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聽南此刻的臉色冷的幾乎能結冰,目光如刀的看向孟遙岑和他懷中的丫鬟:“否則如何,說!”
前天蟬兒跟他說這話的時候他還是半信半疑的,總覺得孟遙岑不至於這麼傻,冒着得罪平南侯府的風險就因爲一個丫鬟。
沒想到調查之下才發現確有其事,整個孟府都曉得這丫鬟懷了孟遙岑的孩子,就單單瞞着蘇家!
他們是想瞞到蘇嬋過門,再將這個消息告訴蘇家,到時候木已成舟,蘇家再不樂意也只能忍了這口氣。
可是誰家會在正妻進門之前就讓通房丫鬟生下孩子,到時候丟人的不光是蘇嬋,連帶這整個平南侯府都要被人恥笑。
孟家欺人太甚。
蘇聽南知道真相後本想找孟家人算賬,最後還是被慕青璃勸下使出此計,先是找了一堆人前來喝酒,派人偷偷去孟家給那丫鬟的飲食裡動點手腳,孟遙岑聽聞她出事後定會回家,一切就自然會曝於衆人面前。
就算他有心理準備,這會子看見倆人摟在一起,還是止不住的憤怒。
孟遙岑面上雖有些難堪,但還是穩下情緒對蘇聽南作了一揖:“此事是我不對,不關玥兒的事。”他這是打算將責任攬到自己一人身上。
蘇聽南將手捏的嘎嘣響,聞言冷笑一聲,衝着孟遙岑揮拳過去。
衆人亂作一團。
……
事情不到一天就傳開了,孟家嫡子孟遙岑讓通房丫鬟懷了孕,還不願意將孩子打掉。
所以人都對孟家的舉動頗爲不齒。
且不說平南侯府嫁女本來就是低嫁,就算是門當戶對也沒有這麼欺負人的。
你們孟府倒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一邊打算留着孩子,一邊瞞着平南侯府準備娶親,簡直可恥。
孟夫人得了消息第一時間就帶着禮物去了平南侯府請罪。
她被丫鬟領到正屋坐了小半個時辰,蘇老夫人才不急不緩的進來。
孟夫人連忙站起身來,賠着笑臉道:“老夫人,妾身今兒是代我那不孝子來賠罪的。”
賠罪?
劉氏冷笑一聲,由着丫鬟扶她坐下才緩緩開口道:“不知孟夫人說的是什麼罪,你們何罪之有?”
孟夫人聽她這麼說就知道老夫人這下是真的生氣,心裡咯噔一聲:“妾身知道您惱了,這也是應該的,不過坊間傳言並不切實,怎的都要給妾身一個辯白的機會不是。”
老夫人沒有開口,孟夫人便認爲她是默許自己說下去。
“那丫鬟是家裡的老人一早就放在遙岑身邊的,當初他還沒跟嬋兒定親。”孟夫人偷瞄了劉氏一眼,“後來他收到房裡,我便也沒說什麼。”
富貴人家的爲了避免自家兒子對男女之事好奇,從而被外面的女人帶壞了,早早就會在身邊備上通房丫鬟,就算平南侯府也不好說什麼。
“本來我是打算等嬋兒過門之前將她打發走的,不成想她前些日子竟然在避子湯裡動了手腳,私自懷了娃娃,還瞞着我。”
“等我知道的時候已經快三個月了,遙岑被她蠱惑着,覺得那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也想讓她生下來。我生怕說得多了壞了母子之間的感情,便想着讓她先待着,等到生產之時……”孟夫人沒有說下去,劉氏卻明白了。
她不想因爲一個丫鬟與自己兒子生了嫌隙,所以打算在丫鬟生孩子的時候動手,女人生產本來就是個鬼門關,母子具亡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兒、
可她就沒想過,那丫鬟生產都是蘇嬋過門之後的事情了,到時候定是要蘇嬋來背這個黑鍋,少不得就要有人在背後猜測,說是蘇嬋這個新過門的夫人容不下庶長子,那丫鬟纔會落得這麼的下場。
孟遙岑天天聽着這樣的話,心中當然要將蘇嬋恨死,兩人怎麼可能和睦相處,再者讓蘇嬋背這個黑鍋,自然是不公平。
最最重要的是,孟夫人在說話的時候避重就輕,將玥兒說成是個普通的通房丫鬟,孟遙岑是捨不得孩子,卻不提他對那丫鬟是動了真情,在他心裡一定是將她放在蘇嬋之上的。
孟夫人一臉殷勤的望着老夫人:“這事兒我沒有跟您說過,是不想您跟着我一起添堵,但是嬋兒是我認定的未來兒媳婦的人選,怎麼可能任由別人妨害到她?”
