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就這了,把我放下來吧!”
“剩下的路我就自己走回去好了,你快點把你家夢婷給送回去吧!”
已經很晚了,一輛私家車在路邊停了下來,後車門被打了開來,一個男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老張,真的不用幫你送回去嗎?”
前車窗被搖了下來,宮成看向下車的張恆,關心的問了一句。
“不用了,這一路上一直在吃你倆的狗糧,我需要走幾步路來讓自己消化一下!”
“那就這樣,我先走了!”
張恆對着宮成擺了擺手,然後就直接走了。
車內。
張夢婷看着遠去的張恆,擔心的對着宮成問了句。
“小恆子,他沒事吧?”
張恆這個人,其實挺容易看出一些事的,尤其是對着他們兩個的時候。
“或許吧?!”
宮成也不知道,張恆從小就比他們兩個有主見,每次院裡發生的那些壞事,大部分張恆都是主謀,所以他不想說的事情,就一定不會說的。
但宮成能夠肯定的是,一定和他調查的那件事有關。
……
確實已經挺晚的了,從孤兒院出來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快十一點了。
他們三個陪着小朋友們吃完了飯,然後做了會遊戲,看着小朋友們睡着,之後再把孤兒院給打掃了一下,走時,老院長站在門口送他們,一直看着他們消失在黑夜中,雖然他們三個來的已經過於頻繁了,但在車上回頭看時,還是覺得老院長確實老了,上一次來的時候,老院長的白髮好像還沒有這麼多。
雖然是深夜,但路上的人卻還是很多,人來人往,夜晚是年輕人的時間,燈光的普及,把這座鋼鐵森林變成了一座不夜城,愛迪生估計也想不到,有一天城市會因爲燈光而變得瘋狂。
但所有人卻又好像只是世界的過客,每個人都太慢了,年輕人穿着潮流、三五成羣,忙着發泄自己那無處安放的青春;中年人西裝革履、手拿公文包,好像剛下班,忙着去趕最後一班的地鐵。
而張恆就好像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因爲他只是在走着,漫無目的的走着。
肌肉的記憶讓他沿着回家的路走去,熟悉的風景在雙眼之中快速倒退,路上的人也漸漸的少了。
張恆租的房子是在老城區,也就是行業人所說的城中村。與周圍光鮮明亮的高樓大廈相比,這裡顯得有些落魄,就好像是隱藏在角落裡面的一個破洞,隱藏在城市陰影之中的黑暗,毫不起眼。
而張恆住在這裡的唯一理由,也只是因爲便宜。雖然張恆還是交不起房租,甚至能夠把房租一直拖着,房東太太也不止一次的想讓他滾蛋,但他還是住了下來。
拐過前面的巷子,再往左走差不多十五分鐘,便能看到熟悉的青石磚路。
但張恆卻是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雙眼看向了那個巷子,巷子裡面黑黑漆漆的。
路上人來人往,沒有一個人會停留,所有人都有着自己的事,陌生人與陌生人之間,互相在腦海之中停留下的記憶,只會有7秒,或許更短......或許有人在經過張恆的身邊的時候,會多看張恆幾眼,看看這個不知道是在等人還是單純腦子有病的人,一直停在那裡是在看什麼。
張恆也有着自己的事。
一絲絲陣痛從胸口的位置,傳遞到了張恆的腦海之中,強制性的讓他的大腦保持清醒。
“差不多,到時間了?”
張恆雙手拍了拍臉,夜晚還是挺冷的,一直站在巷子口,臉都有些凍僵了,接着,張恆擡腳走進了那條熟悉的巷子,黑暗在他走進巷子的那一刻,便將他整個人給吞噬了。
巷尾處,行人依舊匆匆走過,突然,一個人往那黑漆漆的巷子裡看了一眼,巷子裡是一如既往的黑,緊接着,行人搖了搖頭,誰閒着沒事幹,摸黑過巷子啊!
之後,便匆匆離開了。
......
又是熟悉的感覺。
但又很陌生。
就像是寶寶被包裹在母親的肚子裡,記憶不會殘留在腦海之中,但它卻又是真實存在的。這種記憶,是殘留在你身體裡面的。
在這一刻,張恆能夠感受得到身體在存在,但是自己卻是不能控制它,視覺、觸覺、嗅覺,所能感受到的是都是無邊的黑暗。
但下一個瞬間,視覺卻突然不再孤獨,就好像是突然之間,超脫了這片空間,不入三界,不在五行。
無數的色彩堆積滿了整片的黑暗,雙眼所及的地方,全部都是光怪陸離,在這片光怪陸離的世界之中,好像多出了一個人,看不清男女,但它就這麼直接的出現在了這些色彩的中間,沒有一絲徵兆,它全身上下包裹着一種異樣的黑,但卻讓張恆覺得,它好像一直都是存在那裡的,只不過是張恆一直都沒有注意到。
張恆忍不住想要伸手,想要靠近那最中心的存在,就好像那裡有什麼東西在吸引着他,雖然張恆自己也說不清到底是爲了什麼,但他的四肢卻是完全不受他的支配,他就好像就只是一個旁觀者。
“好久不見了!”
一道聲音在張恆的腦海之中響起,聲音不男不女,但張恆卻又一種很強烈的感覺,自己是認識這個聲音的主人的,而且,這聲音就是最中間的那個人影發出來的。
“看來那個小朋友,很好的完成了我交給他的任務!”
“你現在應該已經拿到了那株彼岸花!”
隨着那道聲音的落下,這片光怪陸離的世界之中,一滴碩大無比的血液,憑空出現在了空中,緊接着,一朵花從這滴血液之中綻放了開來,兩個呼吸之間,便完成了從發芽到開花的所有過程。
明明在這片空間之中,根本沒有風這個概念,但這朵花卻還是在隨風搖擺着,甚至於還有一些諂媚。
張恆覺得這朵花,就是在討好着眼前的這個人,就像是小狗在主人面前興奮的搖着尾巴。
“乖孩子,也很久沒見你了!”
那道聲音稱讚了一下這朵花,這下,這朵花搖擺的更加用力了。
丟人,從沒見過如此諂媚之花。
張恆剛在心中默默的吐槽了一句,瞬間,色彩開始了倒退,整片世界開始了崩塌,那道人影,也從腳開始,一點點的失去了色彩,但那道人影沒有着急,張恆也沒有着急。
就好像見識的多了,那也就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了。
“張恆!”
它在叫我,它果然認識我!
“我以前一直都不太認同你說的宿命,總覺得如果一切都已經是註定好了的,那我們這麼久以來,一直爲之努力的,到底是爲了什麼?”
“但現在卻有一點相信了,或許人真的有宿命,不過,宿命這種東西,不就是被用來打破的嗎?”
那道聲音漸漸的沒了。
一切重新歸於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