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最好用的棋

更新時間:2019-03-04 23:04:35字數:10021

迎春的話剛落下,一旁賢妃的侍女立即就抓住了陳言袖的手腕,衆人也看到了她手指甲裡那些微的粉末。

“王妃,這是什麼?”

姜宴問她,陳言袖只搖搖頭:“我不知道。”她沒有下毒,可手也沒碰到過什麼,只是方纔迎春將藥遞給她時,她的手指甲好似蹭在了她的衣袖上,可就那麼輕輕一下。

她立即朝迎春看去,迎春卻已經跪了下來,帶着哭腔:“都怪奴婢大意,方纔端藥給王妃時,瞧見王妃的指甲浸染到了藥裡,還以爲王妃只是不小心,卻沒想到……王妃竟是下毒!”

“我沒有……”陳言袖蒼白的解釋,忙看向魏如意:“如意,方纔我蹭到過迎春的衣裳,你看看是不是有毒。”

“好。”魏如意先看了看陳言袖指甲裡的藥粉,確定是毒粉以後,又立即走到迎春跟前:“擡起手來。”

“是。”迎春雖然哭得滿臉是淚,但絲毫沒有怯怯之色,彷彿真的與她毫無關係一般。

所有人都盯着魏如意,只要她確定迎春身上有這毒粉,那就說明這毒定是她下的。

可魏如意才抓住她的衣袖,迎春便反手抓着了她的手,魏如意只覺得手腕好似被什麼紮了一下,還不等垂眸去看,便覺一陣眩暈,而後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就倒在了一旁。

“如意……”陳言袖嚇了一跳,立即要去扶她,卻被姜宴搶先一步攔住:“傳太醫!”

“王爺,如意她……”

“來人,先把迎春抓起來,等太醫過來再說。”姜宴不是不相信陳言袖,可是現在母妃生死一線,他不能不防,還有如意竟也暈過去了,這屋子裡必有比她還厲害的用毒高手。

是誰,迎春這個小宮女嗎?

陳言袖看着姜宴眼底的猶疑不定,只忍着委屈,安靜的站在一側默默焦急。

柔嘉貴妃因爲急着照顧賢妃,一時間也沒有顧得上她,好在沒多會兒太醫便來了。

此番來的太醫姓許,是胡太醫的舊友,雖然醫術不如胡太醫,卻是如今太醫院中最爲可信的太醫了。

許太醫來後,先給賢妃把了脈,卻是沉沉搖了搖頭。

“若是救不了,那這個屋子裡的人,誰也別想活着出去!”姜宴大怒,陳言袖擡頭,看到他冰冷的目光,心微微一顫,他指的人,也包括自己嗎?

迎春依舊哭得停不下來,姜宴卻只危險的眯起眼睛,讓許太醫去檢查她的衣袖,可檢查完,卻並沒有他想要的結果。

“這個宮女的衣裳上並沒有什麼毒粉。”許太醫說完,柔嘉貴妃爲了謹慎起見,又讓他檢查了一下陳言袖指甲里弄出來的粉末:“你看看這個,可是毒粉,且是賢妃中毒的這種毒粉?”

許太醫顫顫巍巍的走過來,湊近看了看,又化在水裡聞了聞,才點頭:“此毒粉名叫散魂粉,若是劑量少的話,是可以止血的,軍營裡常會備些這種藥粉,坊間倒是極少見。”

陳言袖手心微緊,如此說來,那這幕後之人就是衝着自己來的了。

她不敢看姜宴失望而又冰冷的眼神,只覺得鼻子酸酸的,她做事素來磊落,絕不會用下毒這樣的卑劣手段,他難道這一點都不信自己嗎?還是說,之前那兩個姨娘的死,他根本就沒有釋懷過。

“這件事,在查出真兇之前,你爛在肚子裡!”姜宴冷聲道。

“是,賢妃娘娘不知還能撐幾日,殿下……”許太醫提醒着,姜宴只忍着心中的殺意,讓他退下了。

而後纔跟陳言袖道:“你也下去吧,我想單獨跟母妃待一會兒。”

“宴兒,我相信袖兒必是被人算計了。”柔嘉輕聲道。

“我知道,貴妃娘娘,兒臣現在只想單獨跟母妃坐一會兒。”姜宴沒看陳言袖嗎?怨恨她嗎?是怨恨的,若不是她,也許幕後之人也不會對母妃下毒不是嗎?

