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9-03-25 12:35:29字數:8021
皇帝的到來,讓國師府才變得輕鬆的氣氛全部消失了,誰都知道現在皇帝懷疑樓衍了,所以皇帝的到來,誰都清楚不會意味着什麼好事。
魏如意到前院的時候,樓衍已經在前院了,牧雲和靈犀左右跟着,皇帝則是一身黑色繡紅色龍紋的長袍,身邊跟着的是高公公的義子小福子,而柔嘉則是神色冷淡的跟在另一側。
皇帝看到魏如意從岔路過來,腳步還特意停了一下:“靜和,好久不見你,年關也不來宮裡給你義父義母請安呢?”
皇帝雖然老了瘦了,但披着寬大的狐裘,端端站在那裡,帝王的威嚴還是分毫沒減。
魏如意立即上前行禮:“是如意之過,還請皇上責罰。”
“責罰就算了,朕大老遠從宮裡跑來,可不是爲了責罰你的。”皇帝笑了笑,轉頭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樓衍,才繼續往花廳走去。
魏如意等人全部走進去了,才上前跟在了樓衍身側。
樓衍伸手輕輕抓住她冰涼的小手,低聲道:“別怕。”
“嗯。”魏如意點頭,跟着他一道往花廳裡而去。
花廳裡薰着嫋嫋檀香,很快有下人擺了炭火盆子來在皇帝身邊不遠處,又奉上了熱茶,等下人們都停下了手,皇帝才喝了口茶,稱讚:“好茶。”
“是讓最好的師父特意炒制的龍井。”魏如意回話。
皇帝笑了笑,看着她還不明顯的肚子,笑道:“你倒是會喝茶,國師好福氣。”
魏如意淺笑着應下,不過皇帝不開口的時候,整個屋子裡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魏如意小心的觀察了一下柔嘉貴妃的狀態,看起來雖然冷漠,但自己看過去時,她的目光卻十分鎮定,那說明並沒有發生什麼大事。
等了一會兒,皇帝忽然問魏如意:“老太妃之前送給你一個金鐲子,你可好好收着?”
魏如意微微一愣,皇帝直接開口問,是想試探鐲子還在不在自己手上,還是確定鐲子在自己手上,而僅僅是爲了試探自己的態度呢?
若是前者還好,若是後者,他明知鐲子在自己手裡,而自己卻否認了,那豈不是間接承認這鐲子有問題?如若皇帝懷疑遺詔就在這金鐲子裡,那他就不會再這麼溫和了。
魏如意的心微微亂了起來,老嬤嬤見狀,上前道:“公主辦事迷糊,鐲子老奴前兒個還瞧見收在庫房了的。”
魏如意不敢露出絲毫破綻,免得皇帝怪罪老太妃,只笑道:“都說一孕傻三年,我真是忘記了,瞧我這記性。”
皇帝深深看了眼老嬤嬤,纔跟魏如意道:“朕最近夜裡總是夢到老太妃,朕也實在思念老太妃了,不知靜和能否將這鐲子拿來,給朕看看?”
魏如意沒有任何道理拒絕,看了眼笑面虎的皇帝,笑着應下:“那如意這就去拿。”
“嗯,朕就在這裡等着,老嬤嬤年紀大了,不宜多走動,你自己去吧。”皇帝看了眼老嬤嬤,說完,只看向樓衍,開始試探他秦家的事。
魏如意應下,跟一側的老嬤嬤對視一眼,才轉頭出來了。
出來後,魏如意也不敢露出情緒,她擔心被暗處的人發現什麼端倪就不好了。
知雨跟在一側,低聲道:“小姐,那鐲子……”
“我知道,先回清風院。”魏如意輕聲說罷,跟她一道往清風院去了。
暗處,的確有人在盯着魏如意,知道她露出一點的不對勁,他們就會立即不折手段迅速搶走那個金鐲子。
回到清風院,魏如意才終於敢鬆了口氣,但這個鐲子怎麼辦……
她將手腕上的鐲子拿下來看了看,裡面還刻着一個‘敬’字,是先帝命人刻上去的。魏如意想,刻上這個字的時候,先帝就已經將遺詔放在裡面了吧。
她慢慢摩挲着這個字,心裡在想着對策,但想着想着,手指好似觸碰到了鐲子外面上雕花的某處細小的刻文,吧嗒一聲……鐲子居然開了。
前廳,皇帝正聽着旁人的回話,就見魏如意已經回來了。
皇帝看着她,目光漸冷了些,魏如意只笑道:“這鐲子我一直收藏着,自己都差點忘了收藏的地方。”說完,笑着呈上了那個紫檀木的錦盒。
皇帝看她自圓其話,才接過了那個盒子。
盒子拿到手後,皇帝便立即迫不及待的打開了,不過與所想的不一樣,這個鐲子並沒有造假的痕跡,而且也沒有被弄壞的痕跡,裡面刻着的字也分毫不錯,這的確就是老太妃的那個鐲子。
但她既然都準備過一個假鐲子了,怎麼會這麼輕易把真的交出來,難道遺詔真的不在裡面嗎?
