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無憂展開一紙密函閱後,不由得嗤笑一聲。溫筱晚好奇地湊過去看,原來是京中的情勢。
沐銘天自被軟禁後,睿親王就僞詔封自己爲攝政王,以皇上龍體不適爲由執政,到如今已經有三個月了。皇上的龍體始終仍未見“好轉”,他網羅的心腹大臣便開始上書,請求皇上下旨退位,傳位於攝政王。
京城是個微妙的地方,爲防止手握兵權的將軍逼宮,京城四周沒有駐軍,城中的御林軍由皇帝控制,可皇帝現在被軟禁着,手中的兵符早被睿親王取得,可御林軍的兵權仍有一半在沐晨曦的手中。而沐晨曦是決不會擁護睿親王爲帝的。
此時,太后孃家的勢力也在活動,既然皇上龍體有損,那麼這皇位當然應該傳給她的兒子澄親王。太后自認爲曦兒是自己這邊的人,於是密召澄親王入京。澄親王唯恐己方的實力不夠雄厚,還帶了一千多人的親兵進京。
因此,兩派的人馬在京城中各自拉攏朝中官員,戰爭一觸即發。
溫筱晚爲城中的百姓擔憂,若是兩派的人馬真的交戰,倒黴的恐怕就是百姓了。
沐無憂淡淡一笑,“不會,得民心者得天下,這是誰都懂的道理,他們再如何爭鬥,只會以佔領皇宮爲目標,不會到城中撕殺。”想了想,他的語氣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他們這般爭鬥也好,就不會有心思來找我們。”
溫筱晚聞言,也覺得有道理,這場皇權爭奪戰只怕一年半載的難以落幕,夠她們逍遙快樂的了。
沐無憂將凝重的神情全數收斂,綻出一臉媚笑,膩聲問,“晚兒寶貝,咱們成親都有兩個多月了,爲夫實在是非常努力啊,爲何娘子還不肯幫爲夫生個白胖小子出來?”
溫筱晚啐了他一口,“滾一邊去,這事是我一個人能說了算的嗎?”
沐無憂一臉標準色胚表情,摩拳擦掌,心裡的小野獸嗷嗷地叫,“看來還是爲夫不夠努力啊。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爲夫這就再努力一下。”
說着往前一撲,飛速地退了晚兒的棉襪,伸指在她白嫩嫩的腳掌上輕輕地摳了摳,溫片筱晚只覺得一股又酥又麻又癢的滋味涌上心頭,罵聲都沒了力氣,聽起來象足了小貓叫,“討厭!大白天的……”
後面的話自然是被沐無憂全數吞下,原本要進來報帳的管事和堂主們,識趣地退開,還體貼將外殿大門關緊。
傍晚,被某男累得直不起腰的某女一臉幸福的笑容,坐下燈下偷偷地縫着布料。布料是普通的棉布,洗得又細又軟。馬上要過年了,她想親手爲無憂做一件裡衣,這幾天都在悄悄地跟着沐婉如學習針法。
還別說,她拿起針來還有模有樣。
裡衣已經基本成型,只要再釘上釦子就成了。
無憂下午出谷辦事,要明天一早才能回來,她正好可以乘此時機做好衣服,再藏起來,等到大年夜再送給他。
門外響起敲門聲,打開一看,是柯奕暘
。沐無憂早就發覺了柯奕暘深藏在眼中的深情,所以那天逃出皇宮後,就將他安排到外面,不讓他接近晚兒。不過最近京城變動頻繁,他也怕被睿親王或沐銘天的人找到,隨時要應付突發情況,怕不能隨時保護晚兒的安全,這纔將柯奕暘調回總部,畢竟柯的武功十分高強,少有對手。
溫筱晚看到柯奕暘,立即笑着讓進屋,“柯大哥來了?上午無憂纔跟我說,你這麼快就到了。”
“嗯。”柯奕暘不知說什麼纔好,他一提到通知就立即上路,一路馬不停蹄,來得自然快些。可這些話告訴她,就未免唐突了,畢竟人家已經是門主夫人。
溫筱晚請他坐下,寒暄了幾句後,柯奕暘才告辭出屋。他的職責是保護溫筱晚的安全,所以房間就在西側的客房處。
晚間入睡後,耳邊忽聽一陣刀劍相撞聲,溫筱晚乍然驚醒,剛坐起身,拿出枕下收藏的9MM警用轉輪手槍,柯奕暘便闖了進來,連棉被帶她一把抱起就跑,邊跑邊道:“有人偷襲!”
說話間,便有幾條黑影闖入了後院。玲兒等人已披衣而出,執劍相迎,高喚道:“先帶夫人走。”
柯奕暘瞥了一眼戰況,微微頷首,抱着溫筱晚躍上馬背,從後門直奔入大山之中。馬背上,溫筱晚急得不行,她的隨身武器都放在衣櫃裡鎖着,不讓她帶上,只憑一隻轉輪手槍如何自保?
