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溪生下女兒後,她身體裡的母性終於萌芽了,滿月後,劉巧蘭和保姆阿姨都幫着她帶孩子,她很輕鬆,有了這個小生命,她感到生活越來越美好。
秦小溪覺得,以後就守着女兒和父親過一輩子,也是很幸福的事。
和秦小溪的幸福與滿足相反,冰城的凌浩川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
秦小溪不在身邊,童晚欣也不來了。
他知道童晚欣爲什麼不來,因爲他對她太冷淡,她生氣了。
童晚欣真的很生氣,她感到凌浩川越來越喜怒無常,動不動就衝她發脾氣。
她想先從他的視線裡消失一段時間,等到凌浩川想她,主動給她打電話,甚至滿世界找她的時候,她纔出現。
這樣,以後凌浩川就不敢不理她,不敢對她冷冷淡淡,她也就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心。
這個就叫“欲擒故縱”。
江雲揚時不時仍然要過來,雖然現在沒有了秦小溪,也沒有了童晚欣,兩個大男人在一起甚爲無聊,但江雲揚的心裡對凌浩川總有些不放心,他對他的關心是一種習慣。
習慣是一個可怕的東西,不是隨隨便便就能丟掉的。
江雲揚問凌浩川:“你和晚欣吵架了?”
“沒有。”凌浩川淡淡地說。
“那她爲什麼不來了?”
“不知道。”
“不來了也好,你也可以趁機和她分手,另外找一個漂亮的。”江雲揚說話總是沒個正經。
凌浩川不說話,如果在以前,他聽見江雲揚這話,是一定會反感的,一定會罵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從凌浩川和童晚欣開始相戀的時候,江雲揚就在他們的耳邊呱噪,叫他們分手分手分手,說童晚欣配不上凌浩川。
那時候兩個人感情好得如膠似膝,聽見他這話當然不高興,也當然會罵他了。
但今天,凌浩川聽到這話,竟然一點兒都不反感,因此也沒有罵他。
一個月過去了,童晚欣一直沒有出現,凌浩川也不去找她。
對於戀愛中的男女來說,這是一件無法想象的事情,兩個人相戀了快到三年的時間,突然就不來往了,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
女的消失不見,男的根本不去找,連電話都不打,這說明了什麼?說明這個男人的心裡對她已經沒有了愛意。
沒錯,凌浩川對童晚欣的愛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消退。
現在,一個人的時候,他想得最多的人,不是童晚欣,而是秦小溪。
他自己都不明白,爲什麼突然之間,他會這麼想念那個鄉下小女人!
她的傷痕累累的背,她的驚恐害怕的眼神,她的顫抖怯懦的身體,還有她紅豔豔讓他銷魂的嘴脣,無一不勾起他深深的痛和思念!
他太想秦小溪了,於是又開車跑了回去,不料父親在家裡。
一看見父親,他的手腳都僵硬了,第二天就灰溜溜地回了冰城。
日子如水,一天又一天地溜走。
在不知不覺中,秦小溪的女兒已經快半歲了。
凌浩川回陽城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比起以前來說,已經算多的了。
他不是不愛那個家,母親還好,雖然有時嘮叨,但總的來說對他是關心的,他一到家,母親總是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他畏懼的是父親,雖然父親不常在家,他卻總是怕他老人家突然出現。
一想到自己怕父親怕到這個程度,他就莫名其妙地煩。
但煩也沒有辦法,怕就是怕,他根本無力改變。
現在想想,凌浩川對秦小溪的惡劣和他父親凌洪偉當年對他的管教的確十分相似,他也是被父親的嚴厲馴服了的,以至於過了這麼多年,他的骨子裡都對父親有一些懼怕。
秦小溪開始有些倔強,但被他狠狠打過幾次後,她就怕他了,以至於他後來聲音大一點喊她,她就會打寒噤。
那時候他千方百計要把她馴成他心目中的理想女人,要她潔身自愛,不跟別的男人接近,現在他仍然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
他甚至覺得,如果不是他對秦小溪管教得很嚴厲的話,也許秦小溪會和童晚欣一樣,被男人玩了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那她的第一夜就不會是他的了!
他無法想像,假如秦小溪的身子也被別的男人先佔有了,他會怎麼辦?
她可是他的妻子!
每次回家他都看見了秦小溪,也看見了女兒。
女兒一天天長大,已經會笑了,笑聲很好聽,扣人心絃。
秦小溪看他的眼神依然有一點點害怕,但更多的是害羞,每當他看住她的時候,她就羞澀地紅着臉垂下頭去。
秦小溪的這種樣子特別讓他心動!
回到冰城後,凌浩川總是整夜整夜地想着秦小溪羞答答的樣子,不能入眠。
已經進入了秋天,雨水多了起來,整天都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在綿綿秋雨中,他對秦小溪的思念也前所未有的強烈了。
連着下了幾天的雨,凌浩川一直沒有出門,整天就躺在沙發上發呆,腦袋裡不知道胡思亂想些什麼,他想得最多的,還是秦小溪的臉!
