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大人物

蘇晴眸打量着跟喬五進來的人,是一個年紀二十左右的小夥子,一身土黃色粗布衣服,方臉盤,她在腦海裡搜索了半天,也不記得曾見過這個人。正在懷疑他是不是找錯了人,就聽那小夥子開口了。

“請問您是蘇姑娘嗎?”

蘇晴眸聽他道出了自己的姓,愈發疑惑了,點了一下頭,“是,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呃……”小夥子爲難地看了喬五一眼。

喬五見他這樣,分明是不想讓他聽到,忙說了句我出去等,便起身往外走去。

那小夥子見喬五出了遠門,才壓低了聲音說道:“是單家二公子讓小的來找您的!”

“哦?那你是……”蘇晴眸不動聲色地看着他。

“哦,小的是同生樓的夥計,名叫福順,昨天夜裡去單府送酒菜,見到了單二公子!單二公子吩咐小的去客棧找蘇姑娘,說有要事要對姑娘說。小人早起來便抽了個空去客棧找人,就被喬王的人帶到這裡來了!”

蘇晴眸聽了他的話眼神閃了閃,又是同生樓。給她送信的也是同生樓的夥計,叫喜順,這個也是同生樓的夥計,連名字都差不多,叫福順。

“看來單二公子跟你們同生樓頗有淵源啊!”她淡笑地道。

福順笑了一笑,“是啊,姑娘有所不知,同生樓是我們五個結義兄弟一起開起來的,同爲掌櫃,同爲夥計,旨在五個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以叫做同生樓。我們五個年齡最大的今年二十六歲,最小的就是小人,十九歲,是在碼頭做苦力攢下了一些錢,來到揚州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合夥盤下一個酒樓,年紀輕,又沒有經驗,總是受到地痞混混的騷擾,做生意難啊。單二公子掌管的鋪子在我們酒樓附近,因此就常來光顧我們酒樓,看我們做生意不容易,幫我們擺平了那些搗亂的地痞流氓,我們這才能安安穩穩地做生意,去年賺了不少,還擴建了酒樓呢。說起來單二公子是我們同生樓的大恩人呢!”

蘇晴眸見他說得誠懇,便打消了心底的那點疑慮,將福順讓進屋裡去,“單二公子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是的,姑娘,單二公子有一封信讓小的交給您!”福順說着從懷裡摸出一封信來,雙手遞給蘇晴眸。

蘇晴眸趕忙拆開信迅速地看了一遍,單闊在信上說,單夫人已經通知單家大公子單雲,讓他回來去官府周旋一番,他怕大哥會有危險,想請蘇晴眸幫忙留意一下,若是單雲回到了揚州,將情況跟他說明白,讓他先不要回單府。

信上還說了一件事情,是蘇晴眸一直忘記問的,就是單家跟趙成才結下的樑子。其實也不算什麼樑子,單家在揚州做生意,自然是要交商稅的。按照大周律例,商戶每盈利一百文,便要上繳三文作爲市賣之稅。因爲單家不止在揚州做生意,在不少大的州府也都有生意,按說揚州官府只能收單家在揚州盈利所要繳納的稅款,在別的州府盈利所要繳納稅款自然是交給當地官府,可是趙成才卻將單家在揚州和外地所有盈利都加起來計算稅款。

當時單雲正好從外地回來,他這個人性子有些急,覺得趙成才這是以公謀私,十分惱火,找到州縣衙門,跟趙成才據理力爭。趙成才以咆哮公堂爲名,打了單雲三十大板。

單老爺原想打點一下,讓事情就這麼過去算了。沒想到趙成才竟然打了自己心愛的兒子,他雖然平日對幾個兒子教育嚴厲一些,但是骨子裡還是十分護短的。一時氣憤不過,跟趙成才鬧上了刺史府。

最後還是肖雨舟從中調停,只收了在揚州盈利的稅款,爲此趙成纔對單家就懷恨在心。單老爺雖然一時氣憤不過跟趙成才鬧了起來,但是畢竟得罪官府自己也落不下什麼好處,還是給趙成才送上了一份厚禮以示將和,這件事情才宣告結束。

單闊之所以告訴她這件事情,是怕單雲見到趙成才,新仇舊恨一起發作,萬一把事情鬧大了,就不好收場了!