陳言袖瞭解他,也理解他,她想,換做是她,也無法接受上一刻還在期待自己的母妃馬上醒來,下一刻得到的卻是母妃中毒且無藥可醫的消息。

她垂下眼斂,輕輕行了禮。

柔嘉輕輕嘆了口氣,眼眶微紅着拉着她一道到了外間,瞧見迎春和其他宮女們都還侯在一側,才道:“先把她帶下去吧。”

“是。”

迎春特意看了眼陳言袖失魂落魄的樣子,才由人看守着帶出去了。

待房門啪嗒一聲關上,原本躺在一側暖榻上的魏如意眼睛一睜,都來不及跟柔嘉和陳言袖說話,扭頭就往裡間去了。

姜宴原本還想跟賢妃做最後告別的,看到魏如意來,都皺了皺眉:“如意,你不是……”

“我被迎春拿毒針紮了,不過沒事,我進宮前服用過解毒丸。”這是她的習慣,爲的就是以備不時之需,雖然解毒丸並不能完全解了這迷藥,但好歹還能讓她醒着。

姜宴見她這樣說,立即要去派人去把迎春抓過來,魏如意忙拉住他:“先不急。”說完,在賢妃脖子後面拔出一根銀針來,這是之前衆人都在懷疑言袖姐姐時,她趁人不備紮在賢妃後頸部的穴位的,爲的就是讓許太醫來查看時,確定下賢妃娘娘活不長的假象。

“如意,母妃她是不是沒事?”姜宴見她早有防備,帶着幾分激動的問她。

“前段時間我來看賢妃娘娘時,給娘娘吃過一顆護心丹,所以暫時還有救,但不能被外面的人發現,不然她們一定還有後續的動作。”魏如意快速的解釋完,翻出自己的銀針來,但銀針不夠,這些只是她應急備着的,想要解毒,起碼要全套的銀針。

“我去替你拿銀針來。”

跟進來的陳言袖輕聲道。

魏如意有些不放心,畢竟那些人算計了她:“言袖姐姐,你現在還懷着身子……”

“沒事的,我會武,又有防備,絕不會出事的。”說完,扭頭便出去了,不多會兒外頭就傳來陳言袖摔倒要見太醫的話來。

姜宴拳頭緊緊握着,心情複雜,柔嘉在一側看着他,只道:“袖兒是個好孩子,而且她被算計,不一定就是她的原因,也許是因爲你。”

姜宴如受重擊,轉頭看着柔嘉,心裡的悔意涌了出來,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麼開口。

柔嘉知道他的性格,柔軟細膩,重情重義,卻因此而多了些優柔寡斷。

沒多會兒,陳言袖的侍女就拿了銀針來了,不過陳言袖沒來,看來是拖着太醫在側殿。

“靜和公主。”侍女將銀針給了魏如意,魏如意只道:“你去守着王妃,吃的用的都要小心,別出事了。”

“奴婢明白。”侍女重重點點頭,才又跑出去了。

魏如意看了看一側皺着眉頭的姜宴,沒說什麼,只將有限的精力全部投入到了解毒中來。

那下毒之人也真是歹毒,居然想到用這樣的辦法下手,不僅挑撥了言袖姐姐和姜宴,若是賢妃娘娘真的不在了,皇上怪罪下來,陳家也在劫難逃,若是姜宴再糊塗些,那陳家可真就完了。

