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八月二十七日,沐銘天定下的,將所有意圖篡位的人員一舉擒獲的日子。
沐無憂等人按照值班表上的指示的時辰,特意略遲了一刻鐘,從侍衛們“疏忽大意”而留置的小側門入宮,乘着夜色摸到了御書房。
房中已經有了幾撥人,所謂一屋不容二盜,他們早已交起了手——當然,是偷偷地,不敢驚動外面的侍衛。
沐無憂無聲地一笑,一揮手,領着衆人繞過爭鬥着的“前輩”,偷偷溜後面的隔間翻箱倒櫃。他們這一行人的舉止,自然被書房內爭鬥着的人瞧見,他們唯恐玉璽會被他先尋得,立即跟進隔間,又是一通摸黑混戰。
黑暗之中,不知誰輕呼道:“找到了。”
衆人正要往聲源撲去,突地,宮門外有人高喊道:“有刺客!有刺客!”
門外的夜空瞬間亮如白晝,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後,御書房被大內侍衛們團團包圍。裡面的人無法闖出去,外面的侍衛也不敢輕易進來。
僵持了近半柱香後,宮門突地被人推開,隨着火把光線的移入,沐銘天與國師等人揹負雙手在侍衛們的重重護衛之下,緩步踱入。
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侍衛們的長矛立即齊刷刷地對準了屋內所有的人,三位明顯是主子的蒙面人的脖子上則各架了兩把刀劍。
其他未被束縛手足的高手,察覺情形不對,立即打算逃跑,但迎面而來的飛箭陰了行程,從天而降鐵籠牢牢地束住了手腳,被侍衛們點了穴道癱軟在地。
沐銘天一身龍袍,威嚴地步入御書房內,冷峭地眸光掃視了一圈在場的所有人,喝問:“這是怎麼回事?”
無人回答。
沐銘天掃了衆人一眼,脣角含着淡笑道,“爾等深夜闖宮,意圖行刺,着就地正法。不過,朕想先看看到到底是何方跳梁。”
話音落,侍衛們便衝過去一把扯下衆人臉上的面紗。一張張驚惶且熟悉的面孔露了出來。
這正是自己要的效果,沐銘天非常滿意。他以玉璽被盜爲名,躲過當堂確認身份的危機,可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便想出這條甕中捉鱉之計,故意將玉璽藏在御書房的消息暗暗散播出去。爲了逼他當朝滴血確認身份,各方人馬一定會入宮盜寶,他便可以以刺客之名將這些人就地正法。
沐銘天得意地一笑,“就憑你們,還想謀奪朕的皇位?”
沐無憂還假裝糊塗地追問皇上“此言何意”,鎮遠侯世子卻知大勢已去,自嘲地笑道:“到底是皇上心機深沉。”
沐銘天淡淡地一笑道:“鎮遠侯世子,不如你先說說吧,若是供出幕後指使者,朕或許可以許你一具全屍。”說罷便走至龍榻邊坐下,兩名武功高強的侍衛護立兩側。
鎮遠侯世子似乎挺有骨氣,默不作聲。雖然他是太后的親侄子,澄親王的親表弟,可若沒他的供詞,沐銘天也無法拿澄親王如何。
於是,他將手一揮,一名侍衛拿了一
個小瓶走過來,解了被困鐵籠的其中兩人的穴道,潑了幾滴藥水到他們身上,兩人立即痛得倒地狂滾,用雙手將自己的臉上身上抓得皮開肉綻,直到一個多時辰後,將自己臉上的肉全都抓了下來,弄得一地血肉,腥味佈滿整間書房,才斷氣身亡。
沐銘天幾近獰笑地道:“遲早要死,何必受這皮肉之苦?”
這麼長時間的精神折磨後,有幾名死士動搖了意志,想指證自己的主子,鎮遠侯世子虎目一瞪,“誰敢誣陷旁人,本世子便是做鬼也不放過他。”
可剛纔那血腥的一幕實在是太過刺激人的眼球,所以還有幾人不怕死地說出了澄親王的名字。
皇上滿意地笑笑,宣旨道:“澄王、鎮遠侯、睿親王世子,意圖謀反,處斬立決,株連三族,家產抄沒。所有刺客就地正法。”
“恐怕不行!”一道蒼老卻威嚴的嗓音忽地傳了進來,太后由幾人扶持着,端莊地走進御書房,隨即以袖掩鼻,擋住濃濃的血腥味,蹙眉道:“恐怕皇上得先證明自己是先帝的骨肉,有資格坐在這龍椅之上,才能傳這株連三族的聖旨。”
皇上頓感不妙,他明明已經派人嚴密地看守住了寧安宮,澄親王下榻的別苑也被御林軍團團包圍了,沐晨曦的御林軍大將軍一職也早就被罷了,太后怎麼還能從嚴密的看守下走出寧安宮?
