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盤之中放着御賜的小金盒,睿親王一眼就瞧出了幾分眼熟,這東西好象還是他幫着弄到宮裡,給沐銘天保命用的。裡面放置着劇毒,盒蓋上有個小機關,一打開小蓋,毒液就會漫出來,無色無味,只要接觸到裸*露的皮膚,就能滲入體內,瞬間悄悄地取人性命。
小盒的使用方法是打造的人親口告訴睿親王的,決不是這種爆炸的方式!
原本看到溫筱晚伸手去接托盤,睿親王的眸中還劃過一絲嘲弄、得瑟和陰狠,可當小金盒炸開,噴出一股暗紅的煙霧時,他當即駭得倒飛數丈。
現場頓時一片寂靜,靜得連繡花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其實早在睿親王把勢朝政的時候,朝中衆官便猜測着這場權力的鬥爭,一定已經進入白熱化了。只是沒想到皇帝竟會明目張膽地用毒藥來謀害睿親王。
皇上這是要反擊了麼?所有官員都這般猜測。
隨即,也就是一彈指之後,所有人都捂嘴驚叫着飛速地奔出大堂,離溫筱晚和那團暗紅色的毒霧,能多遠就多遠。
這場變故的第一受害人是那名傳旨的公公,他離睿親王等三人最近,又沒有睿親王那般敏捷的身手,被紅霧一噴,當即白眼一翻,倒地不起。
而沐無憂的第一反應是將托盤一掌揮開,卻揮不散圍繞在溫筱晚身邊的暗紅霧氣,他駭得想伸手去拉晚兒,將她拖離煙霧的籠罩,但溫筱晚已經從喜帕下看到了紅煙,明白她已經沾染上毒氣,所以連退數步,背靠大堂內的大柱,遠離了無憂。
“晚兒,快,揭了喜帕!”沐無憂驚呼,幾步搶過去想爲她揭下頭上的喜帕。他看到大紅的喜帕上蒙了一層薄薄的暗紅色粉沫,如暗夜的罌粟一般妖嬈中帶着致命的毒。
溫筱晚一閃身避開他修長的手指,屏住呼吸,一甩手摘下了喜帕。從他的呼聲中,她猜測是喜帕上沾了什麼,她不要他碰到喜帕,若真的已經中毒,就讓她一個人承受吧。
“晚兒……”沐無憂伸出雙手,幾度想執起妻子的雙手,都被她靈巧地避開。
“別躲着我……”他的眸中帶着深深的焦慮和擔憂,聲音都緊張得微微顫抖,“快過來讓御醫把把脈
。”
“你別過來,”溫筱晚又退了幾步,背已經抵上大堂的牆壁了,同時開始將外面的喜服脫掉,露出裡面的中衣。將喜服團巴團巴,用燭火點燃燒成灰燼,這才道:“去請御醫吧。”
“皇上架到。”一聲長長的宣駕,從府門外傳來。
衆官滿臉驚詫,而睿親王則在驚詫之外,更多了一層焦慮和心慌,剛纔皇帝派人來傳旨之時,他已經暗使眼色讓親信火速帶人去宮中堵住皇上,難道五萬御林軍都沒堵住?
他雙手一揮,身邊隱藏的影衛立即有幾人衝出大堂,想查探情況。旋即,便聽到外面一衛國激烈的刀劍撞擊聲,不多時,一名影衛帶着重傷衝了回來,稟報道:“稟王爺,外面已經被重重包圍。”
若是睿親王府被包圍,則說明他的五萬御林軍已經被沐銘天牢牢控制。睿親王無法接受現實,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還是睿王妃及時地扶住。
原本一直以爲掌握在心手中的東西,忽然發現沒了,原本一直以爲坐得穩穩當當的權位,忽然倒塌了,這感受真是有如重錘捶胸,心口一陣憋堵的鈍痛,連耳際都嗡嗡作響,聽不見任何聲音。
睿親王生平第一次緊張又心慌,目光直視大堂門外,漸行漸近的御輦,眼中赤紅得彷彿快要滴血,他是怎麼出宮的?他是怎麼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動這些手腳的?他到底是用的什麼方法控制住那五萬御林軍的?明明虎符還在他的身上啊!
睿親王緊張得思緒亂飛,卻又抓不住一條重點,餘光瞥見門口恭敬下跪的官員,有些正在竊竊私語,可他耳鳴得厲害,完全聽不到一個字,差點要不顧威儀地衝過去破口大罵,“你們這些朝三暮四的牆頭草!你們是不是在說本王的壞話?”
此時的睿親王,雙目赤紅,神情緊張,雙拳握得指節都泛白了,頻臨瘋狂的邊緣。
若是晚兒沒有中毒,沐無憂一定會坐在一旁歡樂地欣賞這一出窩裡鬥,可是,他現在一顆心全都懸在溫筱晚的身上,焦急地等待府中御醫的診斷結果,所以沒有看見停在大堂門外的御輦,和御輦上那名罪魁禍首。
沐銘天帶着王者纔能有的高貴而優雅的笑
容,從御輦上緩緩的拾級而下,目光掃過跪了滿滿一個小院的文武百官,眼神中全是志得意滿。
“諸位愛卿,平身吧,朕只是來參加皇弟的婚禮,不必太拘束。”緩緩踱步邁入大堂,沐銘天微微一笑,朝睿親王道:“朕想了想,皇弟的婚禮,朕還是親自參加一下爲好,皇叔不會不歡迎吧?”
睿親王此時已經漸漸反應了過來,恢復了以往的陰狠和傲慢,冷冷地在鼻腔裡哼了一聲,“當然歡迎。皇上請上座。”
沐銘天揹負雙手,雍榮地走到上座坐下,笑睇了一眼咬着下脣,讓御醫把脈的溫筱晚,和靄地開口詢問,“無憂皇弟,這位就是歧國的晚月郡主麼?怎麼跟朕的溫寶林長得一模一樣?”
沐無憂壓着心頭火氣,拱了拱手,淡淡地回稟,“的確是臣妻晚月郡主。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兩個人生得相似,並沒什麼古怪。”
“哦~,”沐銘天拉了個長音,又問道:“不知弟妹姓甚名誰?”
“古晚月。”古是歧國的國姓。
“連名字都有一個字相同。”沐銘天笑得意味深長。
沐無憂的餘光瞥見御醫緊皺眉峰,頓時失了耐性,冷笑一聲反問道:“皇上爲何要在大婚之日賜我父王這麼一件古怪的禮品,不知盒內噴出的是什麼煙霧。”
沐銘天淡淡一笑,“就是一般的紫檀香,不過朕令人加了些紅色香粉,大婚是件喜事,朕也是爲了給無憂皇弟湊個趣兒。怎麼?弟妹不喜歡麼?”
溫筱晚皺了皺眉,暗自嗅了一下空氣中未散的氣味,的確有一點淡淡的檀香。沐無憂見皇上不肯認帳,他也無可奈何,只得轉身問御醫,“我妻子的身體如何?”
那御醫摸着鬍子呵呵笑道:“回世子,夫人的身體無礙,腹中的胎兒也安好,這煙霧的確只是檀香,並非毒藥。”
見御醫如此說,沐無憂只得按捺下焦急的心情,向沐銘天稟道:“還請皇上恕罪,臣弟想帶晚兒回房休息,稍時再來陪皇上。”
說完,久久未聽到沐銘天的回答,無憂不耐地擡眸一瞧,沐銘天一雙俊目正死死地盯着溫筱晚的腹部,眼神中全是難以置信的悲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