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三 覺悟

在馬吉翔那裡得到了關於孫可望想要稱帝的詳細內幕,李明勳也贊成拖這一秘訣,孫可望既然鐵了心稱帝,那麼拉攏是不可能的了,合衆國不可能承認一個非朱明的皇帝,以後不能,如今這個當口更是不能,拉攏不成只能是動硬的,無論怎麼動,晉藩,或者說晉藩藩主李定國都是其中關竅,這位西營宿將,常勝將軍在西營之中底蘊很深,威望極高,解決孫可望,穩定西南局面還是,還是要在於李定國。

但李定國也不是萬能的,即便是他也需要時間聯絡、策反、拉攏,而拖延的方式很簡單,把婚期往後拖便是了。

“拖延會給讓我們有更充裕的時間準備,但如今西南的局勢,即便是軍事解決,也應該儘可能的降低戰爭的烈度,若是不成,便是給了滿清可趁之機。”李定國思索之後,說出了自己的見解,李明勳點頭稱是,他也這般想,孫可望手下兵馬十數萬,雖然多而不精,但到底是一股不可小視的力量,而西南之地,雲貴高原,山川交錯,少有平地,戰爭很快快速的決定勝負,一旦久拖不決,勢必給滿清機會,孫可望對朱明毫無忠心可言,爲人又寡廉鮮恥,很難說不會做出引狼入室的事情。

“但定國以爲,西南之事還有一個關鍵之人,那便是蜀王文秀。”李定國稍稍停頓了一會,臉上忽然閃過了一絲剛毅,似乎在某件重要的事情上下定了決心。

李明勳道:“愚兄雖與蜀王文秀交往不多,但其忠肝義膽,並非孫可望之流,莫非定國察覺到他有不妥之處。”

李明勳這般問也是有原因的,畢竟在原本的歷史中,李定國與劉文秀之間也是傾軋不斷。

李定國連連搖頭:“蜀王此人定國還是極有把握的,雖然蜀王與合衆國疏遠,但絕非孫可望那般野心勃勃,文秀也識大體,顧大局,在這件事上還是值得信任的,方纔定國所說其爲西南大局之關鍵,並非對文秀有所疑慮,而是文秀能讓我方團結安定。

義兄,定國建議,你我與林老先生接納文秀,給予其藩主地位,讓其參與西南之事,待西南重整,可予其貴州一省藩地,另支持他北上四川,重開新藩,而秦藩藩下兵馬,也當分於文秀部分,增強其實力。”

李明勳大驚失色,失聲問道:“定國這是要文秀分你西營兵權!”

李定國鄭重的點點頭:“定國便是這個意思,只有這般,貴國、瓊藩還有朱明天子都能放心,況且文秀也是義父之子,其在西營也多有舊部,若得其相助,事半功倍,且文秀於兩廣會戰中功勳卓著,若在西南再立新功,開創蜀藩也是夠了。”

李明勳細聽定國所言,許久說不出話來,最終也只是道:“定國,想不到你覺悟至此,愚兄萬不能及,你這般說,倒是愚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李定國要求蜀王分藩着實讓李明勳出乎預料,西南孫可望之事,讓李定國參與是迫不得已,但李明勳也有一個擔憂,那就是李定國利用在西營中的威望,趁此機會擴充實力,如今晉藩與瓊藩均分兩廣,合衆國還可制約,但若晉藩再得雲貴兩省,增添兵馬十萬,那個時候,合衆國也是難制,人的野心總會與實力的升降有關,如果最終導致定國自立,但當初扶持晉藩的戰略就是完全錯誤的。

“若論覺悟,誰人能比得過義兄呢,定國此番前往瓊州,在林老先生那裡受益匪淺,義兄龍盤海外,虎踞東南,從一介白身,十餘年便是創下這般基業,與開朝定鼎有何不同,可義兄胸懷寬廣,創辦合衆之國,讓百姓在海外安享太平,讓文明在異域存續發展,何人可及義兄之公心呢?”李定國誠懇說道。