皇帝看了眼一臉淡定的魏如意,又道:“若是可以的話,朕想帶這個鐲子離開一段時間,可以嗎?”
魏如意笑起來:“當然可以,皇上既然思念老太妃了,拿老太妃的舊物去睹物思人也是路所應當的。”
皇帝看她這幅模樣,心底的懷疑越來越濃。
終於,他道:“老嬤嬤到底是宮裡的老人了,朕思來想去,還是想把當年老太妃住過的宮殿好好收整一下,將老太妃的遺物都整理好,朕也是時日無多的人了,想趁着還在世的時候,能做一件讓老太妃欣慰的事。老嬤嬤即是伺候老太妃的人,便隨朕一道回宮處理此事吧。”
“可是皇上,老嬤嬤年紀大了,不宜再勞累奔波。”魏如意急起來,皇帝冷淡睨着她:“這呢不會累着她的,不過是要她看着罷了。”
“可是……”魏如意不放心,且不說老嬤嬤年紀大了,而且皇帝此番要她入宮,分明就是起了殺心的。
老嬤嬤卻比魏如意淡定許多,眼看着皇帝要不高興了,她直接起身道:“皇上放心,老奴收拾收拾,這就跟您回宮去。”
皇帝這才滿意起來,魏如意還要再說,樓衍只輕輕摁住了她的手。
柔嘉也朝她輕輕搖頭,皇上現在沒找到遺詔,是不會輕易殺了老嬤嬤的,所以即便回宮,老嬤嬤年紀大了,皇帝反而不會虐待她。
“時辰不早了,朕在這兒你們也拘謹,朕去昭王府看看賢妃,你們不必送了。”皇帝說完,便直接走了。
樓衍起身恭迎,皇帝只停在他跟前,道:“國師,你不要枉費了朕的一番信任纔好。”
“臣還是以前那個臣,絕不會改變。”樓衍道。
皇帝笑了笑,看着魏如意,又看看她的肚子:“也是,朕糊塗了,你現在有妻兒在身邊,是一定非常愛惜你這條命的,否則你要是出了事,她們也要受牽連。”
“皇上所言極是。”樓衍只當沒聽出他的威脅,應下道。
皇帝看他始終是這幅樣子,倒也懶得再說,只吩咐人一會兒接老嬤嬤入宮後便走了。
走時,柔嘉纔敢悄悄跟樓衍道:“萬事俱備。”
說罷,小福子忽然看了過來,柔嘉收斂好心神,這纔跟着離開了。
待人都走了,魏如意纔不舍的拉着老嬤嬤:“嬤嬤,都怪如意無用,竟護不住您。”
老嬤嬤只慈愛的笑:“老奴年紀大了,本來也沒幾年好活了,如今去宮裡,還能在替老太妃收拾收拾東西,老奴已經覺得很滿足了。您在府裡好好養胎,不需要替老奴操心什麼,老奴心裡有分寸,不會出事的。”
魏如意也只能這樣盼望,送老嬤嬤離開時,在她的包袱裡放了十來張的大額銀票,又放了好些散碎銀子和金豆子。宮裡做事,樣樣需要打點,魏如意只希望老嬤嬤過去了,能過得稍微舒服一些。
老嬤嬤的離開,讓整個國師府又籠罩上了一層陰影,不過魏如意始終沒提那個從鐲子裡拿出來的東西,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做這內奸!