“啪。”孟夫人話音未落,老夫人就砸了手中的茶盞。
孟夫人嚇了一跳。
“說夠了?”劉氏沉聲問道,“你要是說夠了就將這個拿了。”
說罷扔了個東西在孟夫人懷中。
孟夫人低頭一看,才發現竟是一份退婚書,裡面清清楚楚的寫着,因爲孟遙岑欺瞞在前,如今平南侯府打算退婚,從此婚嫁各不相干。
孟夫人一看這個徹底急了:“那丫鬟也是個意外,妾身這就回去處理了,今兒就給您個交代,絕對不會讓嬋兒受委屈!這兩天外面風言風語的,傳到嬋兒耳朵裡不舒服也是正常,不過可不能意氣用事,老太君您讓我見見嬋兒,我來跟她說。”
蘇嬋每次看見自己都恭恭敬敬的,和遙岑在一塊也總是露出害羞的神情,定然是對自己兒子有情的。
所謂女之耽兮不可脫也,蘇嬋那種小姑娘必然心軟,到時候自己哄一鬨興許就回心轉意了。只要蘇嬋不捨得,平南侯府也不會強行違背了她的意思,到時候這件婚事還有的救。
孟夫人這樣想到。
老夫人被她氣的笑了出來:“嬋兒?你怎麼還有臉提嬋兒?我就這麼一個嫡出的孫女兒,當初交到你們手上的時候是對你們賦予了多大的信任,你又是怎麼做的?嬋兒不會見你的,你走吧!”
孟夫人自然不肯離開,一口咬定要見蘇嬋。
孟遙岑出了這麼大的醜聞,要是再讓平南侯府退了婚,在雲南就別想找到好人家的姑娘了。
更糟糕的是孟家還是平南侯的手下,若是平南侯公報私仇,孟遙岑的前程都要毀於一旦。
劉氏被她磨的不耐煩,正要翻臉趕人,就見慕青璃緩緩走進屋裡。
“見過外祖母,見過孟夫人。”慕青璃淺笑着說道。
劉氏皺眉:“璃兒,你怎麼來了?”
孟夫人從她進門開始就一直在暗自打量,心想雲南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個耀眼的珠子,聽到那聲“璃兒”才恍然大悟。
“妾身見過寧嫣郡君。”孟夫人連忙行了一禮。
慕青璃點了點頭才轉向劉氏:“回外祖母的話,自然是嬋妹妹讓我來的。”
她這話一出口,屋子裡的兩人都愣住了。
劉氏是露出擔憂之色,而孟夫人則是大喜。
“這……大小姐她說什麼了?”孟夫人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
慕青璃笑容未減,讓霜兒拿來一個盒子,把裡面的東西推了過去:“這是妹妹寫的信,夫人請自己過目吧。”
孟夫人急急忙忙的接過信看了一遍,臉色蒼白的退後一步:“怎麼會這樣!”
蘇嬋在信中說道,因爲孟遙岑之事她深受打擊,執意要與孟家解除婚約,不然寧可出家做姑子也不願履行婚約。
“上面的筆跡是妹妹親自寫的,夫人應該認得出來吧?”慕青璃將那信拿回來遞給劉氏,“外祖母也請看,妹妹自己不便前來,拖了我將這封信帶來。”
劉氏接過去仔細看了遍,擡頭挑眉看向孟夫人:“嬋兒在這上面說的很清楚了,夫人還有什麼不明白了?”
“可是……”孟夫人猶不死心。
“沒有什麼可是!”老夫人猛地一敲柺杖,身上的氣勢變得凌厲,“嬋兒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你們還非要逼死她不成!”
慕青璃不急不緩的說道:“不錯,此事本來就是孟家不對在先,妹妹的名聲都連帶着受了損,這兩日神形憔悴的待在屋中不吃不喝,夫人又何必再強人所難?你要是擔心平南侯府藉此爲難貴府,我們給您立個字據還不行嗎,只請夫人放過我嬋妹妹吧。”
孟夫人臉色漲的通紅,萬萬沒想到慕青璃會把這事兒挑明瞭說。
不過她臉皮再厚沒沒膽子真的要平南侯府立下字據,事到如今只能支支吾吾說了一通,然後逃似的離開了。
等着她一走,老夫人就將慕青璃拉到一旁,口中責怪道:“你這丫頭怎麼擅作主張的就跑出來了,方纔還嚇了我一跳。”
慕青璃吐了吐舌頭:“孫女兒這不是幫外祖母排憂解難來的嗎,若不是這封信來的及時,孟夫人又怎麼會離開?”
依照孟夫人不要臉的程度,定要纏着蘇嬋履行婚約,再不濟也是要將退婚的責任扔一部分給平南侯府。
“哼,他們孟家這兩年居功自傲,也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老夫人冷笑道,胸口氣的起伏個不停,“你舅舅他們不說,還一個勁兒的提拔孟家的人,無非就是想將來孟家人能對嬋兒好些,哪知道攤上這麼個白眼狼。沒了你舅舅的庇護,孟家要不了幾年就完蛋了,哪裡還用我們刻意打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