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河西走廊,到處都蒸騰着熱氣。
但位於祁連山腳下的刪丹軍馬場,卻因爲地勢高的緣故,溫度適宜,李驍穿着厚重的棉甲,依舊沒有感受到夏日的炎炎。
此時,太陽高懸,北疆鐵騎如浪濤般鋪滿了整個西山坡,擺出鋒矢陣型,居高臨下俯視着對面的西夏軍隊。
大軍最前方佇立着的,正是北疆步兵軍團。
上千面牛皮包裹的棗木盾牌放置在大軍最前方,如城牆般聳立。
盾牌兵的後面,則是長槍兵和和刀斧手,弓箭手壓後。
五萬多名庫裡軍,分成六個萬戶,每個萬戶組成一個軍陣,如同釘在大地上的堡壘一般,死死的擋在西夏軍的前方。
上萬名北疆騎兵,則是列陣左右,如潮水般在山坡延展,散發着冷厲的煞氣,宛若兩柄利刃一般,震懾着這片蒼茫草原。
而在對面,嵬名世安同樣率領五萬大軍結成軍陣,萬餘架神臂弩列於陣前,蓄勢待發。
任何騎兵都不敢在這種陣勢之下,正面衝擊,否則等待他們的將會是萬箭齊發。
爲了這一戰,西夏朝廷可是下了大本錢。
除了涼州城後續徵召的兩萬‘壯丁’之外,從中原過來的五萬步騎大軍,可都是西夏國內的精銳力量。
而且爲了供應這些大軍的糧草,還徵召了十幾萬民夫,日夜不停的將軍糧運到涼州城,可謂是將家底都快掏空了。
“大帥,北疆軍搶佔了西山坡,佔據有利地形俯視我軍,此戰不好打啊。”
中軍陣營,涼州城守備使野利多聞一臉沉重的說道。
因爲刪丹軍馬場位於祁連山腳下,海拔較高,地形也是高低起伏。
此刻,西夏大軍列陣在東,面前就是一個巨大的斜坡,而北疆軍則是提前佔據了高處。
居高臨下,從氣勢上就壓倒了西夏軍一頭。
“打仗講究的是天時地利人和,雖然我軍地利已失,天時也不在我,但我大夏將士個個都是精銳,甲冑堅固,兵弩犀利,三軍將士用命,還拿不下區區一羣蠻夷?”
一名党項騎兵將領厲聲說道。
此人名叫拓跋麻玉,乃是西夏宿衛軍將領,是一名騎兵大將。
三千宿衛軍和一千鐵鷂子,名義上都在他的管轄之下。
“拓跋將軍,北疆人若是一羣區區蠻夷,豈能在短短一個月之內,將我西夏將士變成他們的走狗?”野利多聞凝重的聲音說道。
目光望向正前方的六個步兵軍陣,這是西夏將領們的最大意外。
根據之前的情報表明,北疆軍全都是騎兵,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便縱橫南北,截斷河西,兵鋒犀利,完全不弱於鐵鷂子、柺子馬這等王牌騎兵部隊。
可是,情報中從未表明北疆軍擁有步兵啊。
一眼望去,足足有五六萬人。
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數萬步兵全都是之前的西夏戰俘。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讓其爲北疆軍賣命。
足以說明很多事情了。
北疆人,絕不僅僅是一羣像乃蠻人、克烈部那樣,沒有開化的蠻夷。
“雖然不知道北疆人使用了什麼手段讓那些兵士爲他們賣命,但是若僅憑那羣戰俘就想要贏下這場戰爭,無異於癡人說夢。”嵬名世安凝重的聲音說道。
那些步兵都是來自於河西走廊的西夏軍隊,雖然生性彪悍,單兵戰鬥能力強,但終歸只是一羣戰俘兵罷了。
心不齊,就是他們最大的弱點。