但李明勳卻不這樣認爲,不可否認的是,沒有稱帝卻是讓李明勳的個人聲望增色不少,但李明勳不認爲那是覺悟,他認爲那是‘智慧’,當初創立合衆國,除了合衆國本身就是商賈之國,帝制會限制貿易的發展,但最關鍵的是,李明勳對合衆國的未來沒有看清,其中關鍵在於,到底能不能恢復中華,那個時候國家還很弱小,而滿清橫掃天下,李明勳沒有把握。

如果不能恢復中華,特別是短期內做不到,合衆國肯定比帝國要好的多,因爲在無法登上大陸的情況下,通過殖民拓展生存空間是必須的,而封建帝制是最不適合殖民的,特別是不適合合衆國這類爆發式殖民。

十七世紀歐洲出現了大量的殖民國家,就連人口只有二十萬的庫爾蘭也殖民海外,英國、荷蘭能超越伊比利亞兩國後來居上,與其資本階級的發展和議會制的確立有着難以分割的關係,這一點在十七世紀不明顯,但是在十八世紀殖民活動進入高潮就顯露出來了。

西班牙與葡萄牙兩國在海外殖民地一直保持對國內的忠心,主要原因在於殖民地弱小,往往只有幾百上千居民,如果不能得到國內支持,那就會被淹沒在土著的汪洋大海之中,而爲了加強控制,封建國家往往對殖民地進行限制,巴西的葡萄牙人連釘子都要從國內進口,而殖民地也只能與國內進行貿易,嚴重限制了殖民地的發展,而合衆國這樣,十年就能往殖民地投送十萬甚至幾十萬的人口,如果是封建制度的話,李明勳這個皇帝能信任誰其統治殖民地這種事實上的獨立王國呢,結果就是陷入副王制度的怪圈,對於皇帝來說,只有兒子纔是值得信任的,但兒子掌握實權,又會對下一任皇帝產生威脅。

所以,李明勳只能選擇共和制政體,建立了合衆國,但他也很清楚,帝制可以在戰爭中有用效率更高的資源整合能力,所以李明勳在建立合衆國的同時,利用威權政治和規模巨的壟斷國有企業來提升獲取資源的能力,在帝制與共和制之間得到了一個暫時的平衡。

這一切都是源於一個穿越者從前人那裡獲得的智慧,至少當李明勳有了兒女之後,他就有些後悔自己沒有成爲皇帝,李明勳沒有稱帝,是因爲知道,那是對的,而李定國主動的進行自我限制,則是出於顧全大局的覺悟。

“其實,對於你,愚兄還是信任的。”李明勳說道。

李定國搖搖頭:“或許吧,義兄,但是你不會像信任我一樣信任我的手下,我的手下也不會像我一樣對你遵從,元老院也不會認可你對我的信任,你我好像都能乾坤獨斷,但是義兄,你應該知道,你我都是受身邊人的影響,我不希望我的身上出現黃袍加身,也不希望你冒天下之大不韙,你還記得當初你勸我派晉藩子弟前往統戰學堂和陸軍學院學習時候說的話嗎?不要輕信於人,要相信制度!

讓蜀王分藩可以避免我晉藩的一家獨大,這對你,對我,對晉藩,對天下都是好的,林老先生讓我相信,無論是我,還是孫可望,亦或者朱明與滿清的兩個皇帝,都不是你的對手,天下羣雄並起,唯義兄一枝獨秀。”

李明勳的心中夾雜着各種難以言說的情緒,激動、感動、興奮,他不知道是什麼導致了李定國對自己如此推崇,但今日與定國一敘,才讓他更加對眼前這位兩蹶名王的英雄再無懷疑,李明勳鄭重舉起李定國的手,一字一頓的說道:“定國,愚兄此生當爲中華復興而奮鬥,若有私心,便是對不住你的信託。”

“定國也願助義兄一臂之力。”李定國臉色一正,當即說道。

如此,二人在西南一事上再無芥蒂和掩飾,索性敞開心扉,互不設防的討論起來,李明勳說道:“定國,此間西南之事,關乎天下,你我籌謀,不可只謀孫可望一人,既然動手,索性貫徹到底,如何?”

