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返回臥龍

那何老大心裡明白,知道這些人定是爲之前她抓捕的那幾個外來獵戶而來。她頗爲後悔,早知這幾人有如此強大的背景,當初真不該爲那幾條槍眼紅!其實她原本也不是在此處紮營,只是原來駐地附近土匪相逼,難以容身,這才遷來此地的。不過她雖新來,山裡規矩,誰先佔了就是誰的!這幾人也不拜山頭就出來打獵,按說抓了也不算錯,只是沒想到對方勢力如此雄厚,讓她一頭撞上了鐵板。

她出來之前,已經盤問過那幾個抓來的獵手。得知對方是學生軍的人之後,更加懊悔!南平鎮的學生軍半年多以來異軍突起,以抗日爲本,善打硬仗,屢戰屢勝,名頭極響。她何老大雖然無緣得見,卻心嚮往之。對學生軍的英雄事蹟和幾個領袖人物,也是耳熟能詳。不料今日一時莽撞,反把學生軍給得罪了!

看到外面那些學生軍兵強馬壯,個個精悍,果然名不虛傳!只是這個首領躺在擔架上,臉上還受了傷,一時看不出是學生軍中的哪一個。眼見對方氣勢洶洶,爲全隊生計,不得不低聲下氣地說:

“這位將軍請了!臥龍山學生軍的大名,如雷貫耳,鄙人早有所聞。鄙人今日一時不察,大水衝了龍王廟,失手得罪貴屬下,好在尚未釀成大錯!鄙人已命人將貴屬下盡數釋放,武器原封奉還,並願意給予菲薄補償。請將軍看在同屬抗日一脈,高擡貴手,原諒鄙人無心之失,大家攜手,共抗外侮,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馬強見她一個小女子,竟擺出一副江湖派頭,拿腔拿調,頗覺滑稽,心中怒火消失泰半。他強忍笑容,惡作劇地模仿她的口氣說道:

“這位女大王請了,太杭山土匪的大名,如雷貫耳,鄙人也早有所聞。既然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又未釀成大錯,看在同屬抗日一脈,鄙人無意計較今日之誤會。鄙軍初來乍到,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今後還需女大王多多支持纔是。鄙人願意與女大王攜手共抗外侮,不知女大王意下如何啊?”

何老大究竟年輕,學着山上土匪的腔調說話,自己也覺得彆扭。不料這學生軍首領如此幽默,忍不住撲哧一笑。聽他語氣不會追究,心下寬慰,暗想學生軍果然大氣!又回想起他拿腔拿調的樣子,配合着那張受傷的怪臉,顯得格外的有趣,竟咯咯笑得直不起腰來。馬強見她笑靨如花天真爛熳,也哈哈大笑,一場誤會因此消融。

後來馬強得知她芳名叫做何秋豔,她也終於認出他就是學生軍創始人之一的馬強____那個襲擊鬼子機場、炸燬鬼子飛機近百架的英雄!兩個人不打不相識,心中相互傾慕,情愫漸生。那個老忠僕對學生軍印象極好,又見小姐與馬強你情我願卿卿我我,眼看她終身有靠,老懷大慰!在他有心撮合下,兩人很快就結成夫妻。

在何秋豔幫助下,馬強很快在太杭山麓紮下了根。而何秋豔得學生軍之助,聲威復振。兩人夫妻聯手,將附近的山寨勢力清掃一空。平時不大作惡的,直接招降或吞併;惡名昭著的,一律無情消滅。又招收附近青壯,連同何秋豔原來的部屬一起,用學生軍訓練方式加以整訓。兩個月後,重新編練出一支嶄新的第一支隊,實力不弱於從前!

只是隊伍雖然壯大,槍枝遠卻不夠用,彈藥更加短少,糧食也極爲缺乏。

馬強當初從機場匆匆逃出,部隊平日所攜喪失大半。給養本來就不夠,何秋豔部屬和後來吸收的其他山寨勢力,武器少得可憐,僅有的槍枝也都殘破不堪。只有何秋豔從家中帶來的二十幾條槍,還是嶄新的漢陽造。除武器外,糧食也成了大問題。附近的村莊稀少,鄉親們也不富裕。雖然感激學生軍掃清惡匪,願意拿出糧食供應學生軍,可是時日一久,漸漸難以支持。

馬強與何秋豔迫於無奈,計劃偷襲十家莊的鬼子倉庫,奪取鬼子的糧草軍火來補充軍需。可是十家莊鬼子實力強大,絕對不可以力敵。馬強自偷襲機場吃了大虧後,謹慎了許多。兩人明知十家莊城內牆高渠深,鬼子衆多,多次派人偵察後,發現城外的火車站中轉倉庫是鬼子防守的薄弱環節,只有兩個多中隊駐守。一旦打起來,城內鬼子組織援軍,大約也要近一個小時才能到達。只要能在一小時內結束戰鬥,還是有可能成功的。

