慼慼走出潮溼漆黑的牢房時, 天才剛剛破曉,映入眼簾的是遮天蔽日的橙光,在那些橙光的邊緣, 還夾雜着七彩色的盈盈光輝。
不遠處還能瞧見, 猶如魚肚般泛白的半個太陽。
這天, 是要變了。
謝昭昱命人將丞相押回皇宮, 而慼慼也被順帶拎上, 他們一行人才剛進入皇城,便看見了候在一旁,滿臉焦急的太監總管。
太監總管隔着老遠, 瞧見了謝昭昱後,連忙上前說道“廣陽王, 皇上宣王爺即刻前往養心殿。”
前往養心殿, 應當是與此次太子遇刺, 以及之後的密函有關。
只是,讓慼慼頗感意外的是, 謝昭昱竟然連皇上都還未見,就先趕過來救她。
謝昭昱領了旨,並沒有急着離開,而是回頭,復又看了慼慼一眼, 眼神中盡是不放心。
慼慼擡頭的瞬間, 與謝昭昱四目相對, 她立刻做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
謝昭昱皺了皺眉, 目光一轉, 眼神冷冽的吩咐道“邢嶄,看好她。”
刑嶄忙低着頭, “遵命。”
太監總管說道“丞相大人,也一併去吧。”
太監總管的話音剛落,他身後的小太監們就立刻上前,七手八腳的架起了依舊昏迷不醒的丞相,一併前往了養心殿。
而之後,慼慼也從邢嶄那裡得知,謝蕭銘是昨晚才見的皇上。
當晚,皇上便命人解除了對廣陽王府所有人的進出限制,而後謝昭昱便立刻帶着他們,找到了丞相府的地下牢房。
至於太子那邊,應是在這深夜之時,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京城的王爺府,坐落於較爲開闊的地帶,府上的陳設雖也都是價值不菲,但因平日裡沒什麼人居住,常年閒置,終究是缺了點人味。
“夫人!”
慼慼纔跟着刑嶄進入王府,便瞧見不遠處有一團小小的黑影,朝着她的方向疾馳衝了過來。
只是那團黑影,還沒有跑至慼慼的面前,就被站在最前方的刑嶄給攔住了。
“元香?”慼慼望着那團突然停下的黑影,驚訝的問道“你怎麼會在這?”
元香被刑嶄攔着,一時半會過不來,她一直探着腦袋,在原地蹦躂個不停。“是王爺讓奴婢過來的。”
“我怎麼之前沒見到你啊?”
“奴婢是幾日前,纔到的京城。”
慼慼扯着嗓子同元香溝通了幾句後,所幸直接繞開了橫在中間的刑嶄,然後一把拉住元香就朝府內走。“你不用跟着了,你放心,我不會突然跑的。”
刑嶄面露難色,“但是...這是王爺的吩咐。”
慼慼回頭看了刑嶄一眼,挑眉問道“那我打算和元香聊一些,關於女孩子的事情,難不成你也要聽?”
刑嶄連忙停下腳步,埋着頭很是尷尬的說道“屬下不敢。”
“那不就對了!”慼慼朝着後面的刑嶄揮了揮手,表示再見,而後就跟着元香朝裡面走。“我不是說過了嗎?這些都是誤會,你怎麼現在還叫我夫人啊?”
元香怔了怔,突然停下腳步,眼睛瞪的老大,一臉驚訝的問道“夫人,你是不記得了嗎?”
慼慼一臉懵,“記得什麼?”
元香着急的提醒道“那天晚上啊!”
慼慼被元香說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這麼多天晚上,所以元香指的,到底是哪天晚上啊?而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元香站在原地,不停地重複着‘那天晚上’,越說她的臉就越紅,越說就越是支支吾吾。
慼慼的好奇心,全都被元香給勾了出來,她看着元香在這,半天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她乾脆帶着元香,直接進了前面的大廳。
慼慼趕走了大廳裡所有的奴婢,轉身關上了門,確認無誤後,纔回身對元香說道“現在這裡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了,這下,你總可以說了吧?”
元香深吸了一口氣,仍舊有些不相信的問道“夫人,你當真不記得了?”
“我真的不記得了,你快說吧!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門縫處灑入的絲絲陽光,剛好落在元香漲紅了的臉上,流動的光斑,反倒是將她眼底的窘迫和羞澀,展現得淋漓盡致。
元香吞吞吐吐的說道“夫人,那天晚上,你喝多了,有位公子送你回來,卻...卻剛好撞見了王爺。”
慼慼有些疑惑的皺了皺眉,元香指的原來是她遇見謝蕭銘的那晚,只是她仍舊有些不明白,遇見謝蕭銘和元香的一臉害羞、吞吞吐吐有什麼關係?
“這件事情,你之前不是說過了嗎?有什麼問題嗎?”
元香急急忙忙的說道“不,奴婢想說的不是這個,而是後面,奴婢記得那天晚上,夫人之前好像是睡着了,後來還是王爺抱着夫人回來的,但是...但是...”
慼慼被元香渲染的氣氛所感染,莫名感覺有些緊張。“但是什麼?”
元香悄悄地擡頭看了慼慼好幾眼,而後深吸了一口氣,很小聲的說道“夫人,你那天...你那天晚上親...親了王爺。”
“啥?”慼慼只覺得腦子嗡了一聲,她被元香這句話的字面意思,給驚得連下巴都忘記了合上。
慼慼沉默了半晌,不敢置信的問道“你是在開玩笑吧?你一定是在開玩笑!”
元香低着頭,臉紅得像是能滴出血來,小聲的說道“真的。”
慼慼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她現在突然有些懷疑人生了。
所以那天晚上,她喝醉了,都做了些什麼事啊?
親...親了謝昭昱?也虧她能做得出來!
而且,她居然做出了這樣的事情,現在都還能好好地活着,當真是福大命大。
慼慼眉頭一皺,突然想起那晚之後,她曾經見過謝昭昱的嘴角上有傷,記得當時,她好像還說了些什麼,故意膈應他的話。
現在想來,那傷,該不會就是她咬的吧?
慼慼恨不得就地找個地縫,立刻給自己掩埋了。
她不知道,不記得就算了,謝昭昱那傢伙明明沒喝醉,明明記得很清楚,居然還一聲不吭的看着她出醜!
她現在突然有些理解,謝昭昱之前那幾天爲什麼會莫名其妙的生氣了。
被人突然咬了一口,而且事後,那人還一點都不記得,這種事情,不管是擱在誰的身上,都會很生氣的吧?
所以...謝昭昱在明玉殿的那晚,不會是想故意報復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