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開宴
採珠的死亡率極高,但因爲珍珠除了作爲飾品以外,還有養生護膚的功效,這導致珍珠在貴婦人們中間非常受歡迎。
由此,採珠有大利可圖,爲謀生或爲養家,他們也願意試一試。
採珠本是不得已而爲之,若是能養珠,既能減少人員死亡,又能擴大收益,可以說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只是,現在有養珠的法子麼?
二爺說:“先不說有沒有養珠的方子,只說你這飽一頓餓兩頓,你是想年紀輕輕就得胃病麼?”
雲鶯一梗,她也就是這幾天沒好好吃飯,如何就扯到胃病上了。
況且,她雖然沒用晚膳,但是,“二爺你用晚膳了麼?”
二爺:“……”
二爺顯然也是餓着肚子的。
兩人大眼瞪小眼,誰也別說誰了。
原本二爺提議一道用些雞湯麪,可雲鶯想着,再有兩個時辰就該起身爲明天忙碌了。
明天事情更重,更不能出差錯,如此,比起用一碗雞湯麪再休息,雲鶯更想節省下那點時間,簡單吃兩塊點心墊墊肚子,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
雲鶯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說的。
二爺無語了一瞬,但看雲鶯睏倦的頻頻打哈欠,水潤的杏眸中,都泛出瀲灩的水光來。他也不得不妥協,讓雲鶯回去吃點心墊肚子。
卻說雲鶯才覺得閉上眼睛,可下一瞬間,她就又聽到穗兒的喊叫聲,“姑娘,該起身了,前院和後院都有動靜了。”
雲鶯猛一下睜開眼,撐着痠軟的胳膊坐起身,然後藉着穗兒點亮的燭光,看一眼門後的沙漏。
寅時初了,是該起身了。
從起身開始,這一天的忙碌就正式開始了。
雖說事前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但真的到了這一天,也是狀況百出。
先是有岐叟畏懼與縣令大人的威嚴,從晨起就頻繁的腹瀉,直至渾身痙攣躺在地上不能動彈;再是有的老人吃了竈房送去的早飯,開始腹痛嘔吐。
發生了這兩件事,雲鶯還以爲是食材出了問題,亦或是又有人下毒了。
好在曲大夫診脈檢查過,只說一人是太過緊張,另一位純粹是因爲過度飲食,且吃了油膩的,身體扛不住。
這兩件事兒只是開頭,之後又有岐叟弄溼了身上的衣裳,無替換的衣物可穿;或是出門時碰到了門框,在腦門上磕出一個大包;亦或是草鞋壞在半路,只能赤腳而行;再不濟還有些鄉紳被果子卡到了喉嚨,差點喪命;更有些鄉紳不滿耆老走在自己前邊,讓人跪下與自己讓路……
雲鶯是第一次張羅宴席,且還是這麼大場面的宴席。儘管她足夠用心,將能想到的方方面面都做足了準備,可還是被這樁樁件件鬧得心口直跳,腦門生疼。
不僅是她,就連被她抓了壯丁,幫着來做事的秋寧和木槿,也心慌手抖,急的直喝茶水。
好在雖然忙亂,但到底沒出什麼大的差錯。
最後宴席開場時,所有出席此次宴會的應邀人員全都到齊,這就是最大的成功。
但此時還沒完,菜餚還沒上,且要等衆人用完宴,各自回家,他們提着的心才能放下。
秋寧和木槿被雲鶯吩咐到後廚坐鎮了,她則繼續留在前邊花廳,應付可能會有的急髮狀況。
她一直提着心,也無暇去關注其他。直到有小丫鬟跑過來說,“二爺身邊的隨雲侍衛,讓再送些酒水到前邊去。”
雲鶯趕緊應了聲,將此事安排下去,隨即拉着一直在前邊伺候的小丫鬟,問前邊到底是什麼情況。
小丫鬟人機靈,要不然也不能被雲鶯指去前邊伺候。
此時小丫鬟一下子就猜到雲鶯想聽什麼,就嘎嘣脆的將她看來的、聽來的,都說了出來。
雲鶯之前就猜測過,二爺舉辦類似“千叟宴”,怕不是要宣揚教化。
畢竟最早舉行千叟宴的康熙爺,在世時曾先後四次,舉辦這種宴者衆多的皇家御宴。其目的就旨在踐行孝德,友善家庭鄰里關係。
二爺舉辦的這宴會,自然不敢稱御宴,也自然不敢在規模,和宴席水準上,和康熙爺做比較。
但二者的目的應該是統一的,便是“敬老”。
說到“敬老”,雲鶯並不意外。
此時她想到的,就是前塘村附近那些“磚打墓”。
所謂的磚打墓,便是老人年滿六十後,會被送到野外的墓穴裡等死,這墓穴便是磚打墓。
墓穴多用土坯砌成,在老人年滿六十進入其中後,家人每送一頓飯,便在洞口的門上加上一塊土坯,等連續送滿六十日,子孫就會將洞口徹底封死,任老人在其中慢慢等死。
磚打墓出現的緣由,固然與六十歲的百姓喪失了勞動能力,家裡供養不起有關,但這何嘗不是一種人性的缺失?
