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虛空破碎

兩道虛影,碰撞在一起,但卻沒有直接碰撞。那點星一般的可怖鋒芒一閃即逝,急速刺向另外一道虛影,但那虛影的速度卻快得不可思議,竟在毫釐之間躲過了。而那如修羅鬼爪的白皙手掌抓下來,卻也沒有得逞,目標只是微微一動,瞬移神通施展出來,也在剎那之間避開了。

“嗤!”

“嘭!”

只是兩人交手的餘波,散落虛空,登時又讓兩處地方多出數十道蛛網一樣的裂縫來。

不停歇,這兩道虛影一觸即分,但是馬上,幾乎連一個呼吸都不到。在另一處虛空,幾乎同樣的動靜又傳來。在所有觀戰者們那興奮無比的的目光中,這兩道虛影就在那空中開始了聲響不大,卻無比兇險的廝殺。

一道虛影,每一次出現都有點星一般的冰之鋒芒綻放,隨意觸碰到那虛空,便會生出數十道蛛網一樣的裂縫來。這種傷害,換了血肉之軀捱了,會是什麼結果所有人都知曉。

另一道虛影,卻無比的詭譎,從未完整的顯現出來。每一次出現,或拳、或掌、或腿、或爪……簡直包羅萬象,雖然只是肉體上的攻擊,但那陰風開道、冥焰相隨的景象,也讓人看得的心笙搖動,生出一種要是被擊中,怕真的會被拖進九幽地獄之中。

那兩人的身份,幾乎不用衆人去猜測,用腳趾頭去想也能知道。正因爲是這樣,衆人才驚駭莫名,不管是觀戰的那些惡魔,還是遠處那幾位鴉使徒,心裡都不約而同地浮現出一絲恐懼。

一直死死盯着空中的廝殺場景的幾位鴉使徒,此刻都感覺腦海裡面盡是不敢相信,雖然之前他們都見識過了狄斯那強橫的力量,甚至撼界還親自與狄斯交過手。可是如今,眼見一位幾年前纔剛剛復活的龍族,如今卻與一位兇名遠揚的半步神話廝殺得難解難分,他們還是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饒是撼界,此刻說話也是結巴起來。他有些不確定地道:“真……真的是狄斯?這種進步的速度,哪怕是有人幫助,也有點驚人了吧?”

其餘幾人,包括薩萊德、天隕,還有狄斯之前就見過的噬魂、亡魄,也都是差不多的表情,一臉驚訝地看着上空那兩頭廝殺得愈加兇險的虛影。尤其是曾經被狄斯追殺過的狼獸人噬魂不禁暗中捏了把汗,還有他的同伴亡魄,此刻她那原本冰冷如霜的臉上卻是異彩連連,盯着屬於狄斯的那道虛影,不知在想些什麼。

“查爾斯會輸。”

冷不丁的,一旁的天隕忽然開口。卻沒有說別的,而是直接斷言查爾斯會輸。撼界幾人聞言都是一驚,卻都沒有去問天隕,而是轉而以認真之色看向那空中還在廝殺的兩道虛影。

過的片刻,不約而同的,幾人全都露出了一絲凝重,撼界也難得露出驚奇的表情,看向一旁的天隕,口中疑惑地問道:“這邪門的傢伙是哪裡冒出來的,之前你不是已經調查過這個世界的因果律之線了嗎,狄斯的命運按說應該早就被註定了纔對啊?難道……我們當初忽略的這個細節,現在卻可能阻礙大家的計劃嗎?”