讓他心慌的還不止這些,安景忽然跌跌撞撞地奔進來,稟報道:“啓稟皇上,李大將軍帶兵直闖宮門,與六部尚書一同要求入宮面聖。”
“朕不準!”沐銘天威嚴地怒喝,卻難掩嗓音中的那一絲色厲內荏。
這個李佑魁!當初朕被軟禁之時,也沒見他爲朕出頭,反而將兩名庶女嫁與睿親王的兒子爲妻,想兩邊討好。朕得勢之後,不但沒怪罪他,反而恩疼有加,他竟然膽敢再度如牆頭草一般搖擺不定!
轉念間,沐銘天立即吩咐,“徐晀,你速帶一隊御林軍,執朕的手諭,將李將軍的人馬喝退。”
若李佑魁膽敢不退兵,就是抗旨之罪!
想到李佑魁那個年紀越大越膽小怕事的傢伙,沐銘天覺得退兵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只可惜有些事情並不以他的意志爲轉移。
一陣軋軋聲後,宮門洞開,李佑魁帶着大隊親兵衝入了皇宮,很快地來到御書房前。隨後,十幾名朝中重臣,也一同趕到。
所有人都緊張地對質着,唯一能自由活動的就是蘇小沫了。她先走到鐵籠那放了自己人,才走到齊雲山等人的前面,笑嘻嘻地道:“淳王爺想與自己的父皇說幾句話而已,你們這麼緊張幹什麼?我數一二三,所有人都退出去,讓他們父女倆聊聊天可好?”
鍾潛與齊雲山立即望向皇上,請他的示下。
淳親王輕輕從袖中抽出一截明黃色的布料,皇上的眸光閃了閃,便“嗯”了一聲。
鍾潛便衝蘇小沫道:“好!我們一起退。”
兩幫人相互監視着退出
寢宮,在宮門外的長廊上執刀對立,隨時準備發動攻擊。只有蘇小沫一人悠閒地一屁股坐在臺階上,從懷裡掏出一包瓜子嗑得嘎崩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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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潛看着她就恨,沉聲喝問:“你將我徒兒怎麼了?”
蘇小沫嫣然一笑,“上了……好幾次。”
“你!”鍾潛的雙眼噴出萬丈怒火,他的愛徒,居然被她給……廢了一身內功!
蘇小沫十分體諒地道:“我知道你們練童子功的人沒有子嗣,因此將徒兒當兒子似的看待。其實呢,只要你肯嫁人,就會有自己孩子的嘛,比如你那個師兄葛從東,就已經懷孕了,多幸福啊。”
鍾潛忍不住想咒罵蘇家所有祖宗,隨即明白她是在故意氣他,師兄到蘇家不過幾天的時間,就算已經破身,也不可能這麼快就發覺懷孕,當下他便冷了臉不再理會她。
半個時辰後,天色已經亮了,宮門忽地打開,淳親王優雅地步了出來,衝着管事太監微微一笑,“去傳朝中所有從三品以上大臣到寢宮來。”
等溫筱晚乘坐着小軟轎來到御書房時,沐銘天已經被衆人逼得退無可退。可他一口咬定玉璽已經失竊,衆人也拿他沒有辦法,沒有玉璽,就無法確定他並非先帝之子,反過來說,他就還是天瑞國的皇帝。
情勢膠着之時,國師慢吞吞地上前一步,一躬到地,“啓稟皇上,微臣可以尋到玉璽。”
沐銘天又驚又怒,俊目死死地盯着國師,真沒想到他也會背叛自己。
他哪裡知道,現如今的國師被嫵月迷得神魂顛倒,早就已經投降到沐無憂的旗下。
在國師的幫助下,很快打開了暗櫃的門,取出了保存完好的玉璽。沐銘天儘管不願意試,又如何能抵抗衆人的相逼?
沐無憂在溫筱晚進房之後,便快步走到她的身前,又是激動又是小心翼翼地撫摸着她渾圓的大肚子,顫聲問,“晚兒,寶寶還好嗎?”
溫筱晚捶了他胸口一記,嬌嗔道:“只關心寶寶不關心我嗎?”
沐無憂連忙摟住她的腰,附耳輕笑道:“晚兒每日過得好不好,我都知道啊。”
溫筱晚吃驚地看了他一眼,難道這宮裡除了死去的小蘭,還有他的人馬?
沐無憂衝她眨了眨眼睛,又調皮又戲弄,手掌還不老實地捏了幾下,溫筱晚忍不住紅了臉,這屋裡這麼多人呢!
“皇上若執意不允,臣只好得罪了。”
李佑魁的聲音忽地傳來,驚得溫筱晚一擡眸,猛然間見到被兩名士兵扣住的強作鎮定的沐銘天,緊抿的雙脣不可抑制地失去血色,高大的身軀被迫彎曲着,因驚懼和憤怒而顫抖。
她忽地憶起他曾擁有那麼溫和疼溺的笑容,俊朗飄逸的翩翩風度……心中不覺一酸,忍不住小聲地求情道:“無憂,他……至少曾經是皇帝,還是給最後的尊嚴吧。”
沐無憂的目光似有若無地劃過她的臉龐,淡淡地問,“晚兒是在幫綁架你的人求情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