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憐淡笑着道:“回來了就回來了,事到如今他們還敢拿我怎麼樣?做錯事的是他們,又不是我,便是陳氏也是自個管不住隨着丈夫和妹妹,一步步引狼入室,難不成還想將氣撒到我身上?之前我處處忍她也就罷了,事到如今她還想拿着我,簡直是癡人說夢!”
“雖說如今成安侯府是世子爺當家做主,可上頭還有侯爺和夫人了,他們可不是擺設,便是他們也向着世子和世子夫人,大不了我就鬧開來,鬧得滿城皆知,我有什麼可怕的?再說了,原先侯爺將這主持中饋的權利交給世子夫人,是見着夫人上不得檯面,將這成安侯府交給世子,也是因爲世子年少有爲,如今他們倆兒都成了笑話,這侯爺難不成還會將這成安侯府交給他們夫婦倆兒?說出去,莫要將旁人笑死了。”
她可是算計好了的,算來算去,這主持中饋的權利都會落在她身上。
雁文嘴巴動了動,還沒來得及說話,這翠屏就已經搶先道:“可姑娘沒有想過,若是這世子夫人如今什麼都不做,那該如何是好?世子夫人如今什麼不做,可不代表她以後什麼事情都不會做,世子夫人是陳家出來的姑娘,這陳家的姑娘一個個聰明的很,只怕來日會算計到姑娘身上……”
這話說的林憐更是滿臉譏誚了,只道:“陳家姑娘聰明?我倒是沒有發現她們一個個有多聰明的,若陳瑤真的聰明,怎麼敢和自己的姐夫勾搭在一起,若那陳氏真的聰明,方纔在大庭廣衆之下就該維護着自己的丈夫和妹妹。”
“有道是家醜不可外揚,事到如今就算是陳氏真的緩過神來,想要與世子爺和解,可也得看看世子爺那邊答應不答應了,以後這陳氏也是沒什麼好日子過了。”
“世子爺喜歡陳瑤,便是傻子都看的出來,方纔陳氏在大庭廣衆之下給了陳瑤一巴掌,還想再給陳瑤一兩巴掌,這對世子爺來說無異於是心頭上割肉,世子爺怎麼會容得下陳氏?”
“我嫁到成安侯府也有些日子了,對世子爺的性子也是知道一二,怕世子爺不僅喜歡陳瑤,還想要陳瑤進門了,更想要求娶陳瑤當正妻,可陳家和陳氏又怎麼會答應?這下子,他們一個個連自己都顧不上了,哪裡有時間來管我?”
想想也是,陳家二姑娘原本是唾手可得的八皇子妃,後來因爲算計八皇子不成,被章皇后訓斥,後來一落成爲成安侯府的世子夫人,眼看着自己連成安侯府的世子夫人之位都保不住了,換成誰,誰都不會答應的。
林憐可是個錙銖必較之人,旁人欠她的,她定要別人十倍償還。
她喜歡邵聖平不假,可明明知道邵聖平心裡沒有她,她還心心念念掛記着邵聖平,難道她是傻子不成?
只是她的得意並沒有維持多久,到了傍晚的時候陳家二姑娘便先回來了,她一回來並沒有來見林憐,只是命人將雁文和翠屏帶走了,更是派了幾個膀闊腰圓的婆子守在院子門口。
如今林憐身邊本就是靠着雁文和翠屏伺候,如今這兩人都已經被帶走,傍晚大廚房那邊連飯菜都沒有送來,這時候的她滿心得意,不用晚飯也不礙事兒,可等到了晚上連洗澡水都沒人燒了,那就有些忍不了了。
這大熱天的,總不能不洗澡罷?
林憐只要出去,可卻被外頭的婆子給攔了下來,那婆子皮笑肉不笑道:“深更半夜,憐姨娘這是要做什麼?世子夫人可是吩咐下來了,沒有她的吩咐,憐姨娘是半步都不能踏出這院子的……”
今日發生的醜聞因爲陳家二姑娘和成安侯府這邊沒有及時鎮壓下來,莫說是過幾日京中又會掀起一場軒然大波,就連這闔府上下的丫鬟婆子都能知道了……這闔府上下誰最見不得世子夫人好,除了憐姨娘還能有誰?
就連這婆子都是佩服林憐得很。
只是她是陳家二姑娘帶過來的陪嫁丫鬟,如今自然是站在自家主子這邊的。
林憐厲聲道:“怎麼,這雁文和翠屏乃是我從信中侯府帶過來的丫鬟,我倒是想要問問她們倆兒到底犯了什麼事,世子夫人將我身邊的丫鬟帶走,總不能連句話都沒有罷?”
