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朕將香江銀行收歸國有?”孫露略帶詫異地反問道。她沒想到陳家明會主動提出這件事情。
“是的,陛下。香江銀行現在不僅爲朝廷鑄造錢幣,還進行金銀貿易爲朝廷轉移海外財富。現在朝廷又要香江銀行爲朝廷發放債券、兌現債券。陛下,恕臣直言。這些業務已遠遠超出了一家普通商業銀行經營權限。正如陛下您剛纔所言,理清關係對朝廷對商業協會都有好處。”陳家明意一個抱拳道。
“哦,聽陳卿家剛纔一席話語頗有捨我其誰的味道。難道卿家認爲以上這些業務除了香江銀行沒有第二家銀行可以勝任了嗎?”孫露故意提高了語調反問道。
“回陛下,有能力處理這些業務的銀行確實不止香江銀行一家。但這些業務卻只能由一家銀行來辦理。因爲錢幣的鑄造,國債的發行都事關着國家社稷。辦理這些業務的銀行則代表着國家的信用,乃是銀行中的銀行。無論陛下選擇哪兒一家銀行擔此重任,都需給其一定的名分,並將其納如朝廷的管轄之下。既然陛下您這次信得過香江銀行,臣等自然是極其樂意爲朝廷效勞。”陳家明連忙低下頭恭恭敬敬地分析道。
聽完陳家明的孫露不經意間已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當然清楚香江銀行目前所辦理的許多業務早已超出了同一時代其他私人商業銀行的範疇。也知道朝廷加強對香江銀行的控制是遲早的事。只不過對於朝廷以何種方式介入香江銀行的運做,孫露還尚在考慮之中。此刻陳家明自己先提出要將香江銀行收歸國有,自然是正中孫露的下懷。然而香江銀行終究不是陳家明的私人財產。就算是身爲香江商業協會最大股東的孫露亦不敢貿然提出這個建議。畢竟香江銀行涉及了太多勢力的利益。並不是說收就能收得了的。想到這裡,孫露當下收起了心思向陳家明探問道:“恩,陳卿家說得有道理啊。不過這究竟是卿家你自己的意思呢?還是銀行董事一致的看法?”
“回陛下,香江銀行是陛下您一手栽培起來的。銀行乃至商業協會的董事都一直視陛下您爲大東家。如果陛下您真的有意將香江銀行收歸國有,臣與商業協會的董事一定會全力支持陛下您的。”陳家明斬釘截鐵地說道。
雖然陳家明說得堅決,但孫露還是從他的語氣中嗅道了一絲猶豫。這也難怪,在香江銀行身上陳家明傾注不少心血。特別是銀行在海外的業務幾乎都是他一手開拓出來的。見此情形,孫露隨即莞爾一笑道:“陳卿家與銀行諸位董事的意思朕明白了。朕也是香江銀行的一大股東明白諸位的感受。正如卿家所言,香江銀行爲朝廷做了那麼多事,給個名分是理所當然之事。事實上,朕也曾考慮過將香江銀行改組爲中央銀行。”
“中央銀行?”陳家明猛地一擡頭問道。他知道只要是從女皇口中說出的新鮮名詞,其背後就一定會帶有意想不到的新事物。
“是的,中央銀行。此銀行享有發行貨幣的特權,負責爲朝廷發行各種國債、爲朝廷債券兌現、接受公衆存款,乃至爲朝廷處理稅收等等之類。”孫露說着起身信步繞到了陳家明的面前悠然道:“這些項目中有些香江銀行已經承接多年,有些纔剛剛開始開展,有些則從未涉及。不過朕相信諸位在這方面一定不會讓朕失望的。香江銀行改組爲中央銀行後,朝廷加強對其的監管,乃至宣佈其爲朝廷衙門也無不可。至於香江銀行是否要完全收歸國有,朕看此事不必太過強求。不過中央銀行的行長與重要骨幹得由朝廷來任命。此外朕會授權國會對中央銀行進行監督。”
“陛下您的意思是建立一個像威尼斯國家銀行那樣的國家銀行吧。當然,陛下您的規劃比起那些歐洲小國來明顯要周全得多。”聽明白女皇意思的陳家明恍然大悟地附和道。