柯奕暘聽聞,想折回去,剛衝回幾步,又只得調轉馬頭,此時,後院已經被黑衣人佔據。
好在沐無憂留在山谷內的這騎是萬中挑一的寶馬,黑衣人雖然發現了兩人行蹤,卻追之不上。
暗獄門在大山之中還有一處秘密建築,只有幾名堂主和沐無憂的心腹知道。柯奕暘帶着溫筱晚逃到山中,兩人停馬在半山坡上觀望,只見暗獄門的總部已是一片火海,喊殺聲震天響,不知到底來了多少偷襲者。
溫筱晚心中驚疑不定,莫非是睿親王或沐銘天知曉了總部所在?可是這裡在羣山之腹,只有一條山中隧道通往外界,若要翻山來襲,就必須付出極大的體力代價。可是剛纔見那羣黑衣人個個身手矯健,一點也不象翻了幾座大山,爬了幾處懸崖的人。
還有,爲何會偏偏選在今晚,選在無憂帶着門中主力出谷的時候偷襲?門中一定出了奸細!
會是誰?若是早想出賣他們,應當可以在兩個月前動手,還是信息的傳達需要一定的時間?
溫筱晚只覺得腦中一片糊塗,她直覺跟程如雪有點關係,要不然怎麼早不偷襲晚不偷襲,偏偏她求愛受挫後就來人偷襲?可是沒憑沒據。再者說,這對如雪又有什麼好處?端了無憂的老底,無憂只會恨她。
“我們先去地宮裡躲避,待門主明早回來再行商議吧。”柯奕暘見溫筱晚久久不動,怕她焦急之下做出傻事來,忙勸她。
溫筱晚點了點頭,正要收回目光,忽地覺得背後的柯奕暘身軀猛然僵硬,全身呈戒備狀態。
轉眸一看,前方的林蔭小路上,立着一個不算高大的身影,手執剛刀,雖然一言示發,但強大的殺氣撲面而來。
柯奕暘催動內力細聽,察覺左右只有這一名黑衣人,隨即躍下馬背,手掌猛地一拍馬臀,喝道:“你先去!”
他打算獨自留下來對付這名黑衣人,溫筱晚從內心表示感謝,可她覺得既然是兩人一起逃跑的,柯奕暘應當同她商量一下對策,她手中有現代武器,完全可以抽空子放冷槍,但被他這一巴掌打在馬臀上,寶馬立即撒開蹄子狂奔,害她有槍也不能使了。
馬在林間飛馳,溫筱晚只覺得耳旁的風聲呼呼地吹過,也不知跑了多久,她的馬術不精,不知道怎麼控制方向,好在寶馬跑得平穩纔沒掉下地。好容易收了馬繮,令馬停下來,她想調轉馬頭回去幫柯奕暘,卻猛覺一陣陰風吹過,特警的直覺告訴她,前方有埋伏。
她將手中的槍上好膛,凝視前方,注意力高度集中。只待對方現身,立即一槍斃命。
可她忘了這世上有一種武器叫石子,有一門功夫叫點穴。
一陣輕微的破風聲,她立即坐在馬背上,呆若木雞。
***
眼上的黑布終於被摘掉,溫筱晚立即眯起眼睛打量周圍的情況。
一間堆放柴火的柴房!
但是四周沒有人,這一點溫筱晚屏息靜聽了片刻,可以肯定。
按壓住狂亂的心跳,她輕易地掙開了捆綁的麻繩,一踹木門,兩片門板就裂成幾塊,訇然委地。
她的心狂跳着,門外是片茂密的樹林,她轉悠片刻,找到一條小徑,一路沿着小徑跑下山去,不過半個小時,就來到了一條寬闊的碎石馬路上。
這樣的平整的碎石路應當是官道。莫非她已經出了暗獄門所在的賀蘭山?
她遲疑不決,不知是應該埋伏地小屋四周等待襲擊綁架者,好套出事情原委,還是沿着官道進城,再想辦法做其他打算。
肚子“咕咕”地叫了起來,擡頭一看天色,已經快到正午了,難怪這麼餓,於是,她決定順應自己的心,往城裡走。
沒多久便走到了一個小集市,叫買叫賣聲不絕於耳,溫筱晚很爽快地用自己身上這套雖然有點灰塵,卻十分名貴的衣裙,換了一身普通男子穿的棉布長衫和十來兩碎銀子,她扮成一名文士,找了一家小飯店用餐,順便問問天順米行在哪裡。
天順米行是暗獄門的暗樁,也是財源。聽到小二說就在街角,還在開張營業,她這才放下心來。若是米行還在照常營業,昨晚的襲擊應該沒有大到動搖根本的地步。
用過她出生以來最多的飯量,溫筱晚便動身去天順米行,沐無憂告訴了她接頭暗號,很快就受到了米行管事的接待。
問詢之後才知道,她居然昏迷了兩天,難怪肚子會這麼餓。而此時的山谷已經重回沐無憂的手中,他以爲溫筱晚被押爲人質,正在前往清州城的路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