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條件有限,上一次的婚禮並非豪華鋪張,而這一次,沐無憂象是要補償溫筱晚,更象是要一次性將睿親王府的錢都花光,整得睿親王家道敗落似的,極盡鋪張浪費之能事。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所有喜器、吉器、吉服等婚禮用品,全都是用最好、最奢華的。理由是,屆時來睿親王府祝福的客人,可都是京中的貴族、官宦和世家,怎麼也不能丟了攝政王殿下的臉。
王府是睿王妃當家,爲自己親生兒子的婚禮花銀子,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將王府倉庫裡御賜的、網羅收購的各類名書名畫、古玩玉器統統往大堂和新房裡搬,量多得可以看個小型博覽會。美其名曰:這是爲睿王府爭面子,也讓平時見不到好東西的側妃庶子們見識一下王爺的收藏。
府中幾位側妃、侍妾的氣憤難平,沐無花和沐無書都是近幾個月娶妻,那排場跟無憂的婚禮比起來,差得太遠了。於是,各房紛紛使人到宮中給睿親王打小報告。
睿親王接到這些小報告,頭痛欲裂。其實在無憂回京的當天,久居宮中的他就立馬回了王府,想從氣勢上壓倒無憂。
父子倆先是上演了一出父子情深的感人戲碼,接着又進行了一輪貌似父慈子孝、實則刀來箭往的對話。直到彼時,睿親王才發覺自己以前真的一直小瞧了沐無憂。
他會用慵懶的微笑抵抗自己冷酷犀利的目光,用輕描淡寫的話語撥回自己意有所指的暗箭,用無辜的眼神表示他非常清白、非常單“蠢”。
睿親王在心中冷笑,只是,本王再也不會輕敵。
只是當他對上被睿王妃隆重推出的新鮮出爐的兒媳婦溫筱晚那張嬌柔美麗的小臉,和她臉上與沐無憂如出一轍的無辜表情時,睿親王決絕冷酷到堅硬如鐵的心,終於出現一絲裂縫……他還真敢帶這個女人回王府啊,太不將本王放在眼裡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當得意洋洋的睿王妃介紹她是,歧國肅親王的嫡女晚月郡主時,睿親王又癟了氣,無憂敢這麼說,必定已經將表面上的手續都弄齊整了,想拆穿他,必須派人到歧國去取證。畢竟當初爲了斷了皇帝在官員中繼續執政的希望,他是讓“懷了龍種的溫寶林”小產而亡了的。
那一刻,睿親王初次嚐到了“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的味道。
可是歧國路途遙遠,探子至少得四五個月後才能將調查結果返回京城,這段時間,睿親王並不打算在此事上做文章,王府裡,他也只是派了幾組暗
衛輪流監視沐無憂的一舉一動,暫時不打算採取任何行動。
哪知道府裡的這幫子女人會給他出這麼一道難題?
管吧,顯得他小氣,不管吧,顯得他偏心……況且,銀子被無憂這麼個揮霍法,他也着實心疼,更怕無憂悄悄地私吞,轉到其名下,成了無憂朝位的資金。
斟酌良久,第二日一早,剛下完早朝,睿親王便乘着八擡大轎回府。
“無憂啊,如今東江的旱災剛過,災民們的家園還未重建完全,我們這般大肆鋪張,會落人口實,你無花和無書兩位弟弟的婚禮便是一切從簡的。依爹爹看,原本辦好的事物便罷了,後續的事宜,還是一切從簡吧。”睿親王的笑容顯得慈愛可親。
“父王教導得甚是,孩兒領受了。”沐無憂一派受教的模樣。
“晚兒的父王若是能來參加婚禮,該有多好,本王也想見親家公一面,不知憂兒你安排了沒有?或者將婚期往後推一推,將親家公接到天瑞來再辦?”睿親王將“慈愛”的目光落到溫筱晚的身上。
