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三娘聽了,也不言語,只是將頭埋得更深了。
柳小桃在果盤裡挑了根賣相最好的香蕉,坐在圓木凳子上,看戲似地看着這兩人。
本以爲這兩人之間定要好好說道些什麼,誰知,沈浩卻是一偏頭,就着自己旁邊坐下,看也不看這跪着的葉三娘,和自己解釋起來,“這是葉家娘子,她夫君排行第三,人都稱她葉三娘。”
說道“夫君”二字,柳小桃明顯可以感覺得道,這葉三娘身子都僵了,指甲都掐進了肉裡。
沈浩卻把身子往柳小桃身邊一湊,繼續說道,“三年前,她和她夫君一同執行任務,結果,她夫君出了事,死了,由此,她也再沒在江湖上出現過。”
柳小桃一驚,一是沒想到這葉三娘還是個江湖中人,而是沒想到沈浩居然這般直白地在人家面前說這些。
“正使,是三娘對不起您。”葉三娘咬着牙,嘴角似都要咬出血絲來一般。
“你知道我這個人,素來是公私分明的,你和你家夫君情誼篤深,我敬佩,可是,御察司的東西,是公物,你可知道,隨意轉交給不該給的人的後果?”沈浩的聲音猶如洪鐘,帶着不可逾越的巍峨。
葉三娘身子似乎已經支持不住自己顫抖的心房,“是屬下的錯。”
“可結果呢?”沈浩似乎刻意拉長了音調,“宋家可給了你他們許諾過的好處?他們可是當真拿了鎮家之寶天山雪蓮來救你丈夫的命?”
“是屬下的錯。”葉三娘已經詞窮了,唯有不停地磕頭謝罪,似乎,才能稍微彌補一絲絲自己所犯下的那滔天大罪。“屬下任憑正使處置,全聽正使吩咐。”
“哦?”沈浩促狹地一笑,“你當真,全聽我的吩咐?”
葉三娘還能如何,唯有不斷地點頭。
“行,這幾日一行人也是累壞了,今個,我就算是把你這客棧包下,你再尋兩間上房,收拾好了,我們且住下,其餘的,日後再說。”沈浩坦然,葉三娘卻一副錯愕的表情。
這算是懲罰嗎?只是讓自己關門一天不做生意而已?還是,會另有圖謀?
“怎麼?”沈浩挑眉反問道。
“沒有,”葉三娘連忙拱手道,餘光瞟着已經吃到第三根香蕉的柳小桃,“只是正使和夫人要分開嗎住嗎?”自己剛纔,可是聽得清楚,這沈浩,是要了兩間上房。
“不是,”沈浩捏了捏手邊柳小桃愈發白嫩的小手,腦海裡還依舊記着柳小桃早些說的話,春宵一刻值千金,自己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你且就留着那一間空房吧,自然會有人來住。”
這句話,就連柳小桃都沒有聽明白,也更不懂,這沈浩刻意在此逗留的意思,要知道,沈浩此番入京,行程本就緊湊,加上之前被鶯兒的事幹擾了,如今更應該是馬不停蹄地趕入京城纔對。
遣散了其他客人,這客棧獨獨留下了沈浩自己人,一行暗衛在大堂喝酒吃肉,葉三娘不敢怠慢,一罈罈好酒接二連三地送上。
“掌櫃的,這可是十八年的女兒紅,也……也上呢?”小二捧着個剛從梨樹下挖出來的大酒罐,像嫁女兒一樣地捨不得。
葉三娘搖了搖殷虹的脣角,一揮帕子,“上!”
柳小桃附在二樓的朱漆梨木欄杆上,捏着半塊綠豆糕,饒有興致地看着這獨特場景。
暗衛不愧是暗衛,就連大吃大喝都弄得這麼有紀律,滿堂七十三個人,只見得這伸手夾菜咽飯,卻連一點酒杯碰撞的聲音都沒有,當真是厲害極了。
柳小桃嚼下最後一口綠豆糕,悠閒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後的人,逗了逗沈浩的下巴,說道,“你平時是怎麼管教他們的?昂?居然管教得怎麼好。”
沈浩奪下柳小桃的手握在掌心,嬉笑道,“怎麼?佩服我了?”
“沒怎麼,”柳小桃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抖了抖衣袖,“就是想學兩招來,也管教管教你。”說完,便也是頭都不回地搖着身子進了屋,昨個演了一夜的戲,這胳膊,這腿,還真是有些累了。
方進了屋,卻看到沈浩也跟着似牛皮糖一般地跟了過來,外頭正是夕陽西下,屋子裡還未點燈,顯得有些光影交錯,桌上只有一隻土定瓶,裡頭供着幾枝紫色的鳶尾花,襯着半是陰暗半是橘黃的餘暉,乍一看,倒是頗有情趣。
柳小桃才俯下身子準備倒茶,沈浩那不老實的大爪子就是竄了上來,從自己的背脊直撫上了頭髮尖,耳邊涌起一絲絲的溫熱,是沈浩貼在耳際的話語,“小桃,你今天真香。”
柳小桃倒了半盞茶水,啜飲了一口,“出了一身汗,還香呢。”
“媳婦兒,”沈浩換了個稱謂,自己知道,這民間夫妻之間的稱謂都是這樣,所以,爲了這不適應大戶人家俗禮的柳小桃,自己也時常是這般稱呼她,“你今早答應我的事呢?”