昭王府,賢妃喝了藥後,整個人氣色好了許多,體內的毒也大多解了,只是姜宴不想她再回宮去參加那些爭鬥,可賢妃卻下定了決心要回宮,既然她的兒子要爭那個位置,她這個做母妃的,怎麼能袖手旁觀?
“灼華呢?”賢妃吃完東西,問守在一旁的姜宴。
“我讓人帶她去換身衣裳。”姜宴想起灼華受的那些傷,微微皺眉,卻擔心母妃會心軟:“母妃,灼華此人……”
“我知道,她的事母妃都聽說了。你以爲母妃一定會心軟對不對?”賢妃笑問他。
姜宴點點頭,從他記事起,母妃就是不爭不搶的老好人性格,灼華再狠毒,到底也在她膝下承歡十多年,她怎麼可能一點都不心軟?
賢妃看他如此,笑起來:“母妃雖然心軟,但母妃知道分寸。後宮爭鬥何其兇險,母妃能從剛入宮的才人一步步走到如今賢妃的位置,你以爲母妃憑藉的,僅僅是一份心軟麼?只是當初收養灼華,原因之一的確是心軟,可卻也是爲了穩固自己的位置,讓旁的寵妃們看到我成日辛苦教導兩個孩子,而以爲我無暇去爭寵。”
姜宴看她心裡都明白,這才鬆了口氣,卻也有些自愧不如,他一個大男人,有時候想事情竟還不如母妃通透。
賢妃望着他淺淺的笑,又帶着些可惜:“灼華到底是我撫養大的,我也真的當她是女兒在養,只可惜有些人是養不熟的,這麼多年在後宮我也看慣了,如今落在自己身上,只當是這麼些年看多了熱鬧而遭的報應吧。”
說完,外面已經傳來消息,說灼華來了。
灼華進來的時候,由人扶着,臉慘白的不像話,眼裡滿是淚水,纔來便跪在了地上,可雙手都虛軟到擡不起來。
賢妃看着她這模樣,心疼的紅了眼圈:“行了,起來吧。”
“母妃……”灼華不知道該怎麼說,想不到最後救了她的,竟還是母妃。
“母妃這也是最後一次見你了,灼華,也怪母妃這麼多年的疏忽,本以爲母妃只要待你足夠好,你就能忘了你生母的仇,安安心心做你的公主過平淡的一生,是母妃疏忽了。”賢妃拭去眼淚,溫柔道。
灼華哽咽,她何嘗不後悔,可現在是後悔就能解決的嗎?
賢妃輕聲道:“現在蕭王被關入天牢,母妃是不會替你救他的,母妃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你這一條命。灼華,你聽母妃的,母妃在江南還有別院,你去江南,隱姓埋名,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灼華微微一愣?讓她真的去做一個平民相夫教子過一輩子?
她不想,她是高貴的公主,是皇家的血脈,就是死,她也不能做一個平民。
灼華垂下眼眸來,賢妃只道:“母妃能幫你的,也只有這麼多了。宴兒,你親自去安排人送灼華去江南,替她多準備些可靠的僕人和錢財。”
“是。”姜宴雖然不甘心就這麼放灼華走,但母妃既然開了口氣,他也不會拒絕。
他立即吩咐人帶着灼華下去了。
灼華離開時,眼底帶着的不是感激,而是恨,想不到母妃明知她如今的苦,居然還要將她遠遠送走!
出了瑞和堂,灼華還沒被人帶出去,就看到了一身常服而來的皇帝。
皇帝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她,均是一怔。
灼華瞬間反應過來,立即跪在了地上重重磕了幾個頭:“不孝女灼華參見皇上。”
皇帝聽着她這話,心裡不是滋味,只冷淡問她:“你怎麼還在這裡,你的手怎麼了?”
灼華的眼淚涌出來,卻強忍着道:“女兒這雙手只怕快廢了了,雲家雲冕還找人把女兒給……”灼華似乎說不出來,哽咽了一下,才擡頭望着他道:“皇上,不孝女此番一走,與皇上只怕就是永別,不孝女不敢有別的期盼,只盼着父皇能在灼華死後,將灼華珍藏在皇宮裡的那件您親手替灼華做的木馬燒給灼華。”
說完,用幾乎使不上力的手撐着想要站起來,卻狼狽的倒在一旁混合着污泥的雪裡,脖子和臉上那觸目驚心的傷口暴露出來,看得皇帝更是心口一疼。
“什麼叫你的手要廢了?什麼叫雲冕他找人把你給毀了?到底是誰,敢這樣欺辱你!”皇帝勃然大怒,姜宴聞訊趕來,還不等說話,皇帝差點就一巴掌扇在他臉上:“你怎麼敢如此欺辱你妹妹!”
