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122哄睡
雲鶯當即轉過身,拿起了門後放置的雨傘。
穗兒和柳兒多瞭解她啊,看見她這個動作,就知道她要去做什麼。
但是,外邊還下着瓢潑大雨,驚雷閃電不時在空中出沒。這時候出去,即便不被狂風掀翻了雨傘,澆個透心涼,可若是被雷電劈中,那也是要出人命的。
穗兒和柳兒忙開口,“姑娘,不如等雨小些再去尋二爺。”
兩個丫頭並沒有看見二爺給雲鶯的傳話,她們只以爲是姑娘放心不下二爺,纔想走一趟。
姑娘的心是好的,奈何現在天氣不給力。
即便不被雷電襲中,可姑娘這麼纖細孱弱的身子,怕是隨便一陣風都能將她捲到天上去。
雲鶯卻不管這些,她將屋裡諸事交給穗兒和柳兒,便推開了門。
門纔剛被推開一道縫,就有狂風席捲進來。
屋內的東西被吹得東倒西歪,博古架上的瓷器還噼裡啪啦摔下來兩個。
小丫鬟們驚呼慘叫,恰此刻,屋頂的瓦片被風吹落下來,落在地上發出“哐當”的銳響。
穗兒和柳兒打了個機靈,齊齊捂住耳朵,屋內膽小的丫鬟更是忍不住嗚咽出聲。
穗兒和柳兒纔想去安撫小丫鬟,轉眼她們又看見雲鶯義無反顧的往外走,兩人連忙來拉她,“姑娘……”
可纔剛開了口,她們就看見門外瓢潑的雨幕下,二爺陡然露了面。
他看着雲鶯,沒說話,只伸出手來,雲鶯便撐起傘朝二爺走去。
雨傘被吹飛之際,二爺使了個巧力將雨傘拿在了手中。他另一隻手則空出來,一個俯身單臂將雲鶯抱在了懷裡。
房門被雲鶯帶上之時,穗兒和柳兒似乎聽見二爺與雲鶯說了一句,“幫我把斗笠拿下來。”
雲鶯果真聽話的摘下了他頭上的斗笠,兩人在風雨中一道進了書房。
看着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重重雨幕中,穗兒和柳兒互相對視一眼,腦中忍不住回想剛纔的畫面:二爺與姑娘,當真恩愛甚篤,情深意長。既如此,爲何二爺還不納了姑娘?
轟隆的雷聲很快遠去了,但大雨還保持着傾盆而下的勢頭,就好像天上被捅了個窟窿似的。
即便雲鶯已經努力往二爺身上貼了,但走到書房被二爺放在地上時,她的衣衫依舊溼了大半。
其中固然有雨太大,她被風吹來的雨水澆到的緣故,另一個緣故則是,二爺身上穿着溼淋淋的蓑衣,她爲避免被雨淋,竟還主動往他身上貼。
雲鶯雙腳落了地,她條件反射的先扯了扯黏在身上的衣衫。
夏日衣衫輕薄,她今日只穿着一身水藍色蘇繡月華錦衫,並一件白色拖地煙攏梅花百水裙。這兩件衣裳,用的還都是二爺送給她的好料子,非常輕薄透氣,手感質感絕佳。
但就因爲太輕薄了,沾上水就整個貼到了身上。雖然不至於走光,但身體線條卻若隱若現。
但云鶯沒注意到這點,她只覺得溼衣裳貼在皮膚上,怪難受的。
她正扯着自己的衣裳,二爺已經放了下油紙傘,脫下了身上滴滴答答落着水的蓑衣,轉身問她,“怎麼……”
最後一個“了”字沒出口,二爺的聲音陡然變得喑啞滯澀起來。
出現在眼前的一慕,是她曲線畢露的身段,微微懊惱的容顏。她胸前雪白的高聳微微起伏,連那溝壑都分明起來。再往下,小腹平攤,腰肢纖細,臀部卻挺翹圓潤……
二爺感覺面頰有些熱,鼻子中也有一股熱氣往上竄,他陡然轉開視線,不去看雲鶯。
雲鶯本來沒覺得哪裡不妥,可二爺的動作太大了,雲鶯免不了低頭審視自己。
然後就發現,她此時有些走光,甚至連內裡玫紅色的小衣都若隱若現起來。就更別提那雪白的豐腴,與那裸露出來的鎖骨溝壑了……這模樣,不知情的怕是以爲,她是來勾引二爺的。
雲鶯一張芙蓉面陡然染上幾許窘迫,杏眼中水淋淋的。
也就在這時,二爺輕咳一聲,從旁邊拿了一件披風,目不斜視的走過來,將披風披到她身上。
“現在天氣有些涼,你身上衣裳溼了,小心風寒。”
雲鶯硬着頭皮將披風攏在身上,側過首不看二爺,口中卻輕輕應了一聲“好”。
她清香的體息,伴隨着溫熱的女兒香撲到了二爺身上,二爺忍不住垂眸看向她。
眼前人妖顏如玉,紅綺如花,瑩白的面頰上幾抹紅潤,烏黑的髮絲帖在她微啓的櫻脣上,她貝齒懊惱的輕咬着嘴脣,如此勾人心魄。
二爺艱難的移開視線,喉結卻不受控制的,上下聳.動了好幾下。
雲鶯是窘迫的,但很快,她就顧不得這些了。
因爲她注意到,二爺身上的衣裳溼透了,此時還在往下淌着水。
他頭髮更是水漉漉,順着髮絲那清水劃過他的面頰和下頜,又落到他已經溼透的衣襟上。
雲鶯蹙着眉,“二爺,您不是穿着蓑衣,帶着斗笠麼,怎麼從上到下都溼透了?”
