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在上,柳小桃被壓在沈浩身下,手腳都動彈不得,一擡頭,就是對上沈浩那深邃如墨染的眸子,那清透的瞳仁裡,還帶着一絲微不可察的渴望。
空氣,瞬間,就是變得曖昧起來,若有若無的魅惑又遊走在兩人的指尖,發燒,脣角。
外頭,馬車伕連忙停馬下車,查看衝撞了馬匹讓馬受驚的來人,“怎麼樣,姑娘沒事吧。”
“啪”的一聲,馬車廂裡卻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你的嘴,剛纔,做了些什麼?”柳小桃滿臉通紅,爲了避免太過張揚,卻也只能壓低了嗓音,右手還揚在空中,保持着扇完巴掌後的標準動作。
“我……,”沈浩平生第一次覺得如此窘迫,徒徒靠着一隻手撐在一側,看着柳小桃皺眉似要發怒的樣子,卻想不出任何一句可以安撫她的話,只是不斷地重複着“我……我……我。”這樣的自己,真的很陌生,但同時,也很真實。
“可我剛纔問你了。”沈浩總算理順了思緒,收了收方纔的慌張。
“是啊,可是,可是我也說了不可以了。”柳小桃縮了縮脖子,相比沈浩而言,尷尬的應該是自己纔對吧。
“對啊,”沈浩乾咳了兩聲,“我剛纔問你,可不可以親你的額頭,你說的不可以。”
柳小桃偏偏頭,喉嚨哽了兩哽,應聲道,“對啊,可是你還不是……。”
“可是我親的是你的臉頰啊,你沒說不可以啊。”沈浩鼓足了勇氣,一氣呵成。
此時馬車簾子恰好在顛簸中掀起了一個角,下午的陽光溫暖而燦爛,透過這一抹空隙灑下斑駁的日影,正好,照亮了沈浩的右側臉,一張臉,半暗半明,帶着一種難言的神秘。
一時間,柳小桃竟然忘記了爭辯,舉起的右手慢慢放下,頹在一邊,低頭不語,好久,纔是嘀咕了一句,“我說不贏你,我認栽。”
沈浩忽而揚嘴一笑,似乎是偷到糖的孩子,心裡頭是十二分的滿足,笑容還未完全綻放,外頭的馬車伕又是揚聲稟報道,“小侯爺,那姑娘昏過去了。”
馬車撞了人,這可不是小事,沈浩連忙掀了簾子下車,柳小桃緊跟其後,馬車伕估計也知道自己有了過錯,一路就是搓着手解釋道這姑娘本來走在旁邊走得好好的,卻是突然就朝着馬車的方向倒了過去,直挺挺的,一點預兆都沒有,自己哪裡躲得急。
“行了,救人要緊。”沈浩皺眉,打斷了馬車伕的繼續解釋,又是揚手喚了莫白來。
一襲白衣,披肩長髮,縱然這暈倒在地上的女子是臉朝下,可光從這身姿嫋嫋中就足以讓人歎爲觀止,只是一動不動,讓人擔憂。
“小侯爺,是個年輕姑娘。”莫白單手捧起這地上的白衣女子,清了清這女子臉上繚亂的碎髮,是個溫婉可人的姑娘,不,或者,應該說是傾城般的美貌,傾國般的氣質。
“天啊,”就連跟在後頭的柳小桃都不由自主地感嘆道,“好漂亮的女孩子,我
活了這麼久,都沒見過比這姑娘更漂亮的人了。”
“那是你見的人太少了,”沈浩十分自然地接過話,又是帶着大量的眼神看了看這受傷的女人,如今行程已經過半,自然是回衚衕別院更加快捷,救人要緊,“這姑娘孤身一人,不能直接丟在醫館裡,先送回別院去,莫白,馬上去請大夫來。”
沈浩本欲直接伸手抱起這姑娘上馬車,忽而手指尖卻是觸了電一般猛地收回,下意識地就是回頭看着身後的柳小桃,尷尬地背過手,只讓身邊的隨從代勞。
真是,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會這麼在意這小鬼的想法了。看着柳小桃那一副比自己還緊張擔憂的樣子,似乎絲毫沒有感覺到方纔那一瞬間自己的失神,才又是側首,左右吩咐着其他事。
一路左趕右催,不消多時,馬車就是穩穩當當地停在了衚衕別院的大門口。
這別院不大,佈局卻是頗俱心思,無論是從這進門的蓄水花池,還是這內院的假山樓閣,一應的,都是當年老夫人親自設計部署的,正所謂步步景不同。
主人居的三進院子裡,左右兩間是耳房,中間是主室,另有小廚房柴火房也都一應俱全,自從這受傷的姑娘被送入這右邊的耳房後,這進進出出的下人就是更加忙碌起來。
一邊收拾着從侯府帶來的物什,一邊請大夫煎藥熬湯。
“倒是沒什麼外傷,”請來的是回春堂的老大夫,診完脈,細查了這姑娘的身上各處後,又是捋了一把山羊鬍,斷定道,“只不過,這腦子有輕微地震盪,還需慢慢調養,一切待定,我先開幾副藥,你按時煎了,五日來複診一回,若是沒有意外,兩三個月也就可以痊癒。”
