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爲什麼自己的妻子這麼爲沐銘天着想,連他這個丈夫也要隱瞞欺騙?
沐無憂只覺得手足冰涼,似乎連再邁一步的力氣都沒有了。
溫筱晚和虞月靈也被他嚇得七魂飄出三魄,傻愣愣地不知該如何反應。
沐無憂深吸一口氣,用力閉了閉眼,才睜開璀殩的鳳眸道:“靈兒,對不住,既然你懷了孩子,那我只能請御醫來……”
“不行!”溫筱晚立即截斷他的話,氣沖沖地道:“你想讓御醫來打掉這個孩子嗎?你知不知道當初我被擄入宮的時候,沐銘天就問過御醫落胎有沒有後遺症……若是強行打胎,虞姐姐以後恐怕都不能生育了。”
www✿тт kǎn✿¢O 沐無憂一怔,他沒想過後果會這麼嚴重,瞥一眼俏臉慘白的虞月靈,這個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絕美女子,滿臉悽惶無助的表情,令他心頭涌上一股憐惜,神色和氣勢都軟了下來。可隨即又想到,靈兒是沐銘天的妃子,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以後哪裡還能嫁人,有沒有生育能力有什麼關係?若堅持不落胎,被朝中的臣子們得了信,只怕連命都保不住。
於是,他又再度冷硬起心腸,轉頭朝外喝道:“來人,請御醫。”
“你敢!”
溫筱晚真的生氣了,騰地一下站起來,張開雙手護在牀前,大有不讓御醫過來拿人的架勢。
“不……”
虞月靈緊張地一手護住腹部,一手撐着牀板往後退,兩隻腳還拼命亂蹬,好象已經有人要來強行給她灌藥了一般。
一腳,不小心踹到了站在牀前背對着她的溫筱晚的臀上,踹得沒有防備的溫筱晚緊趕着往前踉蹌了好幾步。
“小心!”沐無憂嚇出了一身冷汗,生怕晚兒一跤摔倒,忙飛掠過去扶住她,漂亮的鳳目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她,想確認她無事,嘴裡還一迭聲地問道:“怎麼樣?有沒有事?”
溫筱晚靈機一動,秀眉立即蹙起,雙脣也哆嗦了起來,不住地輕輕抽氣,“噝……好疼……”
虞月靈這下嚇呆了,不住喃喃地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沐無憂這下子着急了,也顧不得虞月靈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了,飛快地將晚兒打橫抱起,邊往錦安宮飛掠,邊大聲吩咐內侍,“快傳御醫到錦安宮,晚兒要生了。”
溫筱晚邊誇張地抽氣,邊懺悔不該這樣欺騙無憂,邊好笑地啐他,這個無憂哇,一急就沒腦子了,也不想想我是誰,哪裡會被那一小腳給踹得要提早生子?
別說,人還真不能太過自信。
無憂剛抱着她跑回錦安宮,她還真的覺得肚子開始疼了,細算一算,纔剛剛九個月哇,難道孩子真是要提早出生?
桑柔最近在準備與焰的婚事,只在早晨入宮幫晚兒探探脈,這會兒不在宮中,而御醫左等不來右等不來,眼見着妻子臉上痛苦的神情越來越重,沐無憂緊張得額頭都冒出了一層緊密的汗水,不由得火大的大吼,“御醫呢?怎麼還沒到?安從人呢,辦的什麼事?”
一陣陣痛剛過,溫筱晚緩了口氣,拉了拉無憂的手道:“無憂,你才傳喚了不過半柱香的時間,這會兒,只怕安從剛到太醫院。”
無憂怔了怔,纔想到自己是憑輕功跑到錦安宮的,安從從長安宮出發去太醫院,腳程又沒他的快,一來一返的,的確“應該”還沒到。
“可是,你這麼痛……”
他回握住晚兒纖細的玉手,真想替她痛苦,心中不由得怨念起腹中的胎兒,你若想出來,就快點出來,別折騰你孃親,害得爹爹我都不安生。
手被他溫暖的大手握住,彷彿有一股力量從他的身上源源不斷地傳到她的體內,腹部的疼痛也似乎降低了不少,溫筱晚甜甜地衝他笑笑,沙啞着聲音安慰道:“我沒事兒……”
“疼就叫出來,若是想掐人咬人,就掐我咬我吧。”沐無憂還記得上回給她上傷藥的時候,她將牙齒都咬出血了,也不肯吭一聲,怕她又逞能,先將自己雙手奉上。
溫筱晚痛得皺眉,卻被他逗得一笑,嗔怪道:“我能忍……女人都是這麼忍過來,才能當母親啊。”
說到母親,她隨即想到了虞月靈,乘機逼他答應,不許再逼虞月靈落胎。
沐無憂皺眉道:“此事後議。”
“不行!你必須現在答應我……啊……好疼……”溫筱晚半裝半真地大叫,掐
着他的手腕,一定要他答應她。
沐無憂的眉頭擰得更緊,他要靈兒落胎,也有一半是爲了靈兒好……
溫筱晚不管這些,她覺得這些都是可以解決的,他們可以想辦法把虞月靈送出宮去,讓她們母子過普通人家的生活,落不落胎跟保命沒有直接關係。
見妻子一邊抽着氣一邊勸說他,沐無憂無奈之下,只得道,“好,我答應你。”
溫筱晚立即接口道:“也不許告訴別的任何人,比如太后、澄親王、朝中大臣。”
沐無憂氣得噎住,她當他是什麼人?陽奉陰違的兩面人?就算他要施展計謀,也僅會對他的敵人,她是他的妻子,他怎麼會騙她?
正想索性斷然拒絕,可看着晚兒痛得慘白的小臉,和粘着汗水緊貼在額角頰邊的髮絲,他的心又軟了下來,輕嘆着保證,“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溫筱晚這才放下心來,大口大口喘氣。
又過了一柱香,兩名御醫和三個穩婆,氣喘吁吁地趕到了。一個穩婆笑嘻嘻地將無憂趕出了房間,稱產房污穢,男人不能呆在屋裡。
無憂只得在外殿中,跟要踏平青石地磚上的浮雕的花紋似的,來來回回踱步,走一陣子又停下來,側耳細聽屋內的動靜。不過片刻,桑柔也被人從宮外請了來,遞給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徑自推門而入,又轉瞬將門關得死死的,一絲兒風也不讓他瞧見。
煎熬了一個時辰之後,他終於聽到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立即有宮女出來報訊計賞,“恭喜殿下,賀喜殿下,溫主子誕下了麟兒。”
沐無憂不再焦慮糾結了,變成呆子了,被身後的安從推了推,纔回過神來,話也不記得要說一句,擡腳就衝進了屋內。安從只好暗歎一聲,自作主張地吩咐人包來數十個紅包,打賞給宮中的宮女內侍們。
沐無憂衝入內殿,看也沒看一眼桑柔的抱在懷裡的小寶寶,直接奔到牀前,不顧濃重的血腥氣,連連吻着晚兒汗津津的臉頰,“晚兒,辛苦你了。”
溫筱晚無力地側了側小臉,貼上他的俊臉,兩人的肌膚相互摩擦着,一點點的流連不去,緩緩地,激起內心深處,濃如醇酒的愛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