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整件事情,真如慼慼所設想的這般容易,那在這之前,她也不用浪費這麼多的時間,甚至是栽這麼多跟頭了。
而白雨萱的女主光環到底有多強烈,慼慼不僅在電視劇中親眼見過,內心也多多少少有些預料。
所以,她並非是毫無防備的來到此地。
她很清楚,她要是放任白雨萱不管,任由小玉他們處置,那纔是百分百促成了白雨萱的女主之路。
只是即便這樣,等到慼慼敏銳的察覺到後背處,那一道疾馳而來的寒光時,她仍舊是被嚇得手腳有些僵硬,慌亂的轉身,才堪堪躲過那道森然的劍意。
懸在房樑上的白布,頃刻之間,便被那道寒光斬斷。
白雨萱在失去束縛後,重重的摔在地上,她的臉上血色全無,脖頸處還有一條明顯的紅痕。
而她那雙顧盼生輝的眼眸,早已失去了全部的光彩,神情呆滯的緊緊握住喉嚨,不停地咳嗽着,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給吐出來一樣。
慼慼緊緊靠在房間的一角,一動不動的聆聽着,身後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等到那腳步聲進入柴房後,慼慼的目光驟轉,但卻在瞧清那人的模樣後,瞬間眉頭緊鎖。
她還以爲,會在這種時候趕來的,怎麼說也該是劇中的男二號,再不濟,也必然是白雨萱的護花使者。
只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來的人竟然會是他。
慼慼幾乎是下意識的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的低垂着眉。
她好不容易離開了廣陽,趕到京城,卻又偏偏在這冷宮裡,因爲白雨萱的主角光環,而與他狹路相逢,這可當真是冤家路窄。
“慼慼?”男子的嗓音格外低沉又熟悉,只是尾音處,帶着一些讓慼慼感到陌生的沙啞。
慼慼深吸了一口氣,擡頭直視着謝昭昱的目光,她的目光中有着難以掩飾的驚訝和疑問,但最後,她卻是什麼都沒說,選擇了沉默。
她承認,不管在這之前,他們之間曾經發生了什麼,但那次在徐州,是謝昭昱救了她。
雖然之後,她也曾不眠不休的照顧了他幾日,但她所做的與爲保護她,而身負重傷的謝昭昱相比,統統都算不得什麼。
她對他,終究是有所虧欠,而欠他的,不多不少,一條命。
謝昭昱皺着眉,凝視着慼慼,問道“你一聲不吭的離開,就是爲了進宮?”
慼慼只覺得胸腔裡悶悶的,不耐煩的問道“那你呢?你來這,就是爲了救她?”
謝昭昱反問道“你要殺她?”
慼慼怔了怔,而後冷哼一聲,別過頭去。“不然呢?你看這架勢,我像是同她在鬧着玩嗎?”
既然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是謝昭昱的對手,那還不如直接破罐子破摔。
只是在這之中,讓她極爲介意的是,連謝昭昱也是白雨萱的護花使者。
“爲什麼?”
“爲什麼?”慼慼抿了抿脣,突昂的擡頭,目光中滿是惱怒。“因爲這是我的任務,只有完成了這個任務,我才能回家。”
謝昭昱並沒有急着開口說話,而是緊緊地盯着慼慼,像是在判斷她所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半晌後,謝昭昱卻是突然上前一步,嚇得慼慼整個人緊緊貼在了牆壁上。
謝昭昱俯身在慼慼的耳邊說道“那本王勸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
“憑什麼?”慼慼慌張的別過頭去,有些心虛的說道“難不成是王爺看上她了?”
謝昭昱冷笑着說道“怎麼?幾日不見,你的膽子竟越來越小了?”
“誰說的!”慼慼急着證明般的轉過頭去,硬着頭皮直視着謝昭昱的目光。
一月未見,謝昭昱卻是明顯清瘦了許多,他的兩頰有些凹陷,神情中盡是隱忍。
慼慼抿了抿脣,偷偷打量着謝昭昱,不知不覺間,兩人之間的距離以近似於無。
謝昭昱的呼吸聲,清晰的落在慼慼的耳畔,吹得她耳根子有些發燙,偏偏在這樣緊張的時刻,她卻思緒混亂的想到,謝昭昱可能…並非白雨萱的護花使者。
如果他真是白雨萱的護花使者,怎麼說他也該在第一時間衝上去,查看她的傷勢,或是關心關心她。
而且,以他的性格,在白雨萱受傷後,是必定會當場手刃掉慼慼的。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另一邊的白雨萱還處於神情恍惚之中,他卻在這裡...咳咳,撩她。
慼慼思緒的驟然清明,讓她的心情也瞬間轉晴,而後聲音軟甜,不着邊際的說道“王爺,你瘦了。”
謝昭昱愣了愣,幾乎下意識的說道“被你氣的。”
“啊?”慼慼震驚的接連眨巴眨巴了眼睛,卻是仍舊有些消化不了這句話。
謝昭昱皺了皺眉,語氣中帶着輕微的抱怨。“本王當初就不該救你。”
慼慼不滿的癟了癟嘴,“王爺,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現在纔想到後悔,未免也太晚了吧?”
慼慼哼哼了幾聲,繼續說道“那照王爺這麼說,我當初,也不該救你。”
“你救了本王?”
慼慼點了點頭,“不然呢!王爺當時不僅是昏迷不醒,還發着高燒,王爺覺得這種情況,我們應該是怎麼從那崖底出來?又是怎麼回的王府?”
慼慼話音剛落,五官就瞬間皺成了一團。“嘶~你瘋了啊!”
雖然慼慼知道,以謝昭昱的性格,多半是不會感激她的救命之恩,但她就算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這人竟然還忘恩負義的狠狠掐了慼慼肩膀一把。
慼慼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掐,疼得淚花都繃了出來,欲哭無淚的捂着肩膀,委委屈屈的瞪着謝昭昱。
謝昭昱的目光有些暗淡,而後再一次的伸手,還沒碰到慼慼的肩膀,她就立刻用兩隻手死死地護住了自己的肩膀。
謝昭昱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而後聲音輕柔的說道“本王看看。”
慼慼眉毛一挑,那到了嘴邊的拒絕,卻是硬生生的沒有說出口,或許是她第一次見到謝昭昱,如此溫柔的同她講話,又或許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笑的樣子。
更有可能,她是真的昏了頭。
鬼使神差之際,慼慼卻是鬆開了捂着肩膀的手。“很疼,真的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