陳家明口中的國家銀行在同一時代的歐洲其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這種國家銀行的雛形公共銀行一直可以追溯到古羅馬時期。當時政府設立公共銀行主要是爲了反對高利貸。公共銀行除充當銀行本身的職能以外,還負責徵收賦稅和鑄造貨幣。後來,由於戰爭、瘟疫等原因,公共銀行遭受波折,陷入停滯。直到文藝復興時期,才得以再次興起。直至演變成而今的威尼斯國家銀行、瑞典國家銀行等等之類由國家經營的國家銀行。中原在這方面雖沒有歐洲來得歷史悠久,但在與歐洲人的接觸當中多少也有了耳聞目染。特別是香江銀行的高層董事更是在與歐洲人打交道的過程當中瞭解了國家銀行的性質。繼而萌發出了讓香江銀行成爲中華朝家國家銀行的想法。正因爲如此陳家明這纔敢向女皇大聲進言要將香江銀行獻給朝廷管理。
當然,女皇口中的中央銀行在不少地方與歐洲的國家銀行還存有差異。但陳家明更願意相信女皇高瞻遠矚的決策。因爲女皇在帝國金融發展方面一直都眼光獨到從未失手。而歐洲人的金融市場相比帝國而言即小又亂。除了一部分法律經驗在陳家明的眼中還值得借鑑外,實在不能與如日中天的中原市場相提並論。
然而孫露卻不以爲然地擺了擺手道:“陳卿家此言差矣。朕剛纔的話語只是一個設想罷了。設想再誘人再周到,在現實中總會有差異。相比之下歐洲的銀行有着悠久的歷史,在實際操作方面積累了豐富的經驗。而這些經驗正是我朝所稀缺的。朕知道卿家這次去了趟埃及,想必對地中海地區也有了些深入的理解。不錯,朕也知道歐洲的資本市場不能與我中原相提並論。但如果我們一心只瞧着別人的缺點,而不去挖掘別人的優點爲我所用。則永遠學不到別人的優點。”
面對女皇中肯之言,陳家明當即心悅誠服地起身拱手道:“陛下教訓得是。臣以後一定注意。”
“好了,自己日後注意些就是了。”孫露微微頷首道:“有關香江銀行改組之事,依朕看還需從長計議。咱們現在還是先來談談發行國債之事吧。”
當陳家明與女皇在帝都南京的皇城之中商討發行國債事宜之時,遠在太原城內香江銀行燕京分行的行長馮貴也在參與一件轟動帝國金融界的大事。弘武十年農曆五月十六,以山西三晉商業協會爲首的北方八家商業協會共同集資成立的汾水銀行在山西首府太原正式掛牌。汾水銀行成立的消息對於整個西北諸省來說其轟動程度絲毫不亞於準葛爾投降、大隅海峽大捷。銀行的開張儀式不僅吸引了西北各地舉足輕重的財閥豪紳。山西省的官僚議員同樣也是給足了面子。不僅如此,香江商業協會與江南商業協會這兩個中華朝數一數二的大商業協會亦在第一時間派了代表到場祝賀。
面對如此盛大的場面,剛剛被推選爲汾水銀行的喬承雨自然是一臉的春風得意。雖然就規模與資金來說新成立的汾水銀行根本無法同資深的香江銀行和揚子銀行相提並論。但年輕的汾水銀行有着遼闊的大西北做其後盾。雖然在外人眼中西北總是與荒涼貧瘠聯繫在一起。可事實上,在西北的草原上、在關中大地上都蘊藏着南方所稀缺的重要資源——煤礦與羊毛。光是這兩項特產就足以讓汾水銀行有資本與南方的老前輩一較高下。更何況西北商人們還從剛剛拉下帷幕的西北之戰中發了一筆不小的橫財。
雖說比起前一屆國會時山西商人的腰板挺了不少,也硬了不少。不過喬承雨並沒有就此擺出一副目空無人的爆發戶模樣。卻見他的臉上依舊掛着那一貫謙和的笑容,客客氣氣地站在樓底下迎接着陸續趕來道賀捧場的貴客。
“啊,馮行長,您老能大駕光臨。正是讓小號蓬蓽生輝啊。”帶着八角帽的喬承雨朝着剛從馬車上下來的馮貴連連拱手做揖道。
“那裡,汾水銀行乃是西北的第一大銀行。據說乃是由關西、關中、關東八十一家銀號、錢莊聯合而成。老夫承蒙喬行長看得起誠邀來此觀摩,因該說是老夫的榮幸纔對啊。”馮貴一邊作揖回禮,一邊爽快地迴應道。
“馮行長您真是過獎了。哪兒有八十一家那麼多啊。那都是外頭人瞎傳的。不過也就二十八家銀號、錢莊加盟了小號。這日後還要靠馮行長您多多提攜呢。”喬承雨謙遜地說道。
“二十八家也不是小數目了。現如今汾水銀行在晉陝獨佔鰲頭已是不爭的事實。喬行長年紀輕輕就能擔此重任,真是後生可畏啊。”馮貴說着回過身恭敬地向一位身着戎裝的中年男子問道:“錢將軍你說呢?”