天隕沒有說話,回答他的是亡魄,她明亮的雙眼中此時彷彿翻滾着一陣暴風雪:“實際上,我也嘗試過預見狄斯的命運,但是……他的未來是空白的。也就是說,有人出手屏蔽掉了他的命運呢。”

“查爾斯要輸了。”

又冷不丁的,還是那天隕,他隱藏在黑暗之中的雙眼落在虛空中那兩道虛影上面,近乎斷言般的話吐出來,讓衆人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空中的那場廝殺上面。

也沒有人去問天隕爲什麼有此判斷,他們都是鴉使徒的身份,眼力縱然有差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更何況天隕象徵的,是命運啊。

天隕看得出來,他們自然也很快就看了出來。似是忌憚,似是感嘆,薩萊德微微搖頭,皺着眉頭道:“狄斯這傢伙的能力太詭異了,明明只有傳奇高階的修爲,竟然能跟上施展瞬移能力的查爾斯。而且他似乎身懷上古戰技一類的廝殺法門,施展出來絲毫不輸查爾斯的戮屍戰技,兩人這般交手倒是旗鼓相當。可惜,瞬移對魔力的消耗太大,在廝殺中查爾斯也沒辦法吞吃丹藥補充,只怕是撐不了多久。”

薩萊德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忽然露出一種很期待發生什麼的表情來,輕笑道:“如果那個查爾斯不拿出點壓箱底的本事來,只怕今天他是走不出莫格爾斯深淵了啊。”

一言既出,其餘幾位鴉使徒臉色都微微一變。

不管下面諸人的心思如何,在那空中,狄斯是越戰越興奮。不久之前,他驟然從犄角旮沓的南部冰原復活,接觸到龍淵,還獲得了貝魯克菲泰奧的幫助。可以說是井底之蛙跳出了枯井,見到了真正廣博的天地。

但他心裡卻一點欣喜都沒有,因爲他敏銳地感覺到了這一切背後隱藏的深沉黑暗,還有越發強大的敵人,所以他一直可以說都是如履薄冰,一安頓下來,他就拼命地修煉,瘋狂地提升修爲。等到修爲無法提升時,他就想辦法修煉能力,可說是想盡了辦法提升實力,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如今伊甸的變化,加上這段時間以來戰鬥的感受,終於讓他自忖有了足夠的實力。

廝殺至今,狄斯卻是越來越興奮,身上的戰意更是狂飆出來,完全沉浸在了戰鬥之中。不過他的對手,查爾斯,此刻卻是難受得要死。

他可說是在場之人中最爲憋屈的,先不說一直苦心經營的四災被摧毀大半,而且只是收拾一個計劃之外的傢伙而已,就讓自己積攢多年的死亡之氣損失慘重,如今還被那個傢伙壓着打。

他心中憋屈可想而知,以他的智慧,已經猜到了此戰過後,眼前這個幾年前還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龍族只怕是會徹底地成就一番不小的聲名,而讓他吐血的是,這聲名是踩着他成就的。

“不好!”

已經漸漸從暴怒中清醒過來的查爾斯好像發現了什麼,臉色倏變,立即就想要抽身而退。

“想逃,沒門!”

可這個時候狄斯正在興頭上,怎麼可能讓查爾斯這個難得的對手平安退走,詭譎的身形立刻纏上去。完全無視查爾斯手裡那危險無比的慘白法杖,龍族戰技施展出來,頓時整個虛空都佈滿了一道道拳影、掌影、槍影……包羅萬象,將查爾斯的身影覆蓋其中。

“……欺人太甚!”

查爾斯在此時完全清醒過來了,聲音好似從寒冬臘月裡面傳出來的,冰冷無比。落入狄斯的耳中,沒來由的讓他察覺到一絲危機。

“不好,快退!”