真正的精銳絕非是簡單訓練就能成就的,必須要做到令行禁止,他不相信北疆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真正能對這些戰俘兵如臂隨使,
但讓嵬名世安忌憚的,還是北疆的騎兵和火炮。
“那些黑黢黢的柱子,看來就是傳聞中的‘北疆雷神柱’了,不知道真的是否有傳說中的那麼厲害。”
嵬名世安望着北疆軍陣前的那些火炮,語氣中更是無比凝重。
北疆軍擁有一種堪比雷霆咆哮的神秘武器,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嵬名世安對此也做了一些針對性的措施。
堵住戰馬耳朵,讓士兵們聽見雷聲不要驚慌,誰也不許大喊大叫、亂跑亂竄,否則軍法從事。
雖然做足了準備,但嵬名世安的心裡也是沒底,畢竟自己也沒有親眼見過這雷神柱的威力。
可不管如何,這次還是要和北疆軍硬碰硬的打一場。
“傳令,先鋒營,進攻。”
嵬名世安拔出刀來,大聲的喝道,神情狠厲,目光中滿是堅定。
“咚咚咚咚~”
十幾名赤裸着肩膀的壯漢,敲響了戰鼓。
這是擊鼓進軍的信號。
先鋒營的步兵統領,拔出刀來,大聲喝道:“進攻。”
命令下達,最前方的盾牌兵舉着牛皮盾牌,彼此之間密集的排列在一起,連成一條橫線,向着北疆軍陣步步逼近。
長槍兵、弓弩手緊隨其後。
兩側的騎兵也紛紛握緊了手中長槍,準備隨時策應步兵。
“吼吼吼吼~”
另一邊,數萬北疆軍也發出了野獸般的嘶吼,手持兵戈擊打着胸前的甲冑,巨大的聲浪頓時席捲整片草原。
這是北疆士兵恐嚇、威懾敵人,施加心理壓力的一種方式。
金色的日月戰旗之下,李驍騎在一匹黑色的大宛馬上,手持千里眼,凝望着西夏軍的動向。
沉聲命令道:“弓弩營,射擊。”
“神機營,準備開炮。”
“嗚嗚嗚嗚~”
下一刻,北疆軍的號角聲響起,雙方劍拔弩張,即將殊死一戰。
“弓弩手,放箭!”
西夏軍中,先鋒營統帥手持戰刀,面目猙獰,揮舞着大聲喝道。
命令下達之後,走在最前面的盾牌兵,立刻停了下來。
而弓弩手們,則是迅速上前,將神臂弩架在了盾牌上面,對準了前方的北疆步兵軍團,直接扣動了班機。
“簌簌簌簌~”
霎時間,數以千計的神臂弩同時震顫,淬着黑油的三棱箭鏃撕裂寒風,宛如蝗蟲過境一般,在半空織成一片暗沉沉的陰雲。
“擋住!”
“握緊盾牌。”
北疆大軍前列,一名步兵千戶望着這密密麻麻的箭矢,神色猙獰,大聲的咆哮吼道。
下一秒,箭雨轟然而至。
北疆軍陣中爆發出密集的金屬撞擊聲,站在最前方的步兵們,死死的抓住牛皮盾牌不鬆手。
大部分都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神色驚慌恐懼,但都明白,現在的他們與西夏軍是敵人。
對方不會對自己有絲毫的留手,若是抓不穩盾牌,不僅僅自己會被萬箭穿心,後面的兄弟們也要遭殃。
短短的時間內,密密麻麻的箭矢插在了盾牌上面,如同只只刺蝟一樣。
因爲西夏軍隊是站在坡下的,必須要進行仰射,角度的原因導致大部分箭矢都被盾牌兵給擋了下來。
只有少部分箭矢從盾牌上方或者縫隙中,射進了北疆軍陣裡面,給北疆步兵造成了一定的傷亡。
與此同時,北疆弓弩兵也在做着同樣的事情,藏身於盾牌後面,向西夏軍隊進行反擊。
隨着北疆軍工的快速發展,北疆的工匠們已經能夠完全複製出神臂弩和神臂弩箭了。
而除了北疆自造的神臂弩之外,就是從黑水城走私購買的,以及在此前的戰爭中繳獲的。
