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煥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這麼晚了，殿下還要出去麼？”
“嗯，你換了衣裳，到時候就知道了。”
“對了，屬下還有一事稟報。”景煥突然想起玉箋之事，卻聽宗政豫說道：“什麼事等回來再說，我現在有事需要出去。”
說話的功夫，宗政豫已經穿戴完畢，回頭看到景煥還在拿着衣裳發愣，又耐着性子催促了一下，景煥這才手腳麻利地換上。
出了門景煥才知道，原來宗政豫是想讓他帶路去連朔的家裡，景煥問道：“殿下是爲了關姑娘的事情去找他麼？”
宗政豫腳下動作加快，嘴裡卻說着：“你覺得可能麼？”
景煥連連搖頭，他們家殿下可不會傻到這種程度去爲她求情。
一炷香的時辰，二人相繼趕到了連朔的住處，他所在的地方不過只有兩間屋子，且外面看着極爲陳舊，可能便是因此，他才能一度隱居到此吧！
“你在這裡守着，我去去就回，莫讓外人進來。”
“是！”
宗政豫過去敲了敲房門，裡面頓時傳來怒喝：“你還過來幹什麼？！我已經說的夠明白了，不要讓我對你厭煩，滾！”
他這話說的極是難聽，宗政豫先是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這連朔定是把他誤以爲關玉竹了。
“不知聖醫跟本殿說明白了什麼？”
屋裡面頓時沒了聲響，片刻，吱呀一聲，房門從裡面拉開，就看到連朔一副帶着冷意的眼神。
“你過來幹什麼？這裡不歡迎你。”
“來者是客，聖醫不請本殿進去坐坐？”
連朔剛想下逐客令，轉念一想，宗政豫來此定是有事要說，他左右思量了一下，從鼻腔裡冷哼一聲，什麼話都沒說轉身進了屋。
宗政豫也跟了進去，便看到牀上已經蓋了層白布，應是連朔打算明日將她安葬。
“無事不登三寶殿，九皇子，有話不妨直說，今日小人招待不週還請見諒。”話是這樣說着，可連朔卻是沒有半分禮節。
宗政豫也不見怪，只道：“聖醫是個爽快人，方纔在門口，想必聖醫將本殿當成了關姑娘吧！”
看連朔臉上顯出了些不耐煩，宗政豫呵呵一笑，這才說起正題：“實不相瞞，本殿這次前來，是想招安。”
“原來是爲了這個。”連朔冷笑連連：“九皇子實在是太擡舉小人了，小人只怕辜負了九皇子的信任。”
“聖醫先不要急着拒絕，”宗政豫早料到他會這麼說，便接着說道：“現在時局難定，太子雖身居高位，可這種種行徑下來，想必聖醫心中也知曉，他排除異己，殘害忠良，私立營黨，現在便是這般毒辣，若是以後坐上了那個位子，大靖危矣。”
話音剛落，連朔忽然揚聲大笑起來：“難道我一己之力便能挽救大靖？殿下未免太過擡舉。”
宗政豫也不惱，原本他來此，便是爲了勸說連朔跟他回宮，所以他現在正是傷心之際，又說道“本殿絕無誇張之說，若是聖醫想救，這大靖，還只差聖醫出手。”
“那又如何？”連朔不屑一顧：“即便大靖亡了，又何事？到時，我定會想辦法自保，留下我這條性命便是。”
“本殿知道聖醫對此事並不熱衷，否則怎會放棄功名利祿來此歸隱呢？只是聖醫可曾想過，究竟誰纔是致令夫人死亡的緣故？”
聞言，連朔雙眸一閃“你說什麼？！”
“其實你心裡也清楚，如果不是太子，你夫人又怎麼可能走上一條不歸路呢？難道你就不想爲你夫人報仇？”
連朔雙手緊緊攥起，骨節紛紛作響，突然扯起一個冷笑“你說這麼多，不就是想讓我投靠你，幫你對付太子麼？”
宗政豫也不避諱，坦坦蕩蕩的承認了“正是。”
“可是，殺死阿澄的，是你手下的人。你想讓我幫你，可以。把他交給我。”
連朔提出了條件。
宗政豫神色收起，與他對視着“你還是不肯罷休。”
“你手下的人殺了我的愛妻，你讓我罷休？呵，等你把人交給我我自然會乖乖配合你，助你扳倒太子。”
“不必了。”宗政豫乾脆地做出了選擇“我不可能爲了你，將我手下兄弟交出去，既然你不願，那我也不強求，只是我想明白，你對關玉竹這般絕情，難道僅僅是爲了她和我合謀，將你夫人失手殺害之事麼？”
連朔的眼神閃爍幾下“難道還能有其他原因嗎？況且，你身邊也正缺她這樣的人材，豈不是一箭雙鵰？”
“你們多年的師徒情分，說斷就斷，聖醫也沒有一絲不忍？”
“沒有。”
宗政豫看了他一會兒，突然笑了“你說沒有，便是沒有罷，深夜叨擾，告辭。”
景煥聽到裡面的動靜，看到宗政豫出來，連忙迎上去，搓着雙臂道“殿下，怎麼樣？”
宗政豫搖搖頭“外面風大，你等了這麼長時間，應當凍壞了吧，有什麼話，回去再說。”
其實當宗政豫提出關玉竹名字的時候，很明顯能瞧出連朔的不自然，若他猜的沒錯，連朔鐵石心腸地將關玉竹趕走，又強行斷了師徒關係，應當是爲她着想。
關玉竹對他的心思他不可能不知道，但是關玉竹年齡還小，而他心裡也只能裝下他妻子一人，就算他將關玉竹收在身邊，也沒辦法給她迴應，反倒是更加耽擱她。
所以纔要找藉口做個惡人將關玉竹硬是推給自己。
只憑連朔對她妻子這般的深情，也不難想象，他根本不是這樣無情無義鐵石心腸地人。
只是今夜他原本是想再探探連朔的口風，豈料，他仍是意料之中的態度，當真是倔得很，像個驢脾氣。
關玉竹那性子，說不準就是被他培養出來的。
可既然連朔死鴨子嘴硬，那宗政豫也不說破，點到即止。
二人回去之後，換了衣裳，宗政豫才把來龍去脈說給了景煥，又突然想起一事，問道“對了，你要稟報什麼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