“今早?”柳小桃撓了撓腦門,“哦,對對對,你不說我都忘了,”說罷,嬉笑道,“不錯啊,很有覺悟嘛。”
沈浩早已經是心癢難耐,聽聞此處,更是打了個激靈,抱起柳小桃就是直接往牀榻上走去,嫣紅的帳子上還繡着兩朵並蒂蓮花,添了不少意境。
柳小桃仰面躺在牀上,任由着沈浩湊在自己耳畔一聲聲親暱而醉人地喊着自己的名字,估摸着是聽夠了翻身一趴,背朝上。
不會吧,媳婦兒今天居然這麼勁爆,沈浩不覺地就是嚥下一口唾液,這是要來新招式了?
“媳婦兒,我……我開始了?”
柳小桃只是眯着眼睛,對着沈浩道,“開始吧開始吧,乖啊,好些捏,先捏肩,再捶捶背,最後還有力氣的話,再敲敲腿也是可以的。”
“什麼?”
“捏肩捶腿啊?”柳小桃半撐起身子,看着衣衫已經大開來的沈浩,瞪道,“怎麼,你不會?你早上不還是說,自己挺有力氣的嗎?”
沈浩一愣。
“白日人多,你可是人家心裡頭的正使大人,總不能讓人知道你妻管嚴吧,這時候沒
人,來吧,我不會笑話你的。”柳小桃說得一板一眼,尤其是強調了“妻管嚴”三個字,擲地有聲,敲得沈浩的小心臟一顫一顫的。
沈浩在心裡哀怨地呼喊,本公子衣衫都解開了,你居然和我說這個。
“媳……媳婦兒。”沈浩拉了拉柳小桃的衣角,這是平日裡柳小桃做錯了事纔有的動作,可此時,沈浩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
“少廢話,捏肩。”柳小桃好生霸氣地一喊,自己可還沒算今天沈浩和那風流老闆娘眉來眼去的賬呢。
“那……那捏完肩呢?”沈浩抱着那麼一絲絲的希望小聲問道。
“剛沒聽我說嗎?”柳小桃斜了沈浩一眼,一字一頓地道,“先捏肩,捏完了就捶背,捶完了就敲腿,若是敲完了腿的話……嘿嘿,那就在把之前的再重複一次。”
柳小桃咯咯地笑得歡騰,沈浩的臉色卻是僵了七八分。
“怎麼?”柳小桃愈發挑釁地說道,“你有力氣和那風韻猶存的老闆娘眉來眼去,你儂我儂的,就沒力氣給我捏肩捶腿了?”
沈浩好生委屈,“我不過,是看了葉三娘幾眼,用菜名和葉三娘對了下暗號。”
“對暗號用的是嘴,不是眼睛,”柳小桃較了真,“你用得着盯着人家不放?”
沈浩癡癡一笑,胳膊又是攀上了柳小桃的背脊,一下一下順着這小鬼的脾氣,“媳婦兒是吃醋了?”
這傢伙,還得瑟起來了,柳小桃斜了沈浩一眼,沒好氣地拋了句,“是啊是啊,我就是醋罐子,你想怎樣?”
沈浩腆着臉往柳小桃這邊湊了湊,嬉笑道,“那我就更喜歡了。”
“啊呸,”柳小桃擺出一副兇相,“喜歡還敢看別的女人,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生可忍,熟不可忍。”
沈浩繼續笑,“媳婦兒,你我早就生米煮成熟飯了啊。”
柳小桃一拍牀頭的案几,瞪眉道,“是啊,所以就更不可忍了啊。”
沈浩撓撓頭,這小鬼的邏輯果真不是自己可以理解的,才湊上前想要求媳婦兒大人通融通融,卻被柳小桃一句“少廢話,捏肩。”給生生地擋了回去。
這時,隔壁間卻是傳來砰砰兩聲重響,似有什麼重物落地,還伴隨着些雜亂的聲音,貌似有人在打鬥。
“怎麼回事?”柳小桃撩起外衣準備起身,卻是被沈浩一隻大手攔下。
“沒事沒事,”沈浩安慰道,“莫白能搞定。”
“莫白?”柳小桃挑眉道。
話語來落,果然就聽到這隔壁咿咿呀呀地響起一句,“小兔崽子,你就給我使詐,每次都用猴子偷桃這一招,猥瑣,下賤,敢不敢換點新的?”
這聲音怎麼聽怎麼有幾分熟悉。
撲通撲通,隔壁打鬥聲漸漸歇了下來,柳小桃看着沈浩一副坦然無事的樣子,突然反應過來,那來人,可不是之前見過的沈家三老太爺,沈浩的三叔,沈北堂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