只不過總體數量上還是比不上西夏的神臂弩多。
但好在北疆軍隊佔據地形優勢,居高臨下的俯射,給西夏的先鋒營士兵造成了不小的損傷。
“該死。”
看到這一幕的西夏軍將領,臉色陰沉,憤怒的罵了一聲。
隨後,便命令第二批弓弩手進行射擊,第一批弓弩手裝填弩箭。
又厲聲大喝道:“把牀弩拉上來,今天一定要將北疆蠻子的烏龜殼給老子打爛。”
話音落下,西夏軍陣之中便響起了哼哧哼哧的號子聲,原本緊密的盾牌陣如同潮水般裂開。
一羣赤着上身的壯漢,正推着十輛牀弩慢慢的上前。
固定車輪後,迅速調整仰射角度,然後便是巨大的弩臂開始絞動,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箭矢粗如兒臂,尾羽上塗着刺鼻的松脂。
無論是神臂弩的箭矢還是牀弩的箭矢,都是特製的。
比起普通弓箭更粗更長,箭頭更加鋒利。
即便是以西夏的國力,也無法進行太多的消耗。
“放箭~”
隨着西夏將領的一聲令下,十架牀弩同時發出刺耳的弓弦聲音。
碗口粗的箭矢裹着破風聲撕裂長空,眨眼間便扎進北疆軍陣。
最前排的牛皮棗木盾牌根本扛不住這股巨力,“咔嚓”聲中盾牌如同薄紙般被射穿,連帶着後面的幾名士兵一同被釘在了地上。
密集的北疆軍陣,在西夏牀弩的射擊下,被貫穿出了十道血色長廊。
看到這一幕的北疆步兵千戶,面露猙獰,大聲喝道:“兄弟們,想想你們在後方的家人,他們還等着你們立功過好日子呢。”
“射殺一名敵人,賞錢兩貫,射殺三人,賞軍田二十畝。”
這是激勵也暗含着威脅,但效果還是很明顯的。
原本慌亂的庫裡軍士兵們,紛紛安定了下來,死死的咬牙頂住盾牌。
但是千戶卻知道,這種安定是暫時的。
這些庫裡軍畢竟不是真正的北疆軍,一旦損失過大,恐怕大軍就會直接崩潰。
但是好在,北疆軍的火炮已經準備完畢,第二神機營千戶吳大茂拔出騎兵刀,厲聲大喝:“開炮。”
“轟轟轟轟~”巨大的轟鳴聲在天地間響起,一顆顆炮彈迸射而出,在空中劃過一道道曲線,直接砸進了西夏軍陣之中。
“轟轟轟轟~”
西夏軍陣頓時炸開了鍋。
前排盾牌兵還沒反應過來,碗口粗的炮彈就“砰”地砸穿了三層牛皮棗木盾,盾牌碎成木片,裹着飛濺的泥土在周圍士兵身上留下了一道道傷口。
緊接着,又是一片轟然的炸響,十枚開花彈在人羣正中央炸開,數百枚滾燙的鐵釘、鐵片像暴雨般四射。
有的直接釘進士兵肩胛,有的穿透脖頸飛過,有的直接射進了腦袋。
慘叫聲此起彼伏,幾名弓弩手被鐵片削斷腿骨,抱着殘肢在地上翻滾。
更多人被爆炸的轟鳴震得耳鼻出血,掙扎着想要爬起來,又被後續的彈片紮成篩子。
血霧混着硝煙瀰漫開來,儘管西夏士兵們早就知道北疆軍會一種‘妖術’,能爆發出雷霆般的威力。
但當他們親眼看見的時候,還是被這強大的威力嚇了一大跳,很多士兵已經完全顧不上嵬名世安的命令了,驚恐的向後退去。
原本整齊的軍陣眨眼間亂成一鍋粥。
而在中軍,嵬名世安也是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幕的發生,神色震驚,難以置信的模樣。
“火藥,這是火藥。”嵬名世安在濃烈的血腥味道中,隱隱的聞到了火藥的味道。
眉頭緊皺,神色驚駭,怎麼也想不明白,用來放炮仗的火藥竟然能爆發出這麼大的威力。
而且,北疆蠻子是怎麼將火藥,隔着這麼遠扔進西夏軍陣中的?