姜宴微愣,旋即反應過來,只嘆灼華當真會演戲,忙將汝南王府的事也說了。
皇帝聽罷,眼眸危險眯起:“好一個汝南王,這是對朕禁他足而懷恨在心,居然用這樣的方法來羞辱朕。來人,立即撤去汝南王爵位,貶爲庶民!”
柔嘉在一側道:“皇上,沒有罪名就撤去一個****的爵位,怕是要遭人非議。況且汝南王也只是因爲汝南王妃和瑞王妃接連去世而深受打擊,旁人知道了,還要說皇上您不明是非。”
瑞王妃齊箏是怎麼死的,看樣子皇帝是已經忘了。
柔嘉心裡諷刺極了,枉費自己還一心一意喜歡這狗皇帝多年!
皇帝的臉微微沉了下來,憋住這口氣,才道:“小福子,你親自送灼華回雲府,朕早已聽說雲冕在院子裡藏男人,你去找出來,就地斬殺,雲府膽敢有阻攔者,一律殺無赦!”
小福子心裡一凜,趕忙去辦了,皇帝這纔看着灼華,脫下了自己的披風,給她蓋上,道:“你犯下大錯,但既然活着,就不能輕易言死,不管怎麼樣,你還是皇家的血脈!”
灼華知道皇帝是心軟了,忍住笑意,擦去眼淚,哽咽着點點頭:“灼華都聽皇上的。”
“叫父皇吧。”皇帝輕輕嘆了口氣,才叫人送灼華回雲府去了。
姜宴眼睜睜看着灼華離開,再看着沉着臉的皇帝,跟柔嘉對視一眼,均是沉默了起來。
很快,賢妃就被接到皇宮裡去了,陳言袖和俞柔依都得了皇帝的接見,皇帝卻因爲俞柔依一個妾室先於正室懷孕而當衆斥責了姜宴一通,俞柔依算是輸的徹徹底底了。
送走皇帝,俞柔依楚楚可憐的跟姜宴道:“王爺,妾身不該出來的……”
姜宴想斥責她,可如今灼華逃過一劫,若是俞貴人此時反口的話,只怕要壞事,想了想,又忍了下來,道:“沒事,父皇今日心情不好,你回去歇着吧,你上次不是說喜歡宮裡賞的那套紅珊瑚擺件嗎,本王讓人拿來給你。”
一旁的花間忙道:“王爺,您上次說要送給王妃……”
“沒有,花間你記錯了,而且我一貫住的素淡,不需要這樣的東西。”陳言袖忙打斷花間的話。
姜宴微微皺眉:“來人,紅珊瑚的擺件宮裡還有,命人去跟賢妃娘娘再要一套來,拿到王妃房裡。”
陳言袖聽着,卻一點也不覺得高興,即便她知道這可能是姜宴對她的補償方式。
天色要黑了,明兒就能回陳府了。
不知爲何,她越來越愛離開昭王府了,這個年一過,兩位側妃也要進門了吧。
灼華的事,就連太子都沒想到,但消息傳到國師府的時候,樓衍卻已經早料到了,所以雲尚書連夜過來,他沒有在清風院,而是在書房等着。
“您說這可怎麼辦,皇上肯定是生氣了,所以纔會如此。”雲尚書急得團團轉,樓衍只示意他坐下,才道:“無妨,灼華回去,對你有益。”
“有益?”雲尚書震驚不已,明明皇帝都殺了人了,雲冕早嚇得六神無主,眼看着灼華又要變成那個傲慢的公主,若是她懷恨在心,還不只道要做出什麼狠毒的事情來,這哪裡有益?
樓衍看他還是焦急,才問阿義:“其他人還沒到?”
“屬下去看看。”說完,阿義立即出門看了眼,就見莫飄、馬尚書及姜王爺和姜湛都到了。
衆人齊齊進來圍坐下,雲尚書看着這些人,恍然大悟,樓衍肯定又要給誰下套了!
