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132創收
二爺最終還是把雲鶯那迭銀票拿走了,拿走時,二爺還笑看着雲鶯說“算你入股的。”
這話莫名其妙,雲鶯聽得雲裡霧裡。
她待要追問,二爺卻錯過這件事情不提了。
鬧得雲鶯想了一晚上,忍不住暗暗琢磨,二爺是不是私下裡還有些別的買賣。
不管有沒有吧,二爺也不會坑她,雲鶯便也沒追問這件事的後續。
時間很快到了晚稻收割的時候。
鑑於雲鶯弄的那些梯田,都是以她的名義租賃下來的,如今要收割了,那縣衙的管事到底是來告訴了她一趟。
雲鶯當時忙着準備往京城送的年禮,沒空出城去,她就讓人直接開割就好。她若得空了,會過去看看,若沒空,只管把每座梯田的大致收成告訴她。
雲鶯一忙好些天,等她忙完,再想起這件事,就準備帶上丫鬟去看一看晚稻收割的怎麼樣。
熟料他們去的晚了,到了田間地頭,就見稻穀基本都收割完了。
距離李大柱家最近的那座梯田,稻穀都晾乾曬乾收起來了,如今正在過秤。
雲鶯倒是去的巧了,那管着縣衙農事的小吏已經記好了這座梯田的收成,正想去告訴她。
遠遠看見雲鶯的馬車在旁邊停了下來,小吏三兩步跑過去,笑眯眯的在馬車下迎接了雲鶯。
“雲鶯姑娘你來的可真巧,我正想去找你。”
“可是梯田的收成算出來了?每畝地大概能收多少糧食?”雲鶯也很急,都顧不上客套,看見小吏就迫不及待的把想問的問出來了。
現如今田地的收成,大多不高。尤其是嶺南府的地大多赤貧,收成就更少了。
雲鶯之前翻過二爺放在書房的卷宗,知道雲歸縣這些年糧食的平均產量,大概在一點三石。
一石相當於現在的120斤,覈算過後就是說,一畝地的收成只在156斤左右。
當然,這是個平均數。
其實,這邊的良田大概率每年能收到180斤,中等田也就160,至於下等田,也就是佔據了絕大多數的赤貧田地,每年的收成只在120斤。
這個數據,想想都感覺可怕。
現代社會,等閒一畝地就產出千餘斤糧食。可在此地,別說是嶺南府的百姓了,就是江南那些沃土上的百姓,他們做夢都不敢這麼夢。
雲鶯看見這個數據後,很是震撼了一番。由此,也才明白百姓的日子爲何這麼艱難。
想想吧,一畝地的糧食總共就這麼多,百姓辛辛苦苦忙碌一季,還要按照收成交稅。各種雜七雜八的稅交過之後,留下的糧食都不夠百姓們吃稀飯。若是有個天災人禍,那完了,連稀飯都吃不上了。
雲鶯心中直嘆氣,深深懊悔自己上大學時沒上個農學院。即便沒專門學過如何讓莊稼增產增收,她只要讀過些農書,想來也是有用的。可惜,誰沒事兒讀那些書浪費時間?
如今她倒是想讀了,倒是也有時間了,可惜,她需要的書找不到了。
雲鶯想七想八的時候,就聽小吏笑眯眯的說,“梯田合計總共有五畝田地的地方,這一季的總收成,在三百斤糧食。”
三百斤?
意思就是說,每畝地也就產出六十斤糧食?