爲安全起見,兩人也將部隊分成兩部分,何秋豔領着舊部鎮守山寨;馬強率幾百精銳,帶上大部份好槍和子彈,趁夜潛入火車站東邊,卻發現鬼子戒備森嚴,守候了兩天都找不到下手的機會。馬強心急火燎,好容易發現鬼子防務突然鬆懈下來,他不知道是張野設計的麻痹之計奏效,心裡雖然奇怪,卻不肯放過這唯一良機,結果他搶在張爲國之前動了手。但是他還是低估了鬼子的防守實力!要不是成志過來救援,不但不能搶到鬼子的物資,反而還會吃個大虧!

等到肅清了鬼子殘兵,馬強見到李平和成志之後,心情澎湃。自從率隊離開臥龍山,離開學生軍,破釜沉舟去襲擊機場,就沒想過活着回來!後來吃了敗仗,亡命奔逃,離臥龍山越來越遠。在太杭山落草之後,日日嬌妻相伴,樂不思蜀,以爲此生只能夠在太杭山終老!但是當聽到他們說張野已經傷勢恢復,重振學生軍聲威,以往跟着張老大打鬼子,指點江山俾睨天下的雄心壯志又蠢蠢欲動,直想拉着隊伍就跟他倆回去。可是轉念一想,老婆何秋豔還癡癡地在太杭山麓倚門相待;山寨裡,還有近千訓練有素的部下,更不能夠輕易拋下不管。所以再三思量,也只能強壓住思念之情,戀戀不捨地告別李平和成志,帶着部分搶來的物資返回山寨。

回去後跟何秋豔一商量,說想要放棄太杭山山寨重返學生軍,何秋豔當即贊同。她本來就抱着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心思,知道跟馬強一起守着太杭山麓也不是長久之計,一是部隊補給無法解決,二是鬼子來圍剿的話難以抵擋,三是太杭山麓不象臥龍山那樣易守難攻。而臥龍山的學生軍在張野統領下聲勢復振。如果馬強迴歸,學生軍勢力將越發強大,更加不用擔心鬼子掃蕩了;再說馬強本來就是學生軍的領袖之一,只有回到學生軍才能如魚得水揮灑自如。至於這個山寨,原本建立起來就沒幾天,丟了也不會可惜。

兩人商議已定,立即把搶來的物資分發到部隊,才知道這些全都是軍火!然後含淚一一告別附近的鄉親,集合隊伍,拔起營寨收拾行囊起程。

張爲國的第一旅一直在十家莊和泉陽之間的廣闊地帶轉悠,等待着迎接馬強部隊的順利迴歸。他按照張野的計劃,組織若干小股部隊,對鬼子進行連番的偷襲騷擾,自己率主力在後面伺機而動;鬼子知道學生軍主力仍在本地,只好龜縮在城裡不敢出來,從而爲馬強的南下打開通路。

不久馬強到來,與張爲國順利會合。

張爲國一看,差點嚇一跳:喝!花花綠綠一大羣,足足有一千多人!武器倒還行,除了第一支隊原有的美式德式槍械,其餘大都是日本的三八步槍,居然還有幾挺日本輕重機槍!

張爲國心裡暗笑:看來馬老大那天晚上搶的倉庫裡面,除了槍械就沒有別的東西,至少沒有軍裝!要不然,以他那愛顯擺的性子,哪裡會讓這羣穿着破爛的土匪招搖過市!

當着馬伕人何秋豔的面,張爲國啥也不敢說,假裝沒有看見,不停地跟馬強東拉西扯。何秋豔平日看慣了土匪,倒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只羨慕學生軍着裝整齊,武器先進,紀律嚴明;馬強以前在學生軍中,素來喜好爭強鬥狠,現在看着自己的第一支隊,比起張爲國這支以第三支隊爲主力改編的第一旅,處處差着老大一截,臉上着實有點掛不住。又想起機場襲擊戰中損失的大部分弟兄,想到馬三馬四捨命掩護他撤退。心下黯然,反把愛面子的心思放下。

張爲國瞅個機會,悄悄叫過成志,讓他去找軍需官,將第一旅備用的軍裝悉數調撥給馬強。

何秋豔收到軍裝,還以爲是學生軍的福利,樂得合不攏嘴,當即吩咐分發下去,全軍換裝!第一支隊那些老兵,捧着軍裝流淚;太杭山麓那些土匪出身的士兵,卻是歡呼雀躍,大叫學生軍萬歲!

馬強見張爲國細緻體貼,嘴裡不說什麼,心下卻十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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