就這樣過了小半個時辰,魏如意看着賢妃那烏青的臉終於恢復成正常的顏色,才終於鬆了口氣,只是滿屋子的血腥味也薰得她快撐不住了。

“貴妃娘娘,不若讓賢妃娘娘……去王府小住吧。”魏如意勉強撐着站起來,跟柔嘉道。

柔嘉也是這個意思,如今自己將賢妃的寢宮看守的這樣嚴密,居然還被人下了毒手,可見這皇宮裡並不安全了,而且在沒揪出幕後黑手之前,賢妃說不定還會有危險,與其如此,倒不如先送她去昭王府,起碼昭王府不大,又是姜宴做主,更好控制一些。

“我去請示皇上,宴兒,你在這兒照顧賢妃……”柔嘉話未說完,魏如意便腿一軟,直接倒了下來。

姜宴眼疾手快,立即將她接在了懷裡:“如意,你沒事吧?”

“我沒事,殿下多關心一下言袖姐姐吧。”

魏如意從他懷裡掙扎着出來,看向柔嘉,柔嘉會意:“我先送你出宮,迎春背後的人,我會查問出來的。”

“而且最好說賢妃娘娘的毒還未解。”魏如意提醒。

柔嘉明白,如此一來,幕後之人便不會再設計如今日這般的挑撥大戲。

姜宴看着魏如意對自己疏離又淡漠的樣子,想着方纔自己對言袖的態度,只覺得心裡悶堵的厲害。他並不是故意要如此的,他只是……太心急了……

魏如意跟着賢妃離開,他立即安排了人在門口守着,沒有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內。

“殿下,外頭寒,小心着涼。”

披風蓋在肩上,依舊是溫柔的聲音,姜宴回過頭,就看到了陳言袖淺淺朝自己笑的樣子。

天色有些晚了,白雪又再次落了下來,紛飛的雪花好似舞臺上的幕布,不那麼明亮的日光也將她的五官照得格外柔和,她脣角帶着的笑意,更是溫暖。

原來言袖她……也是這麼美……

“乏了嗎?”姜宴抓住她收回去的手,輕聲道。

“不曾。”陳言袖看着他眼底的愧疚,垂眸淺淺的笑。他不是不知錯的性格,他只是從沒有經歷過這些,她即是妻子,應該理解他的。

姜宴輕輕擁着她,嗅到她身上獨有的香氣,動盪不安的心才終於平穩了下來:“袖兒,謝謝你。”

陳言袖眼眸微溼:“只要殿下還肯信任妾身,妾身便永遠會站在殿下身後,伴着殿下。”

夜色悄悄來臨,風雪也漸漸變大,賢妃中毒的事也如這夜裡的風一般吹散開來,宮裡所有人都知道了。

灼華倚在暖榻邊,聽着底下宮人的回話,便知道,計劃只成功了一半。

“公主,那魏如意已經順利出宮了,走時人還暈着,應該不可能解了賢妃娘娘的毒。”

“皇兄也說過,那毒藥只要喝下去,超過一炷香的時間,就解不了,魏如意縱然醒着,也沒法解,賢妃這一出倒是不必擔心了。”灼華一邊說,一邊看着窗外飛雪。又下雪了,這一年,又要過完了。

宮女看着她望着宮外的雪出神,討好道:“公主喜歡雪嗎,奴婢叫人堆幾個雪人吧。”

“不用,我不希望看到雪人。”雪人嘛,以前年幼時,賢妃總喜歡讓人在宮門前堆幾個,逗她開心。如今人都要死了,還要這雪人做什麼。

她眼眸微微有些澀,卻偏過臉去,看着那跳躍的燭火,道:“讓我意外的是,七皇兄居然沒有跟陳言袖反目。”

“迎春現在被扣留了起來,估計已經查到她身上了。好在迎春也不知幕後之人是您,就算被嚴刑拷打,也絕對供不出您來。”

“那就好。”灼華淡淡說着,只叫人把門全都關上,默默去裡間歇下了。

可不知爲何,她總覺得心口悶悶的疼,就好似那年她跟皇兄一起,親眼看着母妃去世時一般的難受。

魏如意出了宮,人仍舊是昏昏沉沉的,木英陪在左右,看着她這樣,有些擔心:“小姐,您還帶着什麼藥沒,要不要再吃點兒?”