“是雷神柱嗎?”
嵬名世安目光死死的望着遠方那十幾個黑黢黢的鐵柱子,蒼老的聲音呢喃說道。
“北疆蠻子,還真是可怕的對手啊。”
隨後,面色一肅,大聲喝道:“傳令,潑喜軍壓上,給我砸爛那幾個破鐵柱子。”
潑喜軍,就是西夏的‘炮兵’。
使用的是一種能安裝在駱駝背上的小型投石機。
不過,想到日後需要進攻被北疆軍佔領的甘州、肅州等城牆,所以嵬名世安早就命人制造了一批大型投石機。
雖然威力上遠遠比不上北疆的火炮,但終歸也能發揮一些作用。
如此這般,雙方大軍便在軍馬場這片草原上,展開了一場殊死搏殺。
傍晚,雙方鳴金收兵。
西夏軍大營之中,傷兵哀嚎遍野。
嵬名世安踩着黏膩的泥地走進傷兵營,傷兵的嗚咽和嘶吼慘叫,像無數只螞蟻一樣不斷向耳朵裡面鑽。
在他面前,一名士兵的半截小腿耷拉在擔架邊緣,白骨森森裸露在外,軍中大夫只是看了一眼,便輕輕搖頭道:“沒救了,砍了吧。”
說着,便將一根木棍塞進士兵嘴巴,讓士兵的什長親自動手,將士兵的小腿砍了下來。
劇烈的疼痛讓士兵將自己的牙齒都給咬斷了,直接疼暈了過去。
“哎,好兒郎,可惜了。”
嵬名世安看着斷腿的士兵,一臉悲憤的嘆道。
但是不截不行,傷兵的感染率很高,尤其是在軍馬場這種水草衆多的地方,很容易會連累士兵病死。
不久後,嵬名世安逛完了整個傷兵營,一臉沉重的回到了自己的營帳。
看着面前擺放整齊的一小碟牛肉,和一大碗麪糊糊湯,他端起麪糊糊一飲而盡,反而將牛肉交給了親兵。
“傷兵們比我更需要它,送給傷兵去吃。”
別管是不是做樣子,但能跟着嵬名世安這種主帥,士兵們肯定也能更加心安。
不久後,野利多聞、拓跋麻玉等將領來到了大帳之中,向他彙報各部的損失。
因爲是第一天交戰,雙方投入的兵力有限,騎兵更是沒有出動的機會,所以傷亡最大的是先鋒營。
“我部戰死和重傷的兵士,有八百二十八人,輕傷者有一千六百多人。”
“北疆的那種雷神柱太厲害了,能夠讓鐵釘、鐵片飛射的很遠,我們的兵士很多都是傷亡於此。”
先鋒營的將領首先彙報說道,神情凝重,面露憤慨。
僅僅是第一天的交戰,他的麾下傷亡便達到了兩千五百人,實在是太慘了。
畢竟這些可並非是臨時徵召起來的壯丁,而是西夏軍隊主力,每一個都是精銳,如此巨大的損失,就連嵬名世安都一陣的心疼。
“沒辦法啊,戰爭總是要死人的。”嵬名世安冷聲說道。
但是他沒有想到,短短的時間內,北疆步兵竟然也強悍到了如此地步,竟然能和西夏精銳抗衡而不遜色。
要知道,那些士兵大部分可都是被俘虜的西夏人啊!