二爺看看自己身上,抹了一把滾到眼裡的水珠,“隨雨拿來蓑衣的時候有些晚,那時候雨水落下,也沒地方躲,就淋溼了。”
後邊之所以把蓑衣和斗笠都帶上,全是因爲隨雨幾人吵吵的厲害。他實在不願意與他們爭執,便聊勝於無的將這些東西都穿戴在身上。
不過溼就溼了吧,左右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二爺覺得無關緊要的事兒,雲鶯卻不敢苟同。
她催二爺去換衣裳,最好再洗個熱水澡,喝點薑湯。
但一看外邊天色已經昏暗的厲害,雨水也依舊嘩嘩下的讓人看不見幾米外的場景,雲鶯也不催二爺了,乾脆拿起牆後的傘,自己轉身就要往外走。
二爺一把拉住她的手,“你做什麼去?”
二爺的手掌熾熱,雲鶯的腕骨卻是沁涼的。如此涼爽的天,他熱乎乎的貼上來,她竟然覺得很舒服。
雲鶯微微掙扎了兩下,二爺全然沒有鬆開她的意思。
雲鶯在黯淡的光線下看着二爺的清俊的眉眼。二爺骨相特別好,即便是在如此狼狽的情況下,他也神清骨秀,儀態雍容。
但云鶯實在不忍他一直穿着溼衣裳。
“二爺,我去您房間,給你拿換洗的衣衫鞋襪來。您就不要出去了,您淋了那麼多雨,小心風寒。”
二爺一笑,她這是又把他的話還回來了。
他從雲鶯手中拿過雨傘,“不用你去,我自己去,你在書房等着就是。”
話落音,二爺撐着雨傘出了門。
但二爺這個衣裳換的有些慢,過了一盞茶功夫纔出來。
二爺一露面,雲鶯就知道他爲什麼這麼慢了,因爲二爺竟然洗了個涼水澡。
二爺房中的淨室中,有準備好的洗漱用水。這幾天二爺沐浴,雲鶯總會再讓人拎一桶熱水進去。雖然這行爲在隨雲幾人看來有些搞笑了,畢竟二爺自從來了雲歸縣,日子就糙了許多。除了冬天最冷那幾日,其餘時間二爺懶得折騰,都是直接沖涼水澡。
更何況如今還是炎炎夏日,天氣悶熱的厲害,雲鶯竟然給二爺準備溫水洗澡,不得不說,確實夠周到體貼的,但好似有些多餘。
這些話隨雨跟雲鶯嘮叨過,雲鶯充耳不聞,心裡卻未嘗沒有想過,二爺指定覺得她麻煩。
但以往多餘麻煩的事情,今天可不麻煩,更不多餘。
二爺已經淋了好長時間雨了,還穿了許久的溼衣裳,如今還洗冷水澡,這是奔着風寒燒熱去的吧?
