兒地做了飯, 可是衛翔卻一直沒回來, 打手機也沒人接。劉煉嘆了口氣, 這小子怎麼又不接電話……
轉頭看看外面天色漸暗了,差不多衛翔也該回來了,劉煉想了想拿了鑰匙也出門了。
劉煉剛剛出了電梯, 就遇到了平日裡最能八卦的齊大嬸。劉煉一個頭兩個大,可是這時候也地兒可以躲了, 只得硬着頭皮繼續往前走。齊大嬸一看來人是劉煉, 快步就迎了上去。
“小劉啊, 要出去?”
“啊、恩。要出去。”劉煉避不過,只祈禱這次齊大嬸不要說個沒完。
“別處去了, 外面正亂呢。”
劉煉順着齊大嬸的話,問道,“出了什麼事情麼?”
“殺人啦,地上都是血,可嚇死我了。警察都還在那兒呢。”齊大嬸一八卦就來了興頭, “聽說是來了個瘋子, 捅了個人之後就狂笑着跑到了大路上, 結果被車給撞死了。但是那個受害人可憐啊, 你都沒見着, 我就聽那救護車呼嘯而去,路上那個血啊, 跟什麼似地到處都是,駭人啊。”
劉煉嘆了口氣,“哎,外面還真是越來越危險了。”
“誰說不是呢!”齊大嬸不無擔心地說道。
劉煉笑了笑,禮貌地說,“那,齊嬸兒您先上去吧,我出去買點菜。”
“行,小劉你路上小新點啊。”齊大嬸也惦記着回家做飯,答得也乾脆。
“知道了。”劉煉應着,已經往門外走去。
出了小區,那邊岔道上果然圍滿了不少人,隱隱約約能看到人羣最裡面有好幾個警察的樣子。劉煉本就好奇心旺盛,而且衛翔也還沒回來,湊湊熱鬧正好打發時間。
劉煉剛靠近了人羣,就聽到人們議論紛紛。
“聽說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夥兒被捅了一身窟窿眼兒,你看這一地的血啊。”
“不對、不對,我怎麼聽說只被捅了一刀?!”
“我也聽說只一刀,但是那一刀可是正正兒捅在了心窩子上。”
“嘖嘖嘖,看看這一地的血啊,怕是活不成了。”
“哎,這好好兒的一個孩子,他的家裡人要是聽見不得傷心成什麼樣兒啊……”
“那個該死的瘋子,自己死了倒清淨,還出來害人……”
劉煉聽着周圍的議論差不多也知道了個大概,看着地上的一大攤觸目驚心的血跡,心裡也着實替那個可憐人擔心……
這麼想着,劉煉正要擠出人羣,低頭時忽然看到不遠處地上的一個物什,頓時覺得像是站在雪地中被一盆冰水從頭頂澆下來,連脊樑骨都要抖三抖。
那個沾滿血的錢包不是衛翔出門時候拿在手上的那個麼?!
不會的、不會的,肯定只不過是一個一模一樣的罷了,亦或者他剛好目擊了這個事件,把錢包掉地上了。
肯定是這樣的、肯定是這樣的……
劉煉又一次撥通了電話,一聲、兩聲、……直到無人接聽的提示音響起。劉煉忍不住思緒就往壞的地方飄去,恐懼猶如細細的頭髮絲一般密密麻麻地從心底裡冒了出來,死死地纏繞住他的心臟,怎麼掙也掙不開……
“警、警察同志,請問一下,這事兒是不是有一個目擊者?那邊那個錢包是不是他掉的?”
警察同志有些詫異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劉煉,還是答道:“是有目擊者,不過有兩個。至於錢包是不是他們的我就不知道了。”
劉煉一聽欣喜地一邊比了比自己的耳朵的地方一邊問:“是不是這麼高、瘦瘦的、二十多歲的男孩子,穿着白T恤、灰黑色牛仔褲,名字叫做衛翔?”
警察眉頭一皺,“我不知道他們叫什麼,不過聽你的形容,倒更像是那個受害者……”
後面的話,劉煉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只覺得兩個耳朵一遍又一遍地直響着:‘聽說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夥兒被捅了一身窟窿眼兒,你看這一地的血啊……我聽說只被捅了一刀、正正兒捅在了心窩子上……怕是活不成了……怕是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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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就去死,你要和我一起麼?’
‘我會的,衛翔,我一定會的!’李凱停住了步子,正對着手術室的門站着,盯着手術室亮着的紅燈眼神堅定了起來。
手術燈滅了的時候,李凱覺得自己的心臟已經完全皺縮在一起了,走出來的大夫恍若是拿着宣判書的審判官一般。
大夫摘下了口罩,點了點頭,說道:“現在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了。還好衛先生用手擋着,刀並沒有直接捅到心臟,但是還是有一條大動脈受到了損害。經過搶救,雖然保住了性命……”
李凱這才鬆了一口氣,“謝謝大夫、謝謝大夫。”
“但是胸口傷勢過重,還必須做一個開腔修復縫合手術,將患者的血管和神經修復,但這個手術是有風險的,需要家屬的簽字。您是?”