爲什麼會如此堅定的幫助北疆軍?簡直是一羣喂不飽的白眼狼。
嵬名世安不知道的是,這些西夏戰俘們固然是被北疆軍的優厚待遇所吸引,但也同樣是被北疆軍的強大所震懾。
尤其是今天,神威大炮發射的場面,讓很多西夏戰俘們徹底熄滅了小心思。
戰爭的天平越發的偏向於北疆,他們自然不想在四九年投國軍。
“其他傷亡呢?神臂弩?投石車?弩車?”嵬名世安又問道。
這個話題更加沉重,因爲這些武器都是能對北疆步兵造成致命威脅的存在,所在遭到了神機營的重點照顧。
兩架弩車被毀,五架大型投石車被炸爛,因爲他們的目標更大,所以成功率更高。
其次,就是站在第一線的弓弩手,也傷亡了好幾百人。
想要成爲一個優秀的弓弩手,需要大量時間的訓練,每一個弓弩手都是寶貝。
一下子傷亡了這麼多,讓嵬名世安心中很是沉重。
“這場仗不能這麼打下去了。”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之後,嵬名世安低聲呢喃說道。
北疆軍佔據了軍馬場的有利地形,兵力和戰鬥力絲毫不比西夏軍弱,甚至北疆騎兵還要更強一些。
原定的進攻刪樂城的計劃是行不通了,嵬名世安打算出奇謀。
第二日,戰爭再次爆發。
還是同樣的位置,西夏軍仰攻,北疆軍佔據高坡防守。
雙方的弓弩手各自拿着對方昨日射來的箭矢,再還給了對方。
神機營的火炮繼續咆哮,一枚枚炮彈不斷收割着西夏士兵的性命。
能收穫多少戰果倒是其次,最重要的神威大炮的存在能爲庫裡軍戰俘們建立信心。
很多人都是封建迷信的,他們相信這是雷神的兵器,神靈是站在北疆這邊的。
甚至,每當神威大炮發射的時候,巨大的轟鳴聲中,總能時不時的聽到庫裡軍士兵的歡呼聲。
這是源於對力量的崇拜。
所以,只要神威大炮每日打上幾炮,就足夠激發庫裡軍的士氣暴漲了。
……
幾日後,拓跋麻玉率領着五千精銳騎兵脫離了戰場,這個數字在十幾萬人的戰場上並不算太顯眼。
而且還能給嵬名世安留下足夠的騎兵,應對北疆鐵騎隨時發起的進攻。
同時,又從中路的李安全麾下,抽調了五千騎兵,湊齊了一萬鐵騎。
而他們的目標則是第三條路,也就是位於甘浚山以北的沙漠之路。
嵬名世安在見識到了北疆步兵軍團的頑強,以及北疆軍火炮威力之後,已經明白從南路恐怕難以在短時間內完成突破了。
所以,便準備出奇兵,走北路,襲擊甘州城,燒燬北疆軍的糧草,斷絕其大軍後路。
正午的日頭懸在戈壁上空,像塊燒紅的烙鐵。
拓跋麻玉的衣衫早已經被汗水溼透,代表着宿衛軍騎兵大將身份的鎖子甲,也和其他士兵一樣,全部掛在了馬背上。
而就在他們剛剛繞過甘浚山不久,前方探騎卻是忽然來報:“啓稟大將軍,前方十里外發現了大隊北疆騎兵。”
聽到這話,拓跋麻玉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沉重。
“什麼?”
“有多少人?”
探騎道:“至少四五千人。”
聽到這話,拓跋麻玉哪裡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啊?
北疆人和嵬名世安想到一塊去了。
都準備繞道戈壁去截斷對方的糧道,雙方計劃不謀而合,正好碰在了一起。
很快,西夏軍便與北疆軍迎面碰上了。
北疆騎兵也早就得到了消息,於是紛紛將棉甲穿戴在了身上。
很熱,但命更重要。
白底紅邊的日月戰旗在烈日下無精打采,八千多名北疆騎兵穿帶着甲冑,蓄勢待發的向着西夏軍隊步步逼近。
這支軍隊,正是北疆第六鎮。
都統李東河,副都統李驤,也就是大虎。
萬戶衛軒。
總兵力達到了八千五百人。
之所以比出徵的時候還要多了五百人,是因爲在之前的戰爭中,有七百多名立功的黑水城士兵成爲了鎮兵,加入了第六鎮。
所以,第六鎮的兵力不減反增。
“萬戶,沒想到西夏軍竟然和我們做着一樣的打算。”
衛軒所率領的萬戶,正是第六鎮的先頭部隊。
此時,聽着親衛百戶的話,他輕輕搖頭,淡笑一聲:“那又如何?”
“滅了這支西夏騎兵後,涼州城一樣是我們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