雲鶯不認同的說了二爺幾句,又從二爺手中拿了帕子過來,給他擦頭髮。
她絮絮叨叨的,總歸就一個意思,讓二爺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了。
他是雲歸縣的主心骨,如今又正值颶風來臨之際。百姓們心急如焚,惶恐難耐,他這個主心骨可不能在這個關頭出點什麼事兒。不然,他一倒下,百姓們沒了主心骨,就更慌亂,那就要出大亂子了。
雲鶯溫言軟語,低聲絮叨了好多,二爺竟然沒阻止她,更沒表示不認同。這就讓雲鶯感覺,二爺認識到錯誤了,指定是把她的話聽到心裡去了。
可她隨即就聽到一陣陣若有似無的鼾聲。
很低,甚至微不可聞。
但云鶯距離二爺太近了,她可以保證,那聲音是二爺發出來的,絕不是她的錯覺。
雲鶯鬆開二爺的頭髮,拿着帕子轉到二爺前邊去。
果不其然,就見二爺雖然依舊端正的坐着,但他那雙素來清冷銳利的鳳眼卻閉闔起來。濃長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一片陰影來,二爺竟不知在何時睡着了。
雲鶯就這般直勾勾的看着,看二爺眼下的一片青黑,看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柔和下來。看他嘴脣緊抿,眉頭微擰,即便是睡着了,也有許多心事一般。
她還嗅到了他呼出的氣息,熾熱的,帶着清淡的紙墨香與檀香味兒。幽幽的,涼涼的,與他這個人如此相配。
院子裡似乎傳來木屐踩在地面上的聲音,雲鶯的心思卻全不在那上面。
那聲音她聽到了,又好像沒聽到,她就像是靈魂出竅了一般,滿心滿眼只有眼前這個坐着睡着的男人。
書房的門陡然被人推開,雲鶯像是被驚到了一般,趕緊扭過頭去。
就見隨雲平淡的看了她一眼,又收回了視線,繼而將手中的食盒遞給她,“給二爺的薑湯。”
雲鶯看一眼沉睡的二爺,“是現在叫醒二爺,還是先讓二爺睡一會兒?”
隨雲道:“你自己決定就好。”
看看至今沒有任何動靜,依舊在打着鼾沉睡的二爺,隨雲聲音更低了幾分。
“自從知道颶風登陸的事情,二爺就一直沒闔過眼。三天了,我和雷霆他們還換着休息過,二爺卻自始至終在忙碌。”
二爺即便精力充沛,但他也不是鐵打的人。會在此時睡去並不奇怪。隨雲奇怪的是,二爺對雲鶯不設防到這種地步。
隨雲多看了雲鶯兩眼,隨即便微頷首告退了。
雲鶯想着隨雲的話,再看看二爺眼下的青黑,自然心疼不已。
她也不想喚醒二爺,但坐着睡指定不解乏。況且,薑湯還是喝了好。
雲鶯就輕輕的推了二爺一下,誰料,本已經睡着,甚至打着鼾的男人,被他一推,陡然捏住了她的手腕,一雙眸子也銳利的掃向她。
他眸光銳利冷冽,看着在清明不過。
雲鶯見狀,都要懷疑二爺剛纔在裝睡。
但也只是一瞬間,認出了眼前人是她後,二爺又閉上了眼睛。
雲鶯見狀真有些糊塗了,這是醒了還是沒醒?
她又輕輕的喚了一聲,“二爺。”
二爺靠在椅背上,緊攥着她的手說,“雲鶯,別吵,讓我睡一會兒。”
雲鶯心中一酸,“您淋了雨,喝了薑湯再睡。”
二爺沒什麼動靜,雲鶯輕輕掙了兩下手,這次把這二爺徹底掙醒了。
但二爺依舊沒動彈,只是平靜的看着她。
雲鶯心軟成一團,一隻手打開了食盒,端出了裡邊的薑湯遞到二爺嘴邊,“您喝了薑湯,去旁邊榻上休息。我不吵您,就在旁邊陪着您,您看可好?”
二爺微蹙着眉,並不想喝薑湯。
雲鶯卻將碗湊近了他嘴脣,“我喂您,您喝完了就去睡。”
二爺擡眸看着她,雲鶯不依不饒,又勸道,“喝了吧,隨雲剛送來的。您可不能倒下,後邊還有許多事情等您處理。”
似乎是這句話起作用了,二爺終於啓脣喝了那碗薑湯。
但他果真沒動手,全程是讓雲鶯喂着的。
雲鶯雖然不自在,但看二爺此時就是一副不清醒的模樣,她心裡倒沒那麼介懷了。
雲鶯將空碗放到桌上,將二爺拉起來。
二爺的書房中是有一張軟榻的,平日二爺閒來會坐在軟榻上,邊喝茶邊看書。
如今雲鶯就將二爺按坐在榻上,還給他脫了鞋,擡着他的腿放上去。
她將二爺摁倒在榻上,二爺全程沒有反抗,就這般任由她施爲。
“您睡一會兒,我在旁邊看着您。若有什麼事情,我再把您喊起來。”
“嗯。”
口中這麼應着,二爺卻沒立刻閉眼休息。他就這麼直直的看着雲鶯。雲鶯沒辦法了,只能搬了張凳子過來,就放在軟榻一側坐着。
“這樣行了吧?我說了我不走,我不騙您,您快睡吧。”
她輕輕的拍了兩下,二爺伴隨着那有規律的節拍,不知不覺陷入沉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