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先是一愣, 接着又是一愣:“你……你說什麼?”
宋玲月瞥了王妃一眼,做垂淚狀道:“妾身方纔什麼都沒說,是……是王妃聽錯了……”
此時二夫人的表現也是詫異不已, 她想開口詢問, 卻又不知該怎麼問, 一時間心也跟着慌了, 或者該說, 是跟着興奮了。
宋玲月擦了擦眼角,便又捻起一塊糕點吃了,然後她故作無奈地道:“王妃與二夫人莫要再看妾身了, 還是嚐嚐這點心吧,這點心是從小廚房取來的, 或許是王爺所愛呢。”
王妃也想掩飾心思, 往桌上一看, 她也捻起一塊點心來,心中雖然仍有些不放心, 不過見宋玲月一直在吃,想來也是無事的。
二夫人卻沒有這份心思,她想了一想,變相地詢問道:“王爺如今如此寵着妹妹,實乃妹妹之幸。”
“二夫人這裡哪裡的話?”既然是二夫人沒事找事, 那宋玲月也就不客氣了, “二夫人才是真的穩坐這王府女眷中的高位, 縱然王爺得了新歡, 卻始終不可能放得下二夫人, 哦,妾身險些忘了, 王妃如今已是入府,想來二夫人便真該降一降了,不過縱然不是那主事之人,卻至少仍是二夫人,王府裡的人來了又去,去了纔來,六王爺可以把這一干侍妾都遣散了,可卻不能把二夫人給請出去,您說是不是?”
沒錯,宋玲月這就是要挑撥離間,反正她都要走了,以後王妃總得找個人鬥一鬥吧?看王妃很兇猛的樣子,不過縱然是巾幗,似乎也是一個沒有太多大腦的巾幗,不然上次她怎麼可能一氣之下就動腳踢人?
鬥吧、鬥吧,既然你們這麼想鬥,那就鬥個夠好了,只要不再牽扯到自己就好了,此時宋玲月便是這麼想的。
而二夫人聞言則是立時臉色蒼白起來,她下意識地轉頭看了王妃一眼,企圖解釋些什麼:“妹妹這話我可就聽不明白了,這王府除了王爺,自然是王妃在掌管府上事務,我不過是跟在王爺身邊久了些,也……”
“今兒這景緻可真好,王妃覺得是不是?”宋玲月託着下巴往外瞧,心中談不上高興、或是不高興,因爲她已經快要走了,別人再爭、再鬥,疼得都不會是她,當然得到的也不會是她,所以隨意怎樣都好。
此時的王妃沒有看向宋玲月,也沒有看向二夫人,應該說她雖然並非那麼聰明,但其實也不笨,雖然知道宋玲月其實是在挑撥離間,但是她不得不承認,對方所挑的地方,根本就是事實,所以王妃知道,自己與二夫人,大概只能說短暫的朋友,以及永遠的敵人。
宋玲月看了眼二夫人面前的杯子,笑道:“二夫人杯中的水都涼了,我再幫二夫人倒一杯吧!”
如此說着,宋玲月便要起身,此時二夫人當真是滿肚子的氣,此時正待發作,可想了一想,還是沒說話。
宋玲月含笑站起身,提着水壺便到了二夫人的面前,她含笑幫二夫人把那杯水倒在了亭子外,回頭又幫二夫人續了一杯水,笑道:“二夫人可真是不一樣,這茶水也幸虧不是王妃帶來的,不然二夫人定然會喝的吧?不過我先前還以爲二夫人喜歡喝茶呢,王妃可知曉二夫人喜歡什麼嗎?”
王妃哼了一聲,斜斜看了二夫人一眼,此時她以爲此刻擺在二夫人面前的這杯水,定然有問題,便索性順勢道:“二夫人怕是也不可能給本宮這個面子吧?本宮若要你喝了這杯水,你肯喝嗎?”
“王妃,您這是……”二夫人的臉色愈發地不好看了,顯然是沒料到王妃這麼快就和自己站在了對立面上,如此想着,她便又忍不住轉頭瞪了宋玲月一眼,卻只得到對方一個別有深意的淺笑。
宋玲月掩脣笑了,然後慢慢地提着水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來真是如此啊,王妃才進了府,怎麼便這般了呢?哎,我日後若是離開了王府,也不知道會怎樣呢,如此說來,我倒突然覺着自己這時候便走了,還有些可惜呢。”
“你……你真的要離開這裡?”二夫人聞言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
宋玲月含笑眨了眨眼,又看向那杯水:“你若是把它喝了,我便離開這裡。”
“這……這茶水有問題?”二夫人的目光也落在了那杯水上。
宋玲月十分受傷地看了王妃一眼,無奈道:“二夫人怎能這般呢?妾身好心爲王妃與二夫人準備了清茶、點心,怎的到頭來卻還要遭人疑心?”
“是呀,二夫人這話,未免說得太唐突了吧?”王妃此時倒是和二夫人很清晰地劃清了界限。
宋玲月仍是笑,跟着就坐了下來,她覺得人與人之間真是微妙,這微妙中,卻透着一絲複雜,果然人心纔是最複雜的,這麼想着,她便道:“二夫人,您這話真是說錯了,有問題的哪是這清茶?您瞧它最少還能看得到底呢,其實呀,真正有問題的該是人心吧?”
“你!”二夫人幾乎咬牙切齒。
宋玲月捻起一塊糕點,小小地咬了一口:“我怎麼了?我這都要走了,二夫人卻不願吃我一碗茶?”
二夫人咬一咬牙,又看了王妃一眼,終於端起茶杯,動作十分緩慢地湊到脣邊,其實她想的是這玲夫人就算真的在這裡頭做了手腳,也定然不敢把自己怎麼樣,不然到時候王爺若是知道了,自然也饒不了這人的。
抱着這種態度,以及十分希望宋玲月離開這裡的想法,二夫人終歸還是喝了口茶。
雖然只喝了一口,但她確實是喝了,這一點讓宋玲月很滿意,她含笑跟着飲了一口茶,接着又看向亭子外,像是自言自語地道:“女人何苦爲難女人呢?分明娶妻納妾皆是六王爺說了算,你又何苦爲難那個被捲入風波中的可憐女人?”
“你說什麼?”王妃皺着眉詢問。
宋玲月轉頭看向兩人,忍不住聳了聳肩:“我在想,你們這樣子真的可以嗎?只是爲了和自己相同處境的人,真的有這麼大的意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