魏如意勉強一笑:“那解毒丸又不能當飯吃。放心吧,我心裡有數,這毒過會兒就能解了。”

木英輕輕嘆了口氣,掀開車簾朝外看了看,距離國師府還有一段距離,只能囑咐駕馬車的人速度再快些。

魏如意窩在馬車一角,任由馬車顛簸着,也強行讓自己先不要陷入沉睡,她還要細細想想,幕後的人怎麼會忽然去算計言袖姐姐,而且那毒又是哪裡來的,許太醫也說了,即是軍營裡常用的,坊間又不常有,那些人應該沒那麼容易得到這些藥纔是。

“小心——!”

忽然兵器相接的聲音傳來,馬車驟然停下。

木英立即抽出腰間的短劍護在魏如意跟前,纔敢掀開車簾朝外看去,卻見馬車剛好停在了一片無人的巷子裡,而那羣動手的黑衣人也應該是早就藏在這附近的。

“木英,駕着馬車穿過這條巷子。”魏如意勉強睜開眼睛,道。

穿過這條巷子就是專門供使節們暫居的地界了,這些黑衣人應該不敢在那兒動手的,畢竟扶桑的高手也都在那裡。

木英會意,上前便推開已經沒了呼吸的車伕,牽着繮繩便快速朝巷子的那一頭而去。

只不過那羣黑衣人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立即上前,沒有對她動手,卻直接砍斷了馬兒的一條腿。。

馬兒轟然倒地,魏如意也沒有防備的從馬車裡滾落了出來,頭狠狠撞在車轅上,疼得她差點哭出來。

木英立即被兩個黑衣人纏上,根本顧不上她,魏如意眼看着有人要來抓她,她手裡抓着一把雪,等那人靠近時,直接反手糊在了他眼睛上,腳也順勢朝他下三寸踢去,只不過她這一踢,綿軟無力。

那黑衣人先是一愣,而後才直接拿刀對着魏如意的腿砍了下來。

“小姐!”

木英一聲輕呼,黑夜裡一道疾影閃過,魏如意便被人撈了起來。

雪無痕將魏如意的小身板夾在咯吱窩裡,飛快的穿過了巷子,那驛館門口的護衛看到有人忽然出現,紛紛戒備起來,雪無痕只道:“是國師夫人,有人在追殺我們。”

話落,驛館大門打開,一列侍衛迅速跑了出來,追來的黑衣人看到這樣的情況,沒有提刀殺上去,只是用弓箭瞄準了雪無痕。

雪無痕背上已經多了一條血痕,警覺到背後的殺氣,反手便打落飛來的兩支利箭,那驛館的護衛們看着,才忙出動了。不管這裡的是不是國師夫人,只要有人來行刺,他們都不能坐視不理。

魏如意聞着濃濃的血腥味,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黏糊糊的,知道自己額頭定是破了,拍拍雪無痕的手:“放我下來。”

雪無痕將她放在地上,手執彎刀,冷眼警惕着,還問她:“你死不了吧?”

“應該吧。”魏如意抽出手帕包了點雪,才趕忙敷在自己流血不止的額頭上,迷迷糊糊看着黑夜裡飛來飛去的幻影,跟雪無痕道:“來了一支軍隊嗎?”

雪無痕啞然:“你看不清就別看了,我不會讓你死的。”

“好,回頭請你吃方伯做的燒雞。”魏如意笑了笑,雪無痕嘴角抽抽,眼看着那羣黑衣人就要撤了,一身是血的木英又從巷子裡衝了出來,手裡還抓着個卸了下巴的活口。

雪無痕心道不好,剛準備提醒木英,就見一旁只敢放暗箭的黑衣人直接殺了出來。他們就算是死,也絕不能讓活口落在國師府的人手裡的。

“你自己先保護下你自己。”雪無痕說完,手裡的彎刀飛出,人也直接朝木英飛去。

魏如意坐在地上,被凍得抽了抽鼻子,看了看周圍一圈全是幻影的人,輕聲道:“誰來扶我一下,我覺得我快死了。”