一夜過去,第二天一早魏如意就帶着東西帶着人回魏府去了,不過樓衍沒來,因爲他又‘病了’。
太子在得知樓衍的毒又發了以後,直接去了天牢。
“想不到灼華還有幾分本事。”他淺笑,姜棣也只道:“不過臣弟想通了一件事。”
“何事?”
“樓衍和姜宴的秘密,我可以告訴皇兄,只要皇兄能除去他們。”姜棣笑起來。
太子淺淺一笑,將牢外的人全部都打發了下去。
魏如意回到魏府的事,長公主府也很快有了消息。
蓮心戰戰兢兢的看着面前的人,怯怯道:“皇叔,魏公子他絕對不會背叛您的。”
一側的明珠聞言,卻是狠狠一巴掌打在了她臉上:“可是小姐不聽話,趁着奴婢們不注意,把魏輕水的那小崽子抱走了呢。”
蓮心捂着臉,淚水落下來:“皇叔,我是擔心魏公子他生氣,所以才……”
“你倒是真心喜歡魏祈章。”
“魏公子他很好……”蓮心想起魏祈章,才稍微有了點勇氣,還問他:“皇叔,您既然沒死,何必繼續做這些事呢,不如去重新開始,過想要的生活……”
蓮心的話爲說完,他擡手便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提了起來,看她快要窒息了,才一把將她狠狠摔在了地上:“沒用的東西,你知道什麼?”
蓮心不斷咳嗽着,而後才聽他道:“你現在去魏府吧,跟魏如意搞好關係,還有陳言袖和胡清微,你們幾個關係不是很好的嗎?”
蓮心的手微微發顫,她不想傷害如意姐姐,更不想傷害其他人。可皇叔是她最親的人了,她也不想看到皇叔死。
“皇叔,你可不可以……”
“閉嘴!你就這麼吃裡扒外,盼着他們好,盼着我死嗎?你難道忘了你父母是怎麼死的,若不是我,你跟你祖母早死了你明白嗎!”
“皇叔……”蓮心哭泣起來,她不知道怎麼辦,她好害怕,她從來都沒經歷過這些,祖母待她極好,以前明珠姐姐也待她好,皇叔待她更好,可是現在他們都變了,變得好可怕。
“主子,您別生氣了,若是小姐再不聽話,奴婢一定會好好教訓她的!”明珠在一旁陰冷笑道,可話未說完,他反手便是一個巴掌狠狠落在了她臉上:“蓮心是主,你是奴,你再敢動手,我殺了你!”
明珠聽着他陰鷙的聲音,嚇得一顫,忙低下了頭,只咬着牙,拉起蓮心出門去了。
魏如意剛到魏府,魏祈章和大姑母大姑父都迎了出來,大姑母消瘦了,大姑父的傷勢似乎也沒養好,更加憔悴了。
“如意。”魏淑上前拉着魏如意的手,輕輕將她擁在懷裡。
魏如意感受到她懷中的溫暖,心裡也暖暖的:“大姑母,外頭冷,咱們裡頭說話吧。”
“好。”魏淑擦去眼角的淚,跟她一道往裡走,還說起了魏輕水的事:“上次小寶被擄走後,她現在日夜不停的盯着小寶,生怕再出事。如意,我擔心輕水繼續這樣下去會出問題。”
“嗯,我也安排了人,等過幾日,就悄悄送三姐姐母女離開。大姑母,等這個年過了,您也跟大姑父一道離開吧。”魏如意輕聲勸道。
魏淑只望着這日漸凋敝的魏府,輕輕嘆了口氣:“我們也商量好了要走,可我們也走了,京城裡不就只剩下你們兩兄妹了?而且章兒還未成婚呢,我還是不放心。”
“大姑母只管放心,我沒事。如意還有陳家照應,更加不會有事。”魏祈章在一側也道。
魏淑看他們都只替她考慮,感慨萬分:“想當初回京之時,我還以爲你們一定被你父親教導的驕傲又刁蠻了,想不到竟都是如今這樣大度的。”魏淑說完,還叮囑魏祈章:“我看蓮心是個好姑娘,縱然家裡出了事,若是能早些娶回來就早些娶回來吧,你身邊有個伴,也不至於那麼冷清。”
“是。”魏祈章的目光不由像魏如意移了一下,發現她的情緒沒什麼波動,才轉開了目光看向別處了,他本就不該抱有期待的,可那樣的心思,或許直到死,他才能放得下吧。
魏如意跟魏淑慢慢說這話,魏祈章跟在一側,偶爾說一兩句,唯獨大姑父孟昶,自從魏如意來後,他就似乎懷揣了心思,再也沒出聲了。
一直到了後院,魏如意去見魏輕水時,魏輕水似乎不太想讓她見到小寶。
“三姐姐……”魏如意才踏進來,魏輕水就讓人把孩子抱到裡間去了。
魏淑也略路覺得有些尷尬,魏輕水只虛弱笑道:“你們來了,下人也沒提醒。”
魏如意看出她的有意疏離,鼻子略酸,卻立即彎眼笑了起來:“來看看三姐姐,小寶一切都好嗎?”