李凱愣了一瞬間,“我、我是……他、他的…表哥。”
大夫上下打量了李凱一下,說道:“哦,那不行,請儘快聯繫他的直系家屬過來。病人失血過多,腔內還可能殘留有創口,這個手術越早進行成功率就越高。所以請一定抓緊時間。”
“好、好的。”
醫生又補充說:“另外,患者的右手四指的筋脈都受損嚴重,也需要做修復手術。不過即便修復手術成功,復健後也不一定能完全恢復,但應該不會影響正常生活。”
“恩。我明白了。”李凱鄭重地點點頭。
這時候護士推着衛翔出了手術室往監護病房去了,李凱和醫生道別後,焦急地跟上去,護士解釋說衛翔打了麻醉,應該到天亮以後纔會醒。
看到衛翔安靜地閉着眼睛,臉色也好多了,李凱這才放下心來,從醫院交給他的東西中找到了衛翔的手機,又回頭看了一眼衛翔纔開門走了出去。
手機裡滿滿全是劉煉打來的幾十個電話和幾百條短信,李凱皺了皺眉,想也不想就清空了電話記錄和短信收件箱。然後從通訊錄中好不容易纔找到了裡面唯一一個姓衛的人的電話,撥了過去。
“喂?你是?”電話裡響起一個威嚴的聲音。
“您好,請問您是衛翔的親人嗎?”
“哼!這小子又闖什麼禍了麼?他的事他自己負責,已經和我們沒有關係了。”電話那頭有些生氣地說道,但並沒有掛電話的意思。
“不是、不是,他出事了、剛動了手術現在在醫院。大夫說要……”
不登李凱說完後,電話那頭幾乎是震怒加擔心地吼起來,“你說什麼?!翔翔他進了醫院了?!哪家醫院?他沒事吧?”
“情況不太好,現在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是需要做一個什麼開腔修復手術和手的手術,需要直系家屬的簽字。我們現在在國際友好醫院,請你們儘快過來吧。”
“好的,謝謝你了,我們馬上到。”沒有等李凱回答,那邊已經匆匆掛斷電話。
李凱盯着電話許久,自己對衛翔還真是一無所知,他不問,他也不說……最終,李凱掏出手機記下了衛翔的手機號,又將自己的號碼存進了衛翔的手機裡。
整理好了情緒,李凱擔心地走進病房,結果出乎意料的是衛翔竟然已經醒了。
李凱三兩步奔了過去,驚喜地說,“翔!你感覺怎麼樣?”
衛翔早已四下掙扎着看了一遍,並沒有劉煉的身影,“還好,右手很疼。就你一個人送我過來的麼。”
“……恩,我讓曦曦先回去了。”
“哦。”衛翔失望地應了一句,扭過頭也懶得再和李凱搭話。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剛剛擔心死我了!還好我來得及時,那會兒看那個瘋子撲在你身上,我心跳都差點停了……”
衛翔忽然轉過頭直直地盯着李凱,平靜地問道:“我的手怎麼了?”
李凱頓了一下,諾諾地說道:“四指的筋脈受損嚴重,需要時間恢復。”
“需要多長時間?能恢復成原樣麼?”衛翔全身無力,更看不到手上繃帶下面的傷,也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手指,聽他這麼說心裡的猜測幾乎是得到了證實。
李凱看衛翔的樣子,趕緊安慰說:“聽我說,你活着是最重要的事,手上的傷並無大礙。”
衛翔卻完全不領情,“我不能畫畫了是不是?”
“這……”李凱猶豫起來。
衛翔認真地重複了一遍:“是不是?!”
李凱沒辦法,小心翼翼地交待道:“大夫說不一定能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衛翔聽到這句話終於像是再也沒了生氣,扭過頭,不再看這李凱,擡起另一隻手背貼住自己的額頭,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沒有說話。
李凱知道衛翔很難過,“翔,我們……”
“把我的手機給我。”衛翔把另一隻手伸了出來。
“病房裡不允許打電話,再說我已經和你家裡聯繫了。他們馬上就過來……”
“把手機給我。”
李凱猜到衛翔要電話是爲什麼,皺起眉死咬着下脣,賭氣般說道,“我給他打過電話了,他說他這會兒來不了,改天再來看你。”
許久,衛翔輕輕地應了一聲,“哦……”把手縮了回去,輕輕地閉上了眼。
原來,他…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