雲鶯瞠目結舌,眉頭都擰成個疙瘩。
小吏見雲鶯如遭雷劈,趕緊開口說,“這很不少了雲鶯姑娘,都遠超我的預期了。其實若非這些時日溫度較高,穀穗又長了些,不然,連三百斤都不到。”
今年是個暖冬,如今都進入十一月了,白日最熱時,還能穿個短褐。這若是按照上一年的溫度,旱谷怕是早就凍死了。
還三百斤糧食,別做夢了,能收個一百斤,都是老天爺保佑了。
小吏說,“咱們這個收成,真的已經很多了。先不說這是造梯田的第一年,就說今年還遭了災。我原本以爲要顆粒無收了,誰知道最後這半個月,老天爺給足了顏面,愣是讓穀穗又豐滿了些。”
小吏又絮絮叨叨了好些,大致意思就一個:這真的很不少了,都遠超他的預料了。
雲鶯其實也就是一時間轉不過彎,好在她很快回過神,也明白小吏說的是對的。
這梯田本就是赤貧的的土地,即便撒了草木灰,又挖了河裡的淤泥來肥田,但這總歸是下等田。再加上颶風施虐,損傷了大部分的秧苗,種種緣由之下,梯田還能有三百斤的收成,屬實是老天爺保佑了。
雲鶯就說,“您說的對,是我着相了。其實三百斤已經很多了,這才第一年呢,真的已經很了不得了。”
小吏笑着點頭,“您能想明白就好。”
“還得多謝您。梯田有此收穫,全靠您每日照應管理……”
雲鶯將小吏奉承了幾句,哄得這小吏眉開眼笑,嘴脣都哆嗦起來。
最後雲鶯還承諾,回頭會和縣令大人好好說說此事,想來大人還會賞賜,說不得之後整個縣城的梯田修造,都要由他來指點……
一句句話說出來,那小吏聽得越發振奮,他精神抖擻,整個人看着都比之前昂揚激動。
最後,雲鶯辭別了小吏,又去看了看旁邊那些地塊上百姓們的收成。
說實話,不太好。
仔細算下來,和她梯田上每畝地的收成差不多。
可她的梯田屬於新開荒出來的田地,不用交稅,百姓卻還要交各種稅收。如此,種那些良田,竟是還沒有開荒合算。
果然,雲鶯稍後就聽百姓說,“明年要多開荒地,荒地收的少,可荒地收多收少全是自己的。你看那誰誰家,今年開了十畝荒地,糧食可不老少,最起碼他們是不用挨飢受餓了,指不定還能比往年富裕些。”
“開荒也好,造梯田也罷,只要不交稅,總能多留些在手裡。”
……
隨着稻穀曬乾,雲鶯其餘梯田的收成也出來了。
總體算過,其實每畝地的平均數值,大概都不超過六十斤。
但是,因爲雲鶯單是梯田就造了幾十座,扣除僱傭人工、買糞肥等花銷的銀錢,再把這些糧食全都賣出去,最後算過,她竟回了本。
回本的意思就是說,她將今年造梯田的銀子,全掙回來了。
當然,這也要歸功於,今年糧價高,她賣了個好價錢的緣故。
但不得不說,一年回本還是讓雲鶯很振奮。
今年回本,明年得來的收成,大部分都是盈餘了。這要是加起來,嗚嗚嗚,多少也是一筆銀子啊。
雲鶯從來沒想過靠梯田致富,可有一天突然發現,梯田也是能給她帶來金錢的,她就忍不住高興的蹦跳起來。
二爺進門就看見她在樹下蹦躂,她像只兔子似的,頭髮一顛一顛的,頭上的流蘇也一晃一晃的,說實話,還挺可愛的。
二爺看夠了這畫面,才輕咳一聲。
果然,他這聲音一出,雲鶯整個人都老實了。她瞬間又變成那個端莊賢淑、清冷纖柔的姑娘。
二爺哈哈哈笑出聲來。
雲鶯見狀,沒好氣的白了二爺一眼,“就會戲弄我。”
“我可沒戲弄你,我是看你蹦的太高興,怕你一會兒腿疼。”
“我聽你的狡辯。”
“好,我不狡辯。我問你,你剛纔做什麼呢那麼激動,人都快跳到樹上了?”
雲鶯臉紅,嗔着二爺。
見鬼的跳到樹上,她離地頂多兩指高。
不過雲鶯懶得提及此事,她怕二爺腦海中的畫面感太強,會影響到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
不提蹦蹦跳跳這件事,雲鶯與二爺說了說梯田的收成。
二爺早就得知了此事,但他還是配合的做出訝異的表情,並表示“這麼多?”
“不算多了,今年這是頭一年,又遭了災,不然會更多。我讓人把糧食賣到官府指定的糧鋪,換回了不少銀子。我剛算過了,今年的投入和產出剛好持平。”
二爺聞言,這次是真的驚訝了。
投入和產出持平?
在災年,持平了?
二爺由衷的感嘆一聲,“當真厲害了。”
雲鶯點頭,“全靠今年糧價好。不過下一年的收成,應該更多。我造這梯田,原本是想讓百姓增收的,沒想到,倒是先讓我自己掙上了銀子。這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二爺一笑,“你的好意沒白費,百姓指不定真能增收。”
雲鶯有些激動,“果真麼?”