話落,一道忍俊不禁的輕笑傳來,魏如意眯起眼睛看了看,只見一個穿着碎花絹紗長裙的少女緩步而來,但看不清模樣。

那少女走到她身邊,輕輕拉住她,還問她:“你便是國師夫人?我想見你許久了,今兒一見,果然不一樣……”

“小美人聲音真溫柔啊,不過我快流血過多而亡了,能不能找個大夫給我看看,我覺得我還能救一救。”魏如意笑眯眯的,可腦袋越來越暈,只模模糊糊聽到她說了幾句什麼,人便倒下去了。

牧雲沒想到魏如意回府的路上會遭遇襲擊,他跪在清風院門口,任憑膝蓋早已凍得沒有知覺,也不肯起來。

二師父從清風院出來時,看到他,輕輕搖頭:“她沒事,雖然中了毒,但毒藥大部分已經解了,傷勢也不算太重,好生休養兩個月也就好了。”

“多謝二師父。”牧雲道。

“你這次,實在魯莽了些,靈犀也是,不過是下人幾句閒言碎語,竟就鬧着要走,你還跟着瞎起鬨。”二師父嘆了口氣,可這命定的事情,他又不好多說,只囑咐牧雲:“下次別這般衝動了。”

“我知道,不過靈犀那件事……”

“你還沒明白?”二師父看他還有些憤憤不平,擡手就敲了他的腦袋:“下人們閒着沒事出來嚼口舌生是非,瞎說八道,如意的脾性你還不清楚,她若真的介意靈犀,要趕她走,多得是你們察覺不出的法子,她會這樣做?還有靈犀……”二師父話未說完,就見靈犀也過來了,直接道:“你也是,小衍什麼脾性你不清楚?幾句流言蜚語,鬧成這樣,你真是……”二師父沒把‘丟臉’二字說出來,畢竟靈犀只是個女兒家,說的太過分了也不好。

二師父沒說話,只嘆息着搖搖頭,便走了。

靈犀看着院子裡那些被摁在地上挨板子的丫環,再看着跪在一側臉都凍青了的牧雲,提步往裡而去。

牧雲連忙叫住她:“靈犀,尊上正在氣頭上呢,你現在別進去。”

“我的事,不用你管。”靈犀冷淡說罷,便提步往裡去了。

知雨剛好從裡頭端了滿是血的盆子出來,瞧見是她,眉心微微擰起,又不知說什麼,只扭頭便離開了。

靈犀手心緊了緊,走進去後,纔看到了正坐在牀邊神色凝重的樓衍和還昏迷不醒的魏如意。

“尊上。”

樓衍沒出聲,也沒看她。

靈犀在珠簾前停下,道:“此番是我的錯,您若要責罰,責罰我一人就是,其他人不過是傳了話而已。”

“在國師府內生是非,你覺得還能容她們嗎?”樓衍從不曾跟靈犀說過重話,都是一起長大的,他對她和牧雲都有不一樣的感情,可不能因爲這樣,而陷如意於不義之地。

靈犀望着他,似乎鼓足了勇氣,又帶着小心翼翼:“那我呢?尊上是不是也容不下我?”

樓衍看她一眼,帶着失望,卻只道:“你繼續回去守着山莊吧,有牧雲在,國師府暫時不會出事。”

“可牧雲的醫術根本不如我,而魏……夫人醫術雖好,卻不瞭解你這十幾年來所受的苦,也不瞭解你體內的毒,只有我最清楚……”

樓衍看着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模樣,看了眼伺候的侍女:“伺候好夫人。”說罷,起了身走了出來,在靈犀身邊微微停下:“跟我來。”

靈犀心中微動,看了眼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魏如意,才轉身跟着樓衍一路出了清風院。

等他們離開後,魏如意才慢慢睜開了眼睛。

一旁侍女瞧見了,忙驚喜道:“夫人您醒了,還有哪裡不適嗎,奴婢這就去告訴尊上……”

“我睡了多久了?”魏如意問她。

“您是昨兒被人送回來的。”侍女一五一十道:“木英姑娘受了重傷,不過尊上已經請大夫給她瞧過了,沒大礙的。”

“那就好。”魏如意懸着的心微微放下了一些,見知雨回來了,才笑着跟這侍女道:“我餓了,去廚房替我拿些吃的吧。”

“是,奴婢這就去。”

侍女格外高興的應下,就快步離開了。

知雨過來,將她半扶起來,又拿了個軟枕在她後背墊着,才喜極而泣道:“還好小姐您沒事,不然奴婢也不活了。”

“說什麼傻話。”魏如意聽到院子外頭有奇怪的聲響,問知雨:“外頭怎麼了?”