“孩兒本來也有此意,可岳父大人是軍機重臣,政務繁多,加之歧國離天瑞太遠,只得放棄了。”沐無憂非常遺憾,看向溫筱晚的目光也帶着歉意。
“唉,如此,甚是遺憾吶。”睿親王又感嘆了幾句,隨即提議以國務的名義請歧國派親家來天瑞進行國事訪問,邊說邊仔細觀察溫筱晚的表情,看她是否有一點點的驚慌失措。
“多謝公公!晚兒也盼着能再見父王一面。”溫筱晚一臉感激涕零,側頭抹了抹基本沒有的淚花。
熟讀心理學的她也是演戲的箇中高手,再者女性又總是以低首垂眸等羞澀的表情來掩飾內心的狂喜,方顯得端莊穩重,是以睿親王瞪大了牛眼,也沒瞧出半分端倪,只得作罷,令人起駕回宮。
“無憂,你說過到歧國取情報最短也得三個月,睿親王不見得會派人去,可我看睿親王這樣子,肯定會去找證人的。畢竟他現在手中沒有你的任何把柄……”一回到沐無憂所居的朗院,溫筱晚便憂心忡忡,看今天睿親王的架勢,她有預感,他肯定會在婚禮上動手腳的。
朗院被無憂手中暗獄門的影衛重重保護着,是整個王府乃至京城最安全的地方,可以讓她暢所欲言。
沐無憂挑了挑眉,他早想到了這一點,也早就準備了多種應對措施,現在就怕他們不動手,只有他們先動手了,他纔好反擊。否則,他只是一個親王的世子,怎
麼也輪不到他來對當朝皇帝和攝政王說三道四。
婚期就定在半個月後,到了那一天,京中所有的官員、家眷都擠到了睿親王府的大堂和大院裡。皇帝因爲龍體“微恙”,並未出席。
溫筱晚頭遮蓋頭,由喜娘扶着走出來,在大堂上與沐無憂三拜天地之後,便會被喜娘扶到新房中去。
“聖旨到~”一聲尖細地長喚,百官紛紛離席下跪。
睿親王的眼睛眯了眯,心中怒火燃燒,他將皇宮看守得嚴如鐵桶,沐銘天居然還有辦法傳聖旨出來。更讓他惱怒的是,他雖然可以不用下跪,卻也得身處下位,恭恭敬敬地接下這道聖旨,而這就意味着,這個國家還是沐銘天的。
“奉天承運,皇帝曰……”太監唸完長長的一串,大意便是,朕體恤攝政王這段時間替朕代理國事萬分辛苦,今聞貴公子成親,可惜朕龍體微恙無法親自出席婚典,所以特地派人賜了一份大禮過來。
傳旨太監誦完聖旨,將明黃的長軸一卷,笑眯眯地道:“王爺,請接旨吧。”
睿親王不得不雙手舉過頭頂,貌似恭敬地接下聖旨,轉身交給一旁的隨侍,令人焚香供奉,又打發了賞賜銀子。
那名公公笑眯眯地接了,也轉身從另一名小太監的手中接過一個楠木托盤,雙手遞向睿親王,“這是聖上的賞賜,還請王爺點收。”
睿親王心中一動,微微一笑道:“皇上既是賜給憂兒的,便讓憂兒來接吧。”
一身大紅吉服喜氣洋洋的沐無憂,聞言,從人羣中站起身來,優雅地走到睿親王面前,一臉的謙恭,“父王,皇上是爲了犒賞您的辛勞,才賜下此禮,孩兒不敢僭越。”
被侍人扶着慢慢站起身來的溫筱晚此時也琢磨出了蹊蹺,只怕這份大禮是個燙手山芋……不對,應該說是餵了毒的山芋。
她慢慢走近無憂,視線雖然只能看到蓋頭下的腳趾前的一小方地面,可還是準確無誤地來到了無憂的身邊。
睿親王和沐無憂兩人你讓來、我讓去,睿親王最後失了耐性,極快地用衣袖包了手,一把搶過托盤,就往無憂的懷中硬塞,“憂兒不必再推辭。”
“晚兒想見識見識。”溫筱晚忽然橫插一手,接住了睿親王硬塞過來的托盤。
她原來是想,她好歹還蓋着蓋頭,若是噴射性的毒藥,還能擋一擋,總比無憂空手去接的要好。哪知這托盤剛一到手,當中金光閃閃的小盒竟“呯”地一聲炸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