“兩三個月?”沈浩反問道,又是斜眼看了看這牀榻上的女人,心裡頭始終覺得不安寧,一個美貌如此的女人,身上的衣物看並非俗物,看着,應該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小姐,可偏偏卻在這街頭暈倒,還恰好被自己遇上了,而且,還正是在自己帶着那小鬼移居別院的日子,這一切,看似合理,卻有些巧得出奇。
“誒,你放心,”這老大夫以爲沈浩是不相信自己的醫術,又是拍着胸脯道,“老漢我行了一輩子的醫,從沒有診錯過的,我說兩三個月,那就一定能好。”
送走了老大夫,沈浩又是安排了兩個丫鬟來照顧這白衣姑娘,人家畢竟也是大家閨秀般的人物,多少,還是不能虧待的。
忙活了許久,沈浩和柳小桃雙雙出了這耳房,院子裡已經是被下人們打掃得一塵不染,牆角的一簇迎春花放發了些新芽,春天,看着看着就要來了。
“你打算怎麼辦?”沈浩走在前頭,每一步,都看似閒庭信步般的悠閒。
“什麼怎麼辦?”柳小桃搖頭晃腦的,不解其意。
沈浩回頭,索性把話給挑明瞭,低頭對着柳小桃的眸子說道,“我是說,屋子裡那個……。”
“那個漂亮姑娘?”柳小桃連忙接過話茬,“當然是留着她
直到她痊癒病好了,我老爹說過,見人不救,會遭報應的。”
“我另外替她尋個住處吧,把一個不明來歷的人留在你這,我不放心。”沈浩把話說得很直白。
“不會的不會的,”柳小桃立馬錶明態度,“我不會欺負她的。”
沈浩額角蹭蹭地就是冒出兩股冷汗,這小鬼,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的話,自己擔心的,哪裡是那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姑娘,明明是她啊。
“留着就留着吧。”沈浩聳了聳肩,又是補充道,“不過,你身邊得加派一些人手。”
“我已經有很多丫鬟了,”柳小桃搖搖頭,如今的日子和漁村相比,好了可不止百倍。
“沒錯,”沈浩悠哉地點了點頭,“她們還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都不會武功。”
“你的意思是?”柳小桃瞥了一眼這牆頭的迎春花藤,有些出神,自己在侯府看到的多半都是那些悉心栽培的高貴名花名樹,這樣撲通的鄉野小花,倒是很難見到了,難怪,自己一進這院子,就有一種莫名的歸屬感和滿足感,不僅僅是這別院多麼別具心裁的佈置帶來的,更多的,是一種被放縱後的自由。
“清風。”沈浩揚手,往空中只是打了個響指,一個水綠色的身影就是應聲落在了沈浩和柳小桃跟前,一襲半披的長髮,看得出是個女子,只是將頭埋得低低的,帶着十二分的恭敬。
“主子。”這個叫清風的女人聲音低沉沉的,光聽着這聲音,就覺得有些涼颼颼的。
沈浩偏頭,和婉地對着柳小桃說道,“她叫清風,我記得,你身邊已經有個叫明月的小丫鬟了,清風對明月,以後,她就來服侍你。”
柳小桃縮縮脖子,方纔這清風一躍間自己已經是看得十分清楚,這清風的武藝決不一般,看樣子,小侯爺這是派了這丫鬟來保護自己的,哦不,說不定,是監視,想到這,柳小桃看着沈浩的眼神裡又是多了幾分赤裸裸的鄙視,這丫的,把自己送出來的時候還說自己出了侯府至少可以自由些,如今卻是變了個法子,有這小侯爺的人在,自己怎麼會自由。
沈浩淡淡地笑着,卻似乎明白了柳小桃的擔憂,對半跪着的清風只是說道,“從今以後,我不再是你的主子,你只需要聽命於柳姨娘一個人。”
“主子。”清風的話裡有些不解,卻只依舊那樣低着頭。
“聽懂了嗎?”沈浩揹着手,帶着威嚴。
“是。”
柳小桃看着這一主一僕各自吩咐,挑挑眉,沈浩對自己點了點頭,柳小桃倒是來興趣,第一步,就是對這一直未見其真實面目的清風發號施令,“擡起頭來。”
清風略微一頓,只是愈發恭敬地回答道,“主子,奴婢相貌醜陋,怕會嚇壞了主子。”
“相貌醜陋?”柳小桃笑了笑,用一種無所謂的語氣指着自己眼角的桃花胎記道,“會醜過我嗎?沒事,擡起頭來吧,你現在不見我,日後總是要見我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