“那些個嚼舌根的丫環被查出來的,這會兒在院子裡挨板子呢,尊上吩咐了,一人打五十個板子,再趕出府去,哼,叫她們閒着沒事說瞎話。”

“說什麼瞎話了?”魏如意又問她。

知雨微微珉脣,想了想,還是如實告訴了她:“瞎說什麼靈犀姑娘要給尊上做小,您不同意之類的,後來傳話的丫環明明知道這事兒,卻只跟您說靈犀姑娘要走,結果您只當她是正常要離開,還讓人給她派了馬車,誤會便產生了,牧雲也是因此才覺得您是故意逼她走的。”

魏如意想起方纔靈犀在房間對樓衍說的那些話,有些難過,若是衍哥哥真的要娶她,那怎麼辦,靈犀明顯是忍耐不住心中的情意了,纔會受這三言兩語挑撥到要離府。

“叫外面的人別打了,只把人都攆出去就是了。”魏如意倚在牀邊輕聲道。

“那豈不便宜了她們……”

“她們原本就更加熟悉靈犀一些,想要她給衍哥哥做小也情有可原,讓她們走吧。”魏如意實在是不想再在這件事上再橫生什麼枝節,把人攆走就行了,如今這樣子,也算是威懾到其他不安分的下人了,便也夠了。

知雨還想再說,魏如意只叮囑她:“我們纔來國師府,說到底,衍哥哥再疼我,也不可能日日幫我盯着這上百的下人,你現在是我身邊的大丫環,說話行事,都代表着我的意思,你若是得理不饒人,往後去這滿府的下人只當我們主僕猖狂,我們想要辦個什麼事,底下的要是推脫一下,拖延一下,豈不是麻煩?”

“可您到底是主子……”

“我雖是主子,可我有精力日日去盯着她們做每一件事嗎?”魏如意問她。

知雨聞言,細細想了想,倒也悟出其中的道理來,若是之前她處事更穩妥一些,說不定都不會鬧出這一場烏龍了。

她立即要跪下,魏如意只忙道:“停停停,別動不動就跪着認錯,你心裡明白就好了,先去叫外面的停下吧。”

知雨也不是扭捏的性格,立即就站直趕緊去外頭了。

魏如意覺得頭還有點暈暈的,想起那日救自己的,應該是住在驛館的蘿寧公主吧,性子倒是不錯,就是不喜歡男人,可惜了陳有才沒這個福分了。

“對了小姐,牧雲還在院子門口跪着呢,要不要叫他起來?”知雨伸頭進來問道。

“自然。”魏如意笑看着她,知雨這才跑出去了。

牧雲聽到知雨的話時,還有些不敢相信:“夫人不怪我?”

“夫人說了,怪你也沒用,所以你起來吧,別在這兒跪着了。”知雨是怪他的,若是他昨兒帶人去護衛着,小姐興許不會受這樣重的傷。

牧雲聞言,想着跟着尊上離開了的靈犀,也不放心,便立即起來了,只是因爲跪得太久了,剛站起來,便兩腿一軟直接撲了下來,結結實實把知雨撲在了地上。

知雨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好像挪動了一下,呼吸也有些喘不過來,眼珠子大大的瞪着完全把她當肉墊子了的牧雲,牙關咬得咯咯響。