“這些事兒,奴婢就不曉得了。”那婆子也是個厲害的,只冷笑着道:“如今都已經半夜了,您總不好去打擾世子夫人罷?若是有什麼話明兒再問也不遲,今兒囫圇對付一晚上就是了。”
林憐自然是不答應的,可不管她好說歹說,那婆子都不放她走。
林憐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就去睡了。
只是她剛迷迷糊糊睡了下去,就聽見外頭有聲響,“世子爺!”
林憐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剛打開門,就見着邵聖平臉色陰沉沉走了進來。
她含笑道:“世子爺。”
只是她的話音剛落,邵聖平就已經一手掐住她的脖子。
林憐只覺得自個兒連氣都喘不過來,雙腳也已經離開地,這邵聖平在自己跟前也越來越模糊……
正當她覺得自己死定了,邵聖平這才鬆開手。
林憐一個踉蹌,頓時癱倒在地,臉色通紅,咳嗽了好一會兒,這才道:“世子爺,您這是做什麼……”
“做什麼?林憐,如今你還有臉面問我這是做什麼?我倒是要問問你這是做什麼!”邵聖平的溫文儒雅不過是假象而已,若他真的動怒起來,是誰的情面都不會賣的,如今的林憐已經觸及到他的底線了,“事到如今,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經查清楚了,你變賣了自己所有的嫁妝,收買了我身邊和陳氏身邊的人,今日將我們引到蘆葦叢中,更是引得衆人過去……呵,你就想引得我身敗名裂?”
“林憐,若是我身敗名裂了,你又有什麼好處?還是你覺得你能坐收漁翁之利?林憐,今日我就明明白白告訴你,你休想,瑤瑤不好過,我定讓你難過百倍!”
林憐倒在地下,看着眼前這個男人,忍不住冷笑起來了。
當初她對邵聖平是一見鍾情,要不是因爲邵聖平,她怎麼會選擇和邵熙交好?後來邵熙死了,她更是藉着邵熙的由頭與邵聖平有書信來往,原本以爲邵聖平就算是不喜歡自己,可心中對自己也是有幾分好感的……可沒想到這個男人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冷血、更加薄情。
她的笑容越來越涼,只道:“怎麼,世子爺想要殺了我給陳家三姑娘賠罪不成?世子爺是聰明人,從來不會做虧本的買賣,如今你怕是徹徹底底失去了陳首輔的心,怎麼如今還想再失去我父親的心不成?”
“如今我父親雖重病在牀,可皇上並未放棄我父親,日日派了院判前去府中爲我父親診治,就算是以後我父親要一輩子躺在牀上,可其中到底是爲了什麼,皇上心裡比誰都清楚,朝中大臣比誰都清楚,皇上爲了安撫衆人,就算是不能起用我父親,也定會要我父親舉薦幾個能用之才,大理提拔的……若世子爺真的聰明,就該這個時候好好待我,我兩個弟弟一個下落不明,一個癡癡傻傻,若你對我好,我父親自然是會在皇上跟前替你美言幾句的……”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邵聖平最在乎的便是什麼,無非是權勢罷了!
只是邵聖平眉眼間都是不屑,厲聲道:“林憐,你還真的是好算計啊,可這次你又算錯了,我除了瑤瑤,什麼都不稀罕,至於你,我不管是得罪誰也好,都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至於你父親,你真的以爲皇上是什麼長情之人?如今皇長孫已經被找回,皇上心情好得很,只怕惦記了你父親幾日,等過上幾個月就會將你父親拋到腦後了,你們父女還真的太將自己當個東西了!”
說着,他更是蹲下來,手狠狠掐着林憐的下巴,只道:“我知道你想要什麼,可你想要什麼,我偏偏不給你什麼!”
這話一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就走了。
接下來的幾日林憐便孤零零一個人在院子裡,沒有雁文,沒有翠屏,沒有前來送飯的丫鬟婆子,甚至連每日所用的茶水、洗澡水都需要林憐親自動手。
縱然林憐只是庶出,可到底也是信中侯府嬌養着長大的姑娘,她從小得信中侯府太夫人看重,原先鍾姨娘也得林沛寵愛,可以說在信中侯府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何時過過這樣的日子?
自己勞累些倒是無妨,可人怎麼能不吃東西?
最開始林憐餓的時候就吃些糕點,過了一日,就連糕點都吃完了,餓了每次只能喝水……由最開始對守門的那些婆子恩威並施,到了最後她恨不得連房門都不願意踏出去一步了,有些話說了也是白說,還不如省省力氣了。
到了最後,林憐每日每日都躺在牀上,不吃飯不走動,只喝水,這樣好歹能餓的慢些……可還是看東西都已經只發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