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求首訂!)
章惇將事情說了說,蘇軾聽完之後面露凝重之意,酒意已經是去了八成,連詩興都消失殆盡了,只是站在船上沉默不語。 章惇也不說話,只是躺椅子上看著滔滔江水。
良久之後,蘇軾嘆了一聲,道:“若是如此,子厚,那是我孟浪了,是阿允沒有福氣。”
章惇眉頭微微一皺,道:“怎麼,子瞻要反悔了麼?”
蘇軾聞言微微一喜,道:“子厚,你的意思是?”
章惇呵呵一笑道:“子瞻,你沒有教育好蘇允。”
蘇軾頓時一愣,隨即羞慚道:“你說得對,阿允幫我這麼多,到得現在,我既不能令他就學,亦不知道他心裡竟是藏了這麼多的事情,的確是我沒有盡到作爲叔父的職責。”
章惇呵呵一笑,又捅了一刀,道:“阿允阿允,十六歲的人了,連個字都沒有麼,蘇允父母早亡,又幫你這麼多,你竟是連個字都不願意給他取?”
蘇軾這會兒羞慚得腦袋都低下去了,章惇的話很不給蘇軾面子,但越是這樣,蘇軾就越是慚愧。
蘇軾羞慚得難以自已,道:“子厚,子厚!沒有你提醒,我竟是不知道我這個做叔父竟是不稱職到這種地步!
也怪我,怪我太沉溺於自己的不幸之中,以至於忽視了阿允的教育!”
章惇嗤笑了一聲,道:“子瞻,你教不好蘇允,還是讓我來教吧。”
蘇軾連連點頭,道:“子厚你若是能教,那自是最好不過。”
章惇滿意點頭,愜意躺入椅中。
——很好,從蘇軾手中拿到蘇允的監護權力,第一步的謀劃已經達成矣。
章惇很滿意自己的手段,看來三年守孝,並沒有讓自己的手腕變得軟弱,三言兩語,便奪得蘇允監護權,牛逼!
豈不知道,蘇軾低著頭,陰影處的臉卻是露出得逞的笑容。
嘿嘿,我是勸不動阿允,但有子厚你來,大約是沒有問題的啦。
兩人各懷心思,各自都頗爲得意。
而蘇允卻是不知道,轉眼之間,他的命運便不由自主了。
過了一會,蘇軾終究還是不放心,道:“子厚,阿允性情剛毅,極有主見,恐怕不好說服。”
章惇笑道:“放心吧,我自有辦法。”
蘇軾好奇道:“什麼辦法?”
章惇笑道:“陛下給我一道旨意,讓我帶蘇允進京。”
蘇軾聞言拊掌道:“這個藉口好,先將阿允哄去,路上再好好勸導,以子厚你的口才,定然可以勸得阿允改邪歸正,哈哈哈哈!”
章惇詫異看了一下蘇軾,道:“這不是藉口。”
蘇軾一下子愕然,道:“真有旨意?”
章惇失笑道:“假傳聖旨可是要吃罪的,我豈敢胡亂說話。”
蘇軾頓時有些緊張起來,道:“若是這樣,我不能讓阿允跟你進京!”
章惇笑道:“晚了,你已經將蘇允交予我了。”
蘇軾搖頭道:“子厚,之前我乃是一州太守,亦如以弱雞一般被逮捕,他們已經猖獗至此,阿允進京,我不放心。”
章惇傲然一笑,道:“有我護著,誰都動不了他分毫!”
蘇軾默然了片刻,道:“子厚,你一定要護住阿允,阿允是個很可憐孩子,他不該遭受我遭受過的苦難。”
章惇笑了笑,道:“蘇允……是個很聰明的孩子。” 蘇軾吁了一口氣,道:“你說得對,阿允於人情世事上比我厲害不知道多少,大約他不會如我這般。”
蘇軾認真看著章惇,道:“那就拜託你了,子厚。”
章惇擺擺手道:“蘇允與小女的婚事,還作數麼?”
蘇軾點頭道:“自然是作數的,只要阿允同意,我自然是樂見其成。”
章惇笑道:“那就成,那我就是蘇允的岳父了,以後他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誰想要動他一根毛,我便滅人一戶籍。”
蘇軾聞言有些欣喜,亦是又是失落,他已經感覺到離別便在眼前了,那個陪著他,風一程雪一程,從汴京來到黃州的少年郎,就要離開他了。
蘇軾嘆了一口氣,道:“我給阿允取個字吧,也算是我這個叔父送給他的小小心意……”
章惇插話道:“子瞻,這事情便交給我吧。”
蘇軾愕然看向章惇,章惇斜睨了蘇軾一眼,道:“他跟著你這麼久,你都沒有給他取字,現在來取,卻是晚了,以後教育他的事情,便交給我吧。”
蘇軾怒道:“子厚,子厚,你是一點都不厚啊!”
章惇大笑道:“那又怪得了誰,給你機會你不頂用啊,現在他在我手上,自然是我給他取了。”
蘇軾無奈道:“那你取罷,我聽聽總可以吧?”
章惇點頭道:“蘇允之允,是公允之允,還是允許之允?”
蘇軾道:“乃是公允之允。”
章惇點頭道:“想來也是如此……既如此,便取字居正吧,公允居正,這亦是我對他的期待。”
蘇軾拊掌而笑,道:“改邪歸正,蘇居正,不錯不錯。”
兩人相視而笑。
而醉臥牀上的蘇允忽而睜開了眼睛,忽然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悸,但隨即又覺得頭昏腦漲,腹中有一股氣體要噴涌而出,趕緊起身。
“阿允,你要吐麼?”
是阿回。
蘇允趕緊點頭,阿回已經及時將桶拿了過來,蘇允哇啦哇啦的吐了一陣,終於是感覺到有些舒服起來。
但心悸的感覺猶然在,蘇允搖了搖頭,這低度酒真不能喝,喝的時候一口一口悶,十分順滑,但一不小心就會喝多,可能醉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叔父他們呢?”阿允隨口問了一嘴。
阿回道:“他們泛江去了。”
蘇允點點頭,問了誰去了,聽說有章惇的隨從跟著,便放下心來。
蘇允笑道:“還真是有閒情逸致,不過沒有危險就好,隨他們去吧,我還是睡覺吧。”
再次歇下,但心悸的感覺猶然在,此時的蘇允不明白爲什麼,許多年後他才知道,原來在這個晚上的心悸,是因爲蘇軾與章惇密謀而引發的。
而也是在此刻,無數的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吱呀吱呀的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