牧雲忙要起身,可兩腿使不上力,剛起來一點,又跌了下來,壓的知雨差點哭出來。

好在院子裡很快有人過來將牧雲給扶了起來,知雨才渾身痠痛的從雪地裡爬了起來,可是小姐前段時間給她的衣裳弄髒了,這是她最喜歡的一套。

“知雨,我不是故意的……”

知雨黑臉不理他,扭頭就走。

牧雲是真的愧疚,可看着她氣呼呼的走了,又記掛着靈犀的事兒,纔沒多留,轉頭往前追去了。

臨湖的涼亭裡,樓衍負手站着,靈犀站在後面看他不出聲,鼓足了勇氣,臉微微泛紅道:“尊上若是覺得靈犀一個女子,不便像夫人一般照顧尊上,靈犀不介意……”

“我從未想過你會有這樣的想法。靈犀,這麼多年,我一直當你是親人,跟山莊裡的其他人並無區別。”樓衍冷淡打斷她的話。

靈犀聽着他的話,整個人都僵在原處,尷尬,羞憤和被明確拒絕了的傷心一起涌上來,讓她不知所措,甚至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繼續留在這裡。

“天寒了,多添衣裳。”樓衍轉過身,看着她滿是淚水的眼眶,提步離去。

靈犀想開口叫住他,可話到了喉嚨裡,又堵住了。

她到底……哪一點不如人呢?論陪伴,她伴他十幾年,論感情,她從初見他開始,一顆心就一直在他心上。她知道他對自己並不厭惡的,不然不會這麼多年來,只接受自己靠近他身邊照顧他,可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如今這樣?

“靈犀,你沒事吧,小衍他有沒有對你發脾氣,你有沒有受傷……”牧雲匆匆趕來時,就見她一個人孤單單的站在涼亭裡,心疼不已。

靈犀面對他的嘮叨,只沉沉轉過身去離開了。

牧雲看着她的背影,不甘心的問她:“靈犀,你何必去追一個根本不可能的人。”

“那你呢,你又爲什麼??”靈犀轉過頭問他。

牧雲愣住。

靈犀看着他,眼淚緩緩落下,牧雲手心微微緊了些,上前輕輕替她擦去眼淚,溫柔道:“就算你不願意接受我,我也甘願一輩子就這樣陪在你身邊,只要你開心。”

“是嗎?你甘心爲我做多少事?”靈犀冷冷問他。

“我這條命都是你的,只要你……只要你願意,我什麼都可以給你。”牧雲急切道。

靈犀聞言,微微一笑,伸出手抱住了他,感受到他微微僵硬的身體,目光微涼。

魏如意剛喝完方伯送來的秘製小粥,就見樓衍回來了,笑眯眯看着他,道:“衍哥哥用晚膳了嗎?”

“尊上還沒用呢,奴婢讓廚房去備晚膳吧。”一側侍女道,知雨卻是笑道:“方伯送來的飯菜都是兩人份的,尊上不若就在這兒坐下跟小姐一道用吧。”

旁的侍女都不敢說話,畢竟尊上這樣的身份,哪需要吃別人剩下的東西。

但知雨話才說完,樓衍便點了點頭,叫人拿了碗筷來,在魏如意對面盤膝坐下,跟她就着這張矮桌一起用膳了。

飯菜都極其清淡,可樓衍依舊是不疾不徐的,沒有半分挑剔。

昏黃的燭光搖曳着,屋子裡的斜影都跟着搖晃起來,魏如意時不時要偷偷看一下他,長眉入鬢,鳳眼藏星,高挺的鼻樑和略顯涼薄的脣瓣,都那麼的完美,尤其是他垂眸用膳時,那長若羽翼的睫毛配着他毫無瑕疵的肌膚,更讓魏如意的心狂跳不止。

“看夠了?”