“恩,早在京師之時我就已經聽說了山西喬家貸款修棧道的故事。而今有幸一睹故事主角的風采,果然是個青年俊才。”那將軍更真頷首誇讚道。
被眼前這樣一位官銜看似不低的軍官這麼稱讚,喬承雨心頭頓時就泛起了輕飄飄的感覺。就在此時卻聽一旁的馮貴又跟着介紹道:“喬會長,這位乃是參謀府的錢海頃將軍。錢將軍原先是在燕京負責對倭國作戰的後勤補給事宜。可一聽到汾水銀行開張,便要跟着老夫一起來。喬會長,甄將軍如此關心你們晉陝商界,你可不能怠慢了這位貴客啊。”
喬承雨一聽對方竟然是來自京師參謀府的大人物,剛纔的得意勁頓時就煙消雲散了。他知道老謀深算的馮貴是絕對不會隨意將這樣一個重要人物介紹給自己的。更何況對方還與時下最爲關鍵的徵倭之戰有關。於是他當即收起了心緒,一個抱拳恭敬地向那錢將軍行禮道:“草民喬承雨叩見將軍大人。不知將軍您遠道邇來,草民未曾遠迎,還請將軍恕罪。”
“喬行長不必多禮。今天是貴號大喜的日子,還是一切隨意,一切隨意吧。”錢將軍爽快的一笑道。
“是,是,是。那將軍、馮行長,二位請隨我來。”喬承雨聽罷趕忙寒暄着將這兩位重要人物請進了樓。
雖然來賀的賓客絡繹不絕。但對汾水銀行來說這吉時卻只有一刻。這對作生意的人來說尤爲重要。於是隨着司儀尖把着嗓子喊了一聲“及時已到!”喬承雨便帶着一班銀行董事與骨幹在大街上擺起了供桌拜起了財神。在一番焚香禱告之後,現場很快就應來了**時段。鞭炮、高聲響撤天際,舞龍舞獅的隊伍則佔據了正條長街。再加上銀行當衆發出了利錢紅包,汾水銀行的開業儀式很快就演變成了整個太原城的一場狂歡。喜慶歡快的氣氛一直持續到日頭西墜才逐漸消退。至於汾水銀行方面自然是一路宴請直到深夜時分依舊還燈火通明。
然而正當人們爲了汾水銀行的開業在酒桌上把酒言歡之時,作爲宴會主角的喬承雨卻悄悄離開了宴席,來到了一處僻靜的小院。卻見此地也擺了一桌豐盛的酒菜,但圍坐的賓客卻只有兩人。他們便是先前來道賀的馮貴與錢海頃將軍。眼看着兩位貴客都還沒這麼動筷子,早被外頭賓客灌得有點臉紅的喬承雨連忙上前拱手至謙道:“承雨姍姍來遲讓兩位久等了,還請兩位多多見諒,多多見諒。”
“喬行長不必多禮還是快點坐下來吧。”錢將軍依舊上一副軍人作風說道。
“是將軍。”喬承雨又必恭必敬地行了個禮後這纔敢與將軍平起平坐。而此時坐在對面的馮貴親自爲他倒了杯茶,關切的問道:“喬行長,看上去面色不假想必剛纔在外頭沒少與人拼過酒吧。來先喝杯茶解解酒。”
喬承雨知道馮貴指的是自己的這張大紅臉,以爲是自己喝醉了。於是他趕忙接過了茶水尷尬地解釋道:“馮行長誤會了。其實在下剛纔在宴席上並沒喝什麼酒。只不過在下這張臉天生就不爭氣。只好稍爲沾點酒氣就會上臉。真是讓兩位見笑了。其實在下現在清醒得很。”
聽喬承雨如此解釋,馮貴與錢將軍不禁都發出了會心一笑。而在笑過之後,馮貴當即臉色一正告戒道:“哦,原來如此。喬行長能保持清醒那是最好。因爲我們接下來所要的談的事可不是一個醉鬼所能處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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