蘇晴眸看完了信,又問了福順一些問題,得知除了這封信,單闊沒有帶任何話出來。“你們同生樓這些日子經常去單府送酒菜嗎?”

“不是的,姑娘!”福順搖了搖頭,“總共就去過兩次,聽說是單二公子說要請看守單府的那些官差喝酒,力薦我們同生樓的酒菜,這才讓我們送去的!”

蘇晴眸點了點頭,心裡對單闊又多了幾分佩服。在那種情況下,他還能想出這種辦法送信出來。也多虧了那些官差貪圖便宜,不然也不會讓他得逞。既然不知道同生樓什麼時候還能送酒菜去單府,她也就沒法寫回信給單闊。於是拿了些錢賞給福順,福順說什麼也不肯要,說爲單二公子做事是應該的,轉身便跑了出去。

看來這五兄弟還都很講義氣,蘇晴眸笑了一笑,將錢收了起來。出來叫了喬五來,把單雲要回來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請喬王幫忙留意着。畢竟她沒有見過單雲,暫時也不能出喬王去,只有將這件事情拜託給喬王了!

“放心吧,蕭夫人,我們會留意的,只要單大公子一進揚州城,我們就能知道了,到時候馬上帶他來見蕭夫人!”喬五依然不敢看蘇晴眸,一板一眼地回答了,便退了出去。

就這樣在喬王一連住了三天,蕭佔照例是半夜回來,天不亮就出去辦事。她除了在屋裡看看書,練練字,便到院子裡跟那些花樹作伴,到了晚上便盼着蕭佔回來,日子過得無聊至極。

這天下午,喬五帶着春香和夏禾匆匆而來,說是打探到了刺史府的消息。

“春香,夏禾,你們詳細說給蕭夫人聽吧,我先走了!”喬五叮囑了春香和夏禾,又匆匆地離去了。

春香和夏禾對視一眼,便由夏禾開口說道:“我們刺探了近半個月來進出刺史府的人,只有十天之前有一批人進入了刺史府,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一共有一十五人,均做商人打扮,卻沒有押運任何貨物,有一輛馬車,三人乘坐,一個車伕,其餘十一人均騎馬。看起來不像是本地人,其中有幾個人眉目清秀,身材嬌小,疑是女扮男裝。”

蘇晴眸聽了微微皺起眉頭,這麼多人進入刺史府就再也沒有出來過,這件事情確實相當蹊蹺。“那麼這些日子刺史府的採購情況呢?”她問道。

這次是春香開口說話了,“我們詳細探聽了刺史府的採購情況,這十天來,刺史府採購量突然比以前大了許多,對食材的要求也高了許多,盡是一些山珍海味。另外還有茶葉,糕點,香料,胭脂水粉,甚至衣料都採購量都比以往多了,也都是在揚州城最好的商鋪訂購的。”

“一連十天都這樣嗎?”蘇晴眸插話問道。

春香點了點頭,“是的,蕭夫人,一連十天都這樣。”

蘇晴眸又詳細地跟春香和夏禾打聽了一些情況,得出的結論就是刺史府來了貴客。到底是什麼樣子的貴客讓趙成才絲毫不敢怠慢呢?他在揚州府已經算是一手遮天了,沒有誰能讓他殷勤至此的。那麼就只有上官了!

從採購的食材和生活用品上來看,都是上好的,甚至是貢品的等級。這樣看來這個貴客的身份絕非一般,莫非真的是女皇微服前來了?

一年之前女皇剛剛去過杭州府,出了那麼大事情,差點沒了性命,以她一向謹慎多疑的性格,是不太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再次出宮的。再說還有幾天就是中秋了,就算她要出宮,也不會微服出宮。就算是微服出去了,到了中秋節那天也一樣會被人知道的,尊爲九五,就算有天大的急事,她也不會做這樣欠考慮的事情!

如果不是女皇,那又是什麼人呢?

夜裡蕭佔回來,聽蘇晴眸把這些情況說了,又認真地聽了她的分析,沉吟了半晌,“先不去猜測這個貴客的身份,就說說你在懷疑什麼吧!”