“沒呢,尊上之色便是‘積石如玉,列鬆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如此姿色,哪有看夠的一日?”魏如意撐着小臉巴巴的望着他笑道。

一旁的侍女們都識趣的低下頭偷笑,樓衍微微掀起眼皮看她這幅混不吝的樣子,無奈搖搖頭:“盡學些淫詞豔曲。”

“淫詞豔曲?尊上可知什麼是淫詞豔曲?”魏如意追問他。

樓衍深深望着她:“夫人的每一句話,對我來說,都是淫詞豔曲,動人心魂,攝人心魄。”

魏如意小臉蹭的一下變得通紅,樓衍只淡淡放下碗筷,瞥着她還剩半碗的粥:“先吃飯。”

魏如意低頭扒飯,扒着扒着,又忍不住擡頭看他,小聲道:“尊上今夜宿在那兒?”

樓衍看她這不罷休的模樣,擡起手來,魏如意以爲他又要敲自己腦袋,立即閉上了眼睛,可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傳來,樓衍只輕輕揉了揉她的小腦袋:“隔間有榻。”

“讓尊上睡暖榻上,這多不好。”魏如意笑眯眯的:“反正府裡那麼多房間,那麼多牀,那麼多美人……”

“好,那就睡在美人的榻上。知雨,去備美人和榻。”樓衍說着就要起身,魏如意看自己把愛情的小船都逗弄翻了,忙咳嗽起來。

樓衍見狀,立即叫人撤了矮桌,坐在牀邊還吩咐人拿水來,結果水沒拿來,魏如意倒是依偎在了他懷裡,輕聲笑道:“這兒就有美人,尊上何必多備一張牀榻,浪費可不好。”

樓衍淡笑睨她:“夫人這是要自薦枕蓆?”

魏如意:“……”

知雨反正是小臉紅撲撲的,這個國師大人,平時看着高冷又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生生被小姐帶着這個模樣了,哎,小姐真是害人啊。

夜裡,吹了燈,蓋了被,魏如意趴在他身上還想脫他的衣,結果被樓衍直接圈在懷裡動彈不得。

“尊上,我睡不着……”

“不,你很想睡。”樓衍將她裹得嚴嚴實實的,看她額頭上還纏着厚厚的紗布,眸底冰寒,緊緊抱着他才沉沉睡了過去。

當天夜裡,蕭王府秘密藏在京城的一處庫房便着了大火,大火燃燒了足足一夜,裡頭上萬的銀票和數不清的珍寶悉數被燒了個乾淨。

僅僅是損失點錢財也就罷了,可偏偏是這場大火,把還把他藏在裡面的一堆兵器也給燒了出來。

消息傳回來時,姜棣雖然沒料到,但卻並沒有想象中的氣惱:“可以確定是國師府的人做的嗎?”

“除了國師府,誰還敢動手?”底下的人沉聲道。

姜棣冷淡一笑,將人都打發了出去後,才轉身進了密室:“看來樓衍這是沉不住氣了,現在他對我動手,我便可以去跟父皇說,是他察覺到了我發現他秦家之子的秘密,而動手的,等他在父皇那兒的信任一點點摧毀,我看他還有何資本跟本王鬥!”

“你真的確定是國師府下的手?”

“除了他,還能有誰?而且證據也很簡單,他們沒留下,我做一些證據就是了。”

裡頭那罩着黑袍的人冷笑着轉過身,看着他自負的樣子,輕笑:“當初我先選擇榮王,就是看在他肯聽話的份上。你雖然比他更老謀深算,但遠不及他好用。”

姜棣臉色微青,眸裡溢出殺意。

“你可以想着殺我,但現在你沒這個資本。這一次你就認栽吧,我勸你最好不要去皇宮,否則得不償失的是你。”

“難道本王就眼睜睜損失……”

“損失一些身外之物算什麼?都告訴你了,殺人要誅心。灼華這次的事辦得不錯,讓她繼續動手,不要想着一招就能除了樓衍夫婦,要一點一點瓦解他們,纔有意思。”

姜棣看着她,他一點也猜測不到她的身份,就跟婁若一樣,就連她說要來幫自己,他都不知道她是真的幫自己,還是報私仇。

他轉身要離開,卻聽她道:“祭祀大典……你想去嗎?”

姜棣腳步微停:“你能辦到?”

女子薄涼一笑:“我辦不到,但有一個人能辦到。”

“誰?”

“魏信,他的命,是你握在手裡最好用的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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