雲鶯前後兩次去前塘村,都注意到了這情況。
但第一次她忙着救人,第二次她正在生悶氣。亦或者說,打從心眼裡,她就不覺得自己能在此事上做些什麼。所以哪怕注意到了這種情況,她也只是默默的藏在心裡。
可二爺,他看到了,就要去改善。於是,就有了這千叟宴。
再說二爺第二個目的。
小丫鬟說:“我聽二爺在問那些鄉紳和耆老,有關村裡和鎮裡的弊病,以及可有相應的解決辦法。二爺還打聽一些隱晦的人事,我聽不太懂,也沒功夫一直聽,總之大體就這些。”
雲鶯見小丫鬟再說不出其他東西,就放她到前院忙碌去。
她則依舊坐在花廳中,細細琢磨着小丫鬟後邊說的幾句話。
二爺問岐叟和鄉紳,村鎮裡的弊病,以及相應的解決辦法。
那些無法無天的惡徒是不是弊病?百姓們缺醫少藥、窮困潦倒是不是弊病?人性的冷漠與女幹邪是不是弊病?
再有解決辦法,是指那些惡徒的軟肋?致富的方法?還是指能在短時間內,能讓大家仁愛孝悌、謙和好禮、誠信知報、篤實寬厚的辦法?
雲鶯默默想着,細細品味着。
她在花廳中坐了許久,久到前邊的宴席散了,二爺帶着岐叟與鄉紳已經轉換了地方,去了宴會場一側的花廳中,雲鶯纔回過神來。
這時候秋寧和木槿也找過來了。
秋寧見雲鶯優哉遊哉的模樣,就埋怨說:“還是你清閒,我們在竈房那邊,差點被累死。”
雲鶯聞言就笑着將一盞茶水遞過去,同樣也給木槿遞了一杯茶。
她說,“不是讓你們監工?怎麼搞得跟你們兩個親自下廚做菜了一樣?”
秋寧被雲鶯揭破,有一丟丟的心虛。但很快,她又變得趾高氣揚。“那我們一直盯着丫鬟們,讓他們小心謹慎,不要出岔子,我們不累麼?我告訴你啊,也就是今天天氣好,連風都沒有,不然我怎麼也要和你換換差事,讓你去外邊站着盯着去。”
雲鶯不和她爭執這些,只說:“多虧了你們倆,你們給我幫大忙了。”
秋寧是個順毛驢,雲鶯將她好一頓誇,她就高興了,這事兒就過去了。
好不容易抽出空來,雲鶯讓小丫鬟趕緊端些吃的過來。
不拘是麪條、餛飩,或是剩在竈房的菜餚,只要有的,都可以拿來。
小丫鬟們去的匆匆,回的也匆匆。
她們手裡提着食盒,裡邊放着各種菜餚。雖然每種都不多,但加起來七八種,也足夠雲鶯三人吃了。
用過膳秋寧就要回去躺了,木槿倒是留了下來,想趁機攢個功勞,之後在二爺面前露臉時,也有話可說。
她要留下,雲鶯也不攔。
只是兩人都不是話多的人,又沒什麼情分,他們坐在一起,真就是乾坐着喝茶,花廳中僻靜的很。
又過了一會兒,又有小丫鬟跑來說,有鄉紳和岐叟準備離去了。
雲鶯這才起身往外走。
到年根了,二爺不讓這些鄉紳和耆老白跑一趟,還特意準備了一些年禮給他們——有時候說的再多,都沒些這些實惠的東西更讓人心動。
若是家中有老父老母的,便多給一身做衣裳的料子。其餘鄉紳俱都得了幾本書籍,並精米精面各一袋。
耆老倒是沒分到書籍,但他們得到的東西更實惠。除了精米精面,還有一些雞鴨豬肉和糖油。
那些耆老和鄉紳再是沒想到,一條腿都邁到棺材裡了,還有能受到縣令禮待,得到縣令送禮的一天。
一時間,本是想在縣衙多留一天的,俱都打起了現在回鄉,好在街坊四鄰中間炫一波的心思。
也好在雲鶯這邊早有準備,將東西都分作一堆一堆。不然猛地這麼多人要走,他們怕是給東西都來不及。
人羣走了一批,只剩下一些路遠的,只能等明天再出發。
那些耆老一輩子沒吃過幾頓飽飯,更沒見過那麼白的米和麪。
一時間,他們急切的想回家,都不想多留一留,與縣令套套近乎,說說難處,好讓縣令多幫扶他們村子了。
還是隨雲說,天色實在太晚,夜裡趕路不安全,這纔將他們躁動的心思按下去。
不過有這麼些好東西吊着,想來這些老爺子們,這一晚上是絕對睡不着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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