“首先,我覺得這個大人物跟趙成才突然升遷一定有聯繫,或許就是這個趙成才的後臺。”蘇晴眸臉色凝重地說道。

蕭佔點了點頭,“秘密地來到揚州,又秘密地住進刺史府,顯然是對趙成才十分信賴,這麼想也是理所當然的。還有呢?”

“我懷疑這位大人物秘密來到揚州府,就是針對單迎來的!”蘇晴眸目光閃了閃,“或許我們一開始就想錯了,單迎和單老爺或許不是被抓去的……”

蕭佔聽了這話眼睛一亮,“那你的意思,他們是被請去的?爲了掩人耳目,才做出抓人的舉動?”

“這個很有可能!”蘇晴眸點了點頭,“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單迎當初之所以能逃過一劫,來到揚州成了單老爺的養子,都是因爲有一位他父親的朋友暗中相助?”

“所以,你懷疑這位大人物就是當初救了單迎的那位好人嗎?”蕭佔看了看她,摸着下巴沉思道,“這樣也確實說得通。那位好人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單迎移送到揚州來,又是將軍的好友,在朝廷中的身份也一定不一般,會成爲趙成才的後臺也是有可能的!”

蘇晴眸聽了蕭佔的分析,表情並沒有明朗起來,反而皺了一下眉頭,“這樣假設雖然有些事情能講通了,可是有些事情又講不通了,總覺得不對勁!”

“哪裡不對勁?”蕭佔不解地問道。

“若真的是救了單迎的人,當初他費了那麼大的力氣,瞞天過海,將單迎移送到揚州來,按理說他是最怕單迎身份暴露的人了。他又何必特地跑到揚州來找單迎,徒增危險呢?女皇培養的隱衛何其厲害,探聽消息比喬王可厲害多了,你也見過冰瑤姑娘,她也只是女皇身邊低等的隱衛,連她都這般厲害了,高等隱衛就更不必說了。這個人既然是朝廷的要員,應該比我更清楚纔是,應該不會這般不謹慎,在揚州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連單家的鋪子都給關掉了,這樣於理不合!

這是一點,還有就是單迎當初的拼命跑回去讓單闊通知我,這點也非常奇怪!若是遇到救命恩人,他應該不會那樣吧?”

蕭佔攤了攤手,“誰知道呢?也許這其中出現什麼誤會了也說不定呢!”見蘇晴眸仍然皺着眉頭,“如果不是女皇陛下,也不是單迎的救命恩人,那你以爲還有什麼人對他過去的身份感興趣呢?”

“我也不知道,總覺得哪裡怪怪的。”蘇晴眸搖了搖頭,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你不覺得單闊他們現在的境地跟我很像嗎?”

“什麼?”蕭佔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稍作聯繫,便明白,“你是說,單闊他們現在是被作爲人質嗎?”

蘇晴眸重重地點了下頭,“是啊,這幾天我心裡一直有什麼東西繞來繞去的,剛纔才突然抓住了,就是這個感覺!”

“嗯,確實有些像!”蕭佔仔細琢磨了一下,也同意蘇晴眸的看法,“如果是那位救命恩人的話,就算再掩人耳目,也沒有必要將跟單家有關的人都軟禁起來。這麼說來就不是那位好人了,那又是誰呢?會不會是女皇派來的心腹之人呢?比如上官婉兒……”

蘇晴眸也做過這種假設,可是總覺得上官婉兒來跟女皇來沒什麼兩樣,依然疑點重重。兩個人又討論了半晌,天色太晚,蕭佔還要早起出門,便按下這些疑問,上牀去睡下了。一過五更,蕭佔便輕手輕腳地起牀,出去辦事了。

天剛剛亮,蘇晴眸還沒有起牀,便聽到真寶和真柔在外面叫門。她趕忙披衣下牀,去打開了門,“這麼早,有事嗎?”

“是的,蕭夫人,剛纔從客棧傳來消息,說是有一個從杭州府來送信給蕭夫人的人,怎麼也不肯把信交給我們的人,非要親自見到夫人才行!”

蘇晴眸聽了心下大喜,恐怕是韋大人派人送信來了,趕忙說道:“那人現在哪裡?”

“在客棧候着,他相當謹慎,不肯跟我們的人來喬王。所以喬五大哥吩咐我們來叫夫人去客棧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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