“你忘了麼?之前有些人,是緊跟在你身後造的梯田。造的最早的那批人,今年也有了收穫。至於造的晚的……”造的晚的那批人,看到別人有了收成,心中暗悔不已。這幾日就又買了荒山去,準備趁着年前這段閒暇,將荒山開闢成梯田,好來年多收一些,把今年少於別人的那部分補上。
不說梯田,只說生薑——這是災後補種到莊稼地裡的。
當初想着已經到了十月份,再往地裡種稻谷也來不及,可若是讓地就那麼空着,也太可惜。
二爺正籌謀着種些什麼好的時候,雲鶯拿出一本書,提議可以種生姜試試。
雲歸縣的溫度相對高一些,在這裡,生薑的生長時間會大大縮小。十月種下,到了第二年二月指定會有收成。
到時候收了生薑還不影響種早稻,倒是個一舉兩得的辦法。
更好的是,生薑自來就有商人高價收購,真若是豐收了,指不定百姓還能大賺一筆。
而他方纔去縣衙,隨雲來尋他,就爲告訴他,從外地來了兩個專門收生薑的客商。
聽說是因爲今年暖冬的緣故,早前囤的那部分用來做婦人姜紅糖的生薑,過不了年就會全部潰爛。他們有大量缺額,聽說雲歸縣補種了好些生薑,就有意給個好價,好提前預定下這批生薑。
事情他交給了隨雲去處理,隨雲也帶着那些客商,去尋種植生薑的百姓。
這生意,不出意外是能談成的。
如此,雲鶯可不就爲百姓創收了?
這完全是意外之喜,不僅雲鶯聽了興奮,就連二爺,都控制不住的露出笑模樣來。
兩人想想今年的年景,原本以爲很壞的,卻沒想到,竟然只是比往年差一些。
這可算的上是意外之喜了。
感覺高興的兩人,當即對桌喝起小酒來。
主要是二爺在喝,雲鶯以茶代酒,邊喝邊聽二爺說話。
不知不覺,月上中天。
雲鶯感覺到冷意,不由搓了搓手指,二爺見狀,趕緊讓丫鬟給她拿披風來。
雲鶯披上披風,仍舊沒感覺暖和。再擡頭看看天上的月亮,不知何時已經躲到了雲層裡,此刻天黑漆漆的,只餘下幾顆星子無精打采的閃爍着。
雲鶯說,“二爺,天不早了,回房歇息吧。”
正這麼說着,一更的梆子敲響了。
外白傳來打更人渾厚老邁的聲音——“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聲音一聲接一聲傳來,又伴隨着銅鑼聲漸漸遠去。
雲鶯實在忍不住了,捂着嘴輕輕的打了個哈欠。
二爺見她眼角溢出了生理性的淚珠,伸出手將那淚珠抹去。
雲鶯沒有動,任由二爺施爲。
二爺抹去那顆淚珠後,就站起了身。
“確實不早了,該休息了。”
見雲鶯還坐在凳子上,二爺伸手將她拉了出來。
二爺的手掌熱的厲害,可能是因爲喝了烈酒的緣故,也可能是男人的火力天生就比女人更高一些。
反觀雲鶯,她的手沁涼,又綿軟,就如同一塊冷玉,握起來舒適非常,讓人愛不釋手。
二爺也確實沒有鬆開她。
他只是蹙着眉頭問,“怎麼這麼涼?是天太冷了麼?下次不讓你陪我熬夜了。”
雲鶯含糊不清的說,“也可能是我體質虛,身子沒養回來。”
“曲大夫給你開的養身子的藥,你有按時吃麼?”
雲鶯點點頭,“吃了啊,早晚各一碗,我都喝了一個月了。”
“那怎麼還這樣?難道是藥沒效果?不如我請了別的大夫來,重新給你開方?”
“還是不要了。曲大夫不是說過了,我的身體在胎裡虧損的厲害,本就不是一兩日能養回來的。少則三五年,多則七八年,那都是說不準的事情。如今纔多久,滿打滿算一個月而已,沒效果也是正常的。我都不心急,您也不要太急切了。”
二爺勉爲其難應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