“他很好。”魏輕水忙道,似乎生怕魏如意多問。
魏淑微微有些擔心的看着魏如意,魏如意只笑道:“那就好,我先回南風院看看,遲些再來看三姐姐。”
魏輕水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魏如意這才轉身離開了,從進門到說話,甚至連茶水都沒喝上一杯。
魏如意離開,知雨和木英都是錯愕到心疼,她們沒想到,屢次三番讓小姐失望,直至最後小姐都還願意出手幫助的三小姐,居然會疏離到這般。
魏淑也沒想到,她看着這段時間因爲小寶而變得憔悴和虛弱的魏輕水,又無法說出什麼責備的話,只柔聲道:“輕水,如意她……”
“我知道你們覺得我無情。”魏輕水沒有如以往一般溫和的說話,直接道:“所以我並不想再裝感激和大度了。大姑母,小寶遭遇這些,不都是因爲他們嗎?”
魏淑一時竟說不出話來,魏輕水只擦去眼淚淡淡道:“我知道一直以來,我們孤兒寡母就是大家的負擔,我們很快就會離開的,既不會給大家添麻煩,也希望你們的事再也不會牽連到我和孩子。”魏輕水說完,轉過身去,不願意再多說什麼。
魏淑看着她如今的模樣,知道說什麼她也聽不進去,只輕聲道:“若是離開,對你和小寶也是好事。輕水,如意她們從未想過要連累你,她們也從未覺得你是負擔。”
魏輕水自然知道如意待她,從來不是想要圖什麼,可她就是不能再忍受看着小寶一次又一次的遭受危險,她早就崩潰,早就承受不住了。
魏淑吩咐人好好照顧她,這纔去找魏如意了。
“如意。”魏淑才進來,就見魏如意正在收拾着房間裡值錢的珠寶首飾,詫異:“你做這些做什麼?”
“我想多準備些銀票,再兌點現銀出來。”魏如意想着,給三姐姐準備的那個別院雖然她還讓申掌櫃安排了人兩個鋪子,但三姐姐現在的狀態,說不定根本經營不好,不如多準備些銀子。
國師府的銀子她一部分給了雪無痕讓他去調查黑曜軍的事,剩下的大多給了阿忠讓他交給二師父,替衍哥哥準備別的東西,剩下的雖然還能支取一萬兩出來,但還需些現銀傍身打點。
魏淑看她忙活着,淺笑:“你事事考慮周到細緻,會不會太累了?”
“不會累。”魏如意經歷過眼睜睜看着親人們一個個死去的痛苦,所以即便辛苦,她也覺得值得,只要大家都活得好好的。
說着說着,已經整理出了一小匣子,交給一旁的知雨,讓她拿去當鋪。
知雨倒是也體諒魏輕水的爲難,更體諒魏如意的苦心,只能悶頭去辦了。
魏淑看着魏如意,知道自己一直都沒看錯人,若不是時局動盪,也許她們兄弟姐妹都會相親相愛吧,怨不得人。
“夫人,老爺方纔在外頭裡走的時候,忽然摔了,頭磕在了石頭上,您快去看看!”忽然有小廝跑過來,魏淑嚇了一跳:“他在哪兒摔的,怎麼忽然就摔了,嚴重不嚴重?”
“就在南風院外,老爺好像想跟四小姐說什麼,但一直猶猶豫豫的,結果踩上一塊很滑的青石板,就摔了……”小廝結結巴巴的,魏如意聽道這話,忽然想起莎慕曾說過,大姑父跟婁若曾有過一段不可言說的過往,難道大姑父是想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