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宿舍樓並不大,張恆從下面看上去,大概是四層的樣子。
不過,宿舍樓的整體佈局,倒是和之前在幻境空間當中的一樣。“人”字形相交分佈的樓梯,每層之間,都是兩層的樓梯,走廊之中,十八間寢室相互對立分佈,左右各九間。
同樣的宿舍門,門的中央位置,用釘子釘了一個小木牌,上面寫上了寢室的名稱。寢室內同樣沒有任何人,拿手電筒往裡面照進去,被子被疊成了豆腐塊,整整齊齊的放在牀頭。
一下子,張恆甚至有了一種錯覺,自己重新回到了那片幻境空間之中。
隨後,張恆自嘲般的笑了笑,看樣子,被反覆催眠多次之後,留下了輕微的後遺症啊!
第三層了。
張恆看到樓道之中,被人用紅色的油漆,在第三層的樓梯門上,寫着一個巨大的“3”字,用來區分樓層,應該是爲了防止學生,走路的時候只顧着聊天,忘記了自己走到了第幾層。
張恆推開門,先是手電筒的光,照射進了三層的樓道里,衝破了樓道內的黑暗,緊接着,張恆走了進去,一走進去,張恆就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怎麼這第三層,比下面兩層要冷這麼多啊!
張恆先是把腦袋探了進來,照着手電,左右觀看了一下,依舊沒有發現黑影。
奇怪,爲什麼張恆這一路走來,怎麼都沒有發現那黑影的痕跡,包括張恆之前聽到的,手指甲劃過黑板的聲音,也再沒有響起過。
難不成,黑影已經到了最頂上的一層。
想到這,張恆便打算退出來,不在這裡浪費時間了,但就在這時,一個光點在黑暗的樓道之中,一閃既逝。
這一層還有其他的人?
張恆轉身離去的腳步停了下來,張恆下意識的把手電筒的燈光按滅,一瞬間,整棟樓重新歸於黑暗,只剩下從窗戶的玻璃透過的月光。
張恆貓起了身子,小心翼翼的,朝着那光亮產生的地方走去,那是這層樓的第四間寢室。
304寢室?
張恆看了眼寢室的門牌號,剛剛在幻境空間內,幻境的起點與終點,都是這個304寢室,現在,張恆剛剛看到的光亮,也是在304寢室,難道只是巧合嗎?
張恆小心翼翼的貓了過去,蹲在了門前,把耳朵放在了門上。
什麼聲音都沒有聽見,裡面很安靜。
於是,張恆緩慢的站起了身子,將半個腦袋露出了門框內,雙眼透過門框上的玻璃往裡看去,寢室的內部和之前的所有寢室都一樣,只不過,這間寢室的陽臺門被人給打開了。
風從陽臺吹來,吹動了兩旁細紗的門簾,陽臺之上,一個女孩子,穿這一件純白的長裙,風吹動着她的髮梢,吹起了她的裙襬,女孩背對着寢室門,雙眼看向陽臺的外面。
就在這時,張恆面前的寢室門被人給打開了,一隻手穿過了張恆的身體,緊接着,張恆的身體就又不歸他自己控制了。
張恆臉帶焦急的把寢室門一把拽開,奔跑着衝向了女孩所在的陽臺,嘴中喊着一個女孩的名字,但張恆剛跑了兩步,女孩好像聽見了張恆的呼喊,轉過身看向了張恆。
女孩的臉很憔悴,但還是很美,有着一種天然純粹的美,讓人一眼便有種想要保護她的慾望,女孩的眼角帶着沒幹的淚痕,女孩是剛剛纔哭過嗎?張恆不由得想道。
女孩見到來者是張恆,突然展顏笑了笑,在女孩的笑容之中,張恆緩慢的停下了奔跑的腳步,一滴眼淚從張恆的臉上落下,不知什麼時候,張恆的眼淚已經止不住了。
女孩看着張恆,似乎是在努力,想要將張恆的樣子刻進記憶之中,緊接着,女孩轉過頭,奮力一躍。
“不!!!”
張恆叫喊着跑上前去,但已經來不及了,女孩在張恆的面前死去,張恆靠在女孩剛剛靠過的位置上,呆呆地向下望去。
黑暗而冰冷的地面之上,女孩孤獨的睡着,血從她的身下流淌而出,那身潔白無瑕的裙子,漸漸的染上了血紅。
張恆不知道自己,剛剛爲什麼要停下來,要是自己沒停,自顧自的跑上去,說不定就能把女孩,從死亡線上給拉了回來。
但張恆就這麼停了下來,或許是貪戀女孩最後那絕美的笑容,或許是看穿了女孩掩飾的笑容背後,眼底那深深的絕望。
就像是一場最後的夢境,終將有醒來的那一天。
在張恆的眼前,從女孩的屍體處開始,如同平靜的湖水中,被調皮小孩扔進了一顆小石子。又好像是一面完整的鏡子,被人給打碎。
張恆眼前的一切,都被人給打碎,變成了無數細小的碎片,下一刻,所有細小的碎片,全部以張恆爲目標動了起來。
張恆下意識的禁閉雙眼,往前舉起雙手遮擋,但根本沒有什麼作用,碎片劃過張恆的手臂,帶走一絲血肉,感受到了手臂上的疼痛,張恆張開了雙眼,看到卻是更多的碎片。
漫天的碎片劃過,只留下了一片漆黑,沒有任何色彩的空間,空間的最中央的位置,一具雪白的人骨,身上沒有一絲的血肉,還保持着雙臂護頭的動作。
下一刻,就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敲擊在了這具白骨之上,白骨霎時間化爲了飛灰。
……
“啊!”
張恆大叫着坐立了起來,睜開雙眼的第一刻,就是檢查身上有沒有缺胳膊少腿的,還好該在都在,包括全身最滿意的地方,也沒有少去一釐米。
檢查完身體之後,張恆這纔開始打量起目前所處的環境。
張恆是坐立在地上的,從環境上來看,這是一間學生寢室,並且,有很大的概率,就是304寢室,因爲這裡和張恆剛剛看見的差不多,只是多了長年累月的腐敗氣息。
應該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
張恆站起身走到了陽臺上,伸出頭往下望去,沒有看到女孩的屍體。
被陽臺上的風一吹,張恆感覺自己的臉上粘粘的,於是伸手擦了擦。
這是眼淚嗎?雖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來的,不過照現在看來,自己剛剛是進入了誰的記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