此刻,他是多麼希望她在他的身邊,他可以擁她入懷!
他總是產生幻覺,以爲秦小溪就在下面,在廚房裡,或者在洗衣房裡,只要他喊一聲,她就會一邊答應,一邊噔噔噔地跑上樓來!
只要他說要她,她就會羞紅了臉,低着頭,忸忸怩怩不肯過來。
但每當他擡頭望向窗外,看着拉得長長的雨絲的時候,幻覺就消失了,他清新地意識到,秦小溪沒有在這裡,她在遙遠的陽城!
想到這些,凌浩川的心情更加鬱悶,一種想嚎啕大哭的情緒深深地籠罩着他,他不知道,爲什麼這些日子以來,他的心情如此悲涼!
又是一夜傾盆大雨,到上午都沒有停,像凌浩川想要嚎啕大哭的心,他的心情空前地煩躁着。
翻身坐起來,他想要乾點什麼,想把煩躁的心情轉移到別的事情上去,但滿屋走了一圈,卻又不知道該幹什麼,看着窗外不斷落下的雨簾,心情更加悲傷。
三十年來,他從來沒有這樣討厭過雨天,他的心從來沒有這麼悲傷過。
而且是無緣無故地悲傷!
看看手機,吃午飯的時間到了,他卻沒有一點味口。
凌浩川正看着手機發呆,手機突然響了,是江雲揚打來的:“浩川,在幹什麼?”
“沒幹什麼。”他悶悶地說。
“哦,今天下雨,我就不過來了,你別老是吃方便麪,自己炒點菜吃吧,你那身體遭不住拖啦。”江雲揚說。
凌浩川這纔想起,原來又是週末了。
“知道。”他淡淡地說。
掛了電話,他又倒回沙發上,炒什麼菜,吃什麼飯,一個人哪裡有味口吃東西?他江雲揚不也說,就算滿桌子的山珍海味,一個人吃着也不香嗎?
躺了很久,凌浩川不知不覺睡着了,一覺醒來,看看手機,已經下午三點過了。
兩頓沒吃飯,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算了,就算再沒味口,這飯不吃還是不行,肚子裡的空城計唱得越來越有勁了。
看見外面的雨小了一些,凌浩川起來梳洗了,開上車出去找飯店吃飯。
慢慢吃完飯,他開着車在街上跑了一圈,邊跑邊東張西望,希望發現點有趣的事情,一個人在家的時間真是難打發。
但跑了很大一圈,他竟然什麼也沒有發現,因爲下雨,街上行人不多,稀稀拉拉的,滿大街的門面也都冷冷清清,沒有什麼熱鬧瞧,沒一點意思。
走着走着,他覺得眼前的街道有點熟悉,一看,原來到了江雲揚的家附近了。
凌浩川突然想到江雲揚家去坐一坐,既然已經到了這裡,就去和他喝幾杯酒,順便聊聊天,藉着酒意把他的心事統統跟江雲揚說出來。
凌浩川的性格過於內向,不喝酒的話,他什麼心事都說不出來,總是一個人悶在心裡。
如果凌浩川知道到了江雲揚的家裡後,會看到那讓他倍感屈辱又終生難忘的一幕,他現在一定不會去!
可惜,凌浩川沒有未卜先知之術!
雨又下大了,在傾盆大雨中,凌浩川的車開到了江雲揚的家門口,他按了喇叭,江雲揚沒來開門,可能是雨聲太大,他沒有聽見。
凌浩川下了車,冒雨跑到他門前按門鈴。
過了很久,江雲揚纔出來開門,看見凌浩川,他大吃一驚:“浩川,你怎麼來了?”
從上一次凌浩川到這裡來帶走秦小溪以後,算起來,差不多又有一年時間凌浩川沒有登過他的門了。
凌浩川說:“來看看你。”
不等江雲揚讓開,他已經從他身邊走過去了。
“浩川,你……有什麼事?”江雲揚的聲音有點奇怪,好象透着一種緊張。
凌浩川也聽出來了,他回頭看了他一眼,說:“沒什麼事。”
說着,凌浩川往客廳走。
江雲揚突然跑到他前面,回身攔住他,大聲說:“浩川!你還沒有吃飯吧?走!我請你喝酒!”
凌浩川又看了他一眼,兩個人站這麼近,他有必要這麼大聲說話嗎?
他淡淡地說:“我剛剛吃過了。”繞過他繼續往客廳走。
江雲揚又跨過來一步擋在他前面:“那……我請你喝茶吧,前面巷子口新開了一家茶樓,環境不錯,我們很久沒在一起喝茶了,我們去喝一杯?”
他拉住凌浩川的手就往出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