李定國問:“除卻孫可望,還有何人?”

李明勳道:“如今民族爲難,抗清勢力內部,有害抗清大業者,一爲孫可望這般野心家,二者便是忠於朱明的那些文官士大夫,這些文官雖薄有氣節,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無論是朱明藩主,還是我國這等外邦,文官皆是不信任,暗中挑撥、唆使之事層出不窮,與孫賊可望一般,都是抗清大業的毒瘤,何不一起除去。”

李定國微微點頭,他倒是不否認文官集團的問題,早些年西營扶明抗清的時候,這些文官便是上躥下跳,玩弄權術,當時文官已然不掌軍權,實力闇弱,只得挑撥分化西營內部,讓自己與孫可望相互制約內鬥,用毒瘤來形容這些人絲毫不過,但李定國依舊有所疑慮:“義兄容我分說,文官雖迂腐陰損,但士大夫影響中華已久,海內族人時常以忠臣義士相看,定國也是知道,所謂忠誠也只是讓其史書留名,對抗清戰局絲毫無用,瞿式耜之流便是如此,只是洪承疇這些無恥之徒多了,才顯得殉葬朱明者高尚偉岸,但義兄須得承認,天下之心爲士大夫所矇蔽,若義兄貿然動手除之,怕有損清名,若百姓質疑義兄,對抗清也是無益的。”

李明勳聽李定國說完,點頭道:“定國爲愚兄着想,愚兄深感欣慰,你也無需擔憂,愚兄也定然不會親自出手,身背惡名的。”

“義兄的意思是........暗殺?”李定國道。

李明勳擺擺手:“自然不是,這些文官雖然無用至極,但擅殺者總歸爲人唾棄,這惡名是擺脫不了的,不如讓旁人背起來,比如孫可望。”

李定國忽然道:“是了,是了,若孫可望出手,更失人心,只是平白無故的,孫可望如何殺得這些烏鴉嘴?”

“哪裡平白無故,這些人暗地聯絡晉王,陰謀截駕,便是大罪,至於株連多少人嘛,還得請另外一個人相助,這個人便是馬吉翔。”李明勳道。

李定國少許思量,道:“好,很好,如此西南大局更是多幾分勝算了。”

殺那些文官士大夫當然也不光是因爲他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更還是爲了更好的掌握永曆天子,沒了這些文官,永曆便是無根浮萍,之後就再也掀不起什麼大浪來,日後無論廢立都只需要應時而動便可。

時間好像一頭野驢,跑起來便是不停,李明勳的婚禮從永曆八年末被推遲到了永曆九年,在很長的時間裡,大陸的戰爭彷彿進入了中場休息,特別是滿清與盟軍一方,更是少有衝突,盟軍一方訓練士卒,整訓營伍,準備大戰,滿清的軍隊也在舔傷口。

盟軍與滿清軍隊大體維持了南嶺一線的對峙,而在北洋戰區,李明勳打造了一個加強師和一個混成旅,再加上交由高鋒指揮的一個團的陸戰隊,義從軍和治安軍,兵力在五萬五左右,而這支軍隊除了負責青島要塞和海洋島要塞的防禦,大部分時間在濟州島與青島要塞之間輪戰,而這支軍隊最大的價值就是牽制滿清的兵力。

因爲北洋戰區的存在,滿清不得不在遼東和山東兩個方向留下兩個重兵集團,防止合衆國軍登陸,山東的張存仁部與遼東的滿達海各自有五萬人,皆是滿清新近組建的新軍,而在兩廣會戰之後,滿清再次進行了戰略轉變,這一次,滿清組織的機動兵力的投送方向是西南,滿清朝廷再次走上了老路,還是多爾袞的老戰略,先易後難,先滅南明,再戰東番。

進入永曆九年的六月,李明勳在各國代表的注視下,在廣州舉辦的一次規模巨大的世紀婚禮,完成了人生最重要的一件事,在歐洲人眼裡,迎娶大明公主的合衆國元首,完成了兩個皇室之間的聯姻,對於大陸戰場有着深厚的影響,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婚禮只是西南變亂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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