狄斯這個念頭剛閃過,身形一點猶豫都沒有,直接化作一道虛影,沒入身後的虛空之中。也就是在他退開的剎那,查爾斯猙獰的扭曲臉龐出現在那衆人眼中,手裡持着那慘白法杖,朝着狄斯所在的虛空狠狠一點。

“轟隆隆……”

瞬息,巨大變化出現在空中,只見查爾斯手中死陰靈杖所指之處,一道道粗壯的慘白氣息落下來,每一道都挾裹着凌厲之極的氣息,如倒掛天河,垂落下來,但那片虛空卻承受不住這掛慘白的天河,每一道氣息刷過,那虛空就震顫一聲,當最後一道氣息刷上時,那片虛空終究承受不住,“蹦”的一下塌了。

虛空塌陷,蛛網一般的裂縫一閃即逝,巨響之後便有無數如刀如刃的氣流倒卷出來,將那片區域的一切都切割成虛無狀態,攪合在一起,如同混沌,聲勢之駭人,讓下方所有人都陷入驚詫當中。

“轟!!!”

一道道熟悉的聲音從那上面落下來。衆人不用去猜測,都知曉那是什麼聲音。虛空崩塌的聲音,空中,只剩下了一個陰沉的身影。

是查爾斯,他此刻已完全顯出了身形,原本清秀的面目盡是猙獰,身上殺氣四溢。此刻他如同化成了一個殺神,手中持着那可怕的慘白法杖,揮動之間,每一次都數十道粗壯如常人手臂的慘白死氣刷下來。這屍氣威力太過恐怖,連那虛空都經受不住,每揮一次,便有一片虛空坍塌。

查爾斯已經恨極了狄斯,以他半步神話的身份,本來足以稱霸整個薩塔洛斯世界,但是在狄斯這裡竟然處處受制,足足吃了一個大虧。這在他看來,不管什麼都是無法接受的。之前他被怒火衝昏頭腦,和狄斯近身搏殺,結果最後差點陰溝裡翻船。此刻他已清醒過來,自然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手中持着那死陰靈杖,隨便一擊,便有着無比宏大的聲勢。

“哈哈哈……你躲啊,我看你能躲多久,弱者就是弱者,在我全力施展之下,你覺得你能支撐到什麼時候呢?!今天我滅殺了你,立刻就召喚出【饕餮孽龍】屠殺龍淵,看看誰能阻止我!”

查爾斯雙目赤紅,嘴角獰笑連連,手中的法杖一刻不停地揮下,在那一片片坍塌的虛空當中,一道模糊虛影顯現出來,這道虛影看上去極是狼狽,不斷躲避着坍塌的空間。

此刻狄斯已經完全無暇顧及別的。他的身形幾乎沒有從未停下過,體內不斷溢出幽光來,閃爍一下,便穿梭到別處,此等能力,幾乎和瞬移毫無區別了,甚至還不需要消耗大量的魔力,對他來說,近乎身體本能。

也是依靠這本能,他才能一次次躲開那些恐怖的慘白死氣,感應到身後坍塌的虛空中傳來的氣息,狄斯幾乎不用懷疑,就算以他那被貝魯克菲泰奧強化後的傳奇龍族之體,肉體方面的強橫遠遠超過同級別的魔獸,但要是捱上那法杖的一次攻擊,只怕馬上就是一個被轟成碎片的下場!

不過他雖然逃得狼狽,臉上卻沒有一點驚慌畏懼之色。他可以感覺到,身後雖然聲勢駭人,但卻無法威脅到他的生命。那罕見的死陰靈杖,威力着實可怖之極,狄斯自認不敢硬抗,但查爾斯的動作卻沒快到足以攔下狄斯的程度。

每一次揮下之前,狄斯就已經逃離了,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查爾斯臉色更是猙獰,開始暴跳連連起來,下手愈加狠辣,他的聲音也變得異常尖利。

“你就逃吧!看你能逃到什麼時候,今天你必死無疑,誰也保不了你!”

“嗡——”

那空中又生變化,卻不是虛空坍塌,而是在那高空之上,猛然又有震盪之力顯現,盪漾之間,一樣的模糊的東西忽然顯露出來。

看到那東西,遠方的幾位鴉使徒,立即都現出驚訝之色來。

“查爾斯這傢伙真的瘋了麼,爲了一個狄斯,動用死陰靈杖也就罷了,竟然還要動用……災厄之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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