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小檬無計可施只能帶着小飛和小乖在原地站着,圍觀的人羣也漸漸散了。過了大概有一個小時,江鬱才又拉着那跑出去的女子走回來,臉上的表情有點陰晴不定,貝小檬還沒見過他這樣的表情。
江鬱牽着那女子走到貝小檬面前,女子本來低着頭,這時候卻擡起頭對着小乖伸出手,“來,乖寶寶,到媽媽這裡來。”
貝小檬和貝小飛都是滿臉震驚,江鬱卻沒有多大反應,只是眼睛裡閃過痛怒交加的情緒。貝小檬不明白眼前的情況,但是小乖已經伸出了小手。
女子雙手抱住小乖,眼淚大顆大顆地落在小乖衣服上,小乖伸出小手很乖地給那女子擦臉。
貝小檬發現女子的左手除了大拇指以外竟然全都耷拉着,看起來像是沒有力氣一樣。
江鬱任她哭了一會兒才伸手抱過小乖對貝小檬說,“還有沒有東西要買?先去你那裡再說。”
就算真的有東西要買這個時候也沒那個閒心了,一大堆一大堆的問號冒出來,貝小檬趕緊搖頭,推着購物車往收銀臺走去,貝小飛跟在他身後反常地不說話。
江鬱掏出銀行卡結了帳,貝小檬都不敢反駁。一行人坐進阿爾法裡,誰都沒有說話,倒是小乖窩在貝小檬懷裡,爸爸哥哥的一氣亂叫。
到了家裡,飯是沒時間做了,貝小檬倒了幾杯水,連着驚疑不定的奶奶一併坐在客廳裡。
江鬱一開口就差點把貝家幾個人驚到了地上,“我想,小乖是我的女兒。”
這兩年相處下來那些莫名其妙的感覺這下都有了解釋,父女之間自有天性。
接下來江鬱講了一個對貝家的人來說很遙遠的故事。話說當年江鬱和小乖的母親相愛,但小乖的母親只是個打工妹,江家人當然不同意,使盡了手段反正最後是逼得小乖母親一個人主動離開了江鬱且一直杳無音訊,連肚子裡有小孩的事也不敢說出來。走投無路的時候被一個男人帶回了家,生下了小乖,那男人吃喝嫖賭樣樣來,並且有很嚴重的家庭暴力傾向。小乖就是有一次被打怕了才跑出來迷了路最後被貝小檬撿到的。江鬱因爲這件事跟家裡徹底斷絕了往來,一直尋找曾經的愛人,沒想到兩人卻在同一座城市,應該說是小乖的母親始終捨不得離他太遠。
江鬱的火氣隨着說話越積越深,雖然他已經打電話給警察局的好友要他立刻拘留那男人,但是仍然平息不了怒火,他已經決定這場官司他親自指揮,非要那個男人把牢底做穿不可。
看來,超市裡撒野的那個男人就是這個倒黴鬼了。
小乖的母親一直低着頭坐在一邊不說話。
江鬱說完看着面前骨瘦如柴還渾身是傷的女子,心裡的疼痛鋪天蓋地,他曾經用心呵護的戀人卻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一直遭受折磨,如果不是因爲貝小檬也許他們一家還是咫尺天涯。
貝小檬見事情這麼複雜擔心小乖受到傷害,於是提出在事情解決之前小乖還是住在他這裡。
江鬱現在要解決愛人的事情,雖然很想抱着女兒好好疼愛一番,但是貝小檬的擔憂確實是對的,而且他還要照顧妻子。
直到這個時候,那一直低着頭的女子才擡起頭看着貝小檬,開口道,“謝謝你。”聲音溫柔動人。
貝小檬趕緊擺手。
江鬱先帶妻子去醫院檢查身體,不可避免又發了一通火,尤其知道妻子的左手四個手指竟是被生生折斷後表情更加可怕,連醫生都嚇得不敢看病了。白清接到老大的電話時,要求已經是從“把牢底坐穿”上升到“控告他蓄意謀殺”了,白清還從來不知道自家老大還有這麼失控的時候,不管怎麼說,那個男人這輩子搞不好是真的出不來了,得罪律師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尤其是得罪老大這樣的律師。
不管再怎麼捨不得,小乖還是離開了貝家,小飛悶在被子裡哭了一天,拒絕去上學。雖然江鬱保證每個星期天會把小乖送到這裡來,但小飛的心情並沒有好一點,這兩年哥哥越來越忙,一直都是他在照顧小乖,小乖剛會叫哥哥,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別人家的了,他真的難過。
貝小檬知道一時之間也勸不回飛兒,他自己心裡也不好受,但是小乖是回家,這是好事,他再怎麼捨不得也不忍心抓住不放。
江鬱沒有給小乖另外取名字,爲了感謝貝小檬,小乖的名字還是用小檸,只是改了個姓而已。
貝小飛這下放學的時間突然多出來了,小乖也到了上幼稚園的年級。江鬱見小乖實在黏貝小飛,於是把小乖送到貝小飛學校附近的幼稚園上課,小乖的母親身體已經漸漸好起來,兩人在教堂舉行了婚禮,她正學着開車,到時候好來接貝小飛和小乖,江鬱也不用跑來跑去。實際上並沒什麼區別,因爲,江家三口幾乎每天中午都在貝家吃飯,小乖太喜歡貝小檬和貝小飛,只要一天見不到,夜裡就不睡覺。江鬱沒有辦法,只能先這樣,等小乖再大一點問題應該就能解決了,實在不行,他準備買套大房子,讓貝家三口也搬來跟他們一起住。
冷闕歡看完小齊交來的報告,不禁覺得啼笑皆非,敢情這幾年他白吃了不少飛醋,算起來他跟小東西還是因爲那個姓江的混蛋才正面鬧崩的,而且他的小東西到現在還不知道就是冷闕歡,想想都鬱卒。罷了,反正那女人事情快解決了,只要她不打小東西的主意就不會死得太難看,看在小東西面子上,他已經決定稍稍原諒她一點,前提是她不要走錯了棋。
樓絳天從國外留學回來,行李交給管家就跑來找貝小檬。之前通過電話,所以貝小檬在大學門口等他。
樓絳天一把抱住貝小檬,貝小檬又長高了一點。
樓絳天心疼死了他的小男孩兒,在國外讀書這幾年恨不得把貝小檬帶在身邊,後來從苑羽微那裡聽到貝小檬家裡接二連三出事,擔心得心臟都停掉了,回來了幾次,給小檬準備了錢他卻死活不要。他真是恨不得把憑空消失掉的冷闕歡打成豬頭。
樓絳天這次回來就正式接受家裡的事業不再離開了。
貝小檬已經快畢業了,學校事情越來越少,雖然一直在律師事務所兼職,但那並不是他最想做的工作,因此已經向幾家適合的公司投遞了簡歷。就在這個時候,貝小檬卻接到了的短信,約他週六在沉香園見面。接近四年沒見,貝小檬都快忘了當初那種走投無路的心情了,但是卻一直記着,他抽空去了趟銀行,這四年他的存款加上學校大筆的獎學金,貝小檬竟然存下了近10萬塊錢,他自己都嚇了一跳,因爲幾乎是光存不取,所以他都不知道這卡里到底有多少錢,加上當初剩下的那20萬,貝小檬想可以先還30萬,剩下的工作之後再還。
到了週六,貝小檬跟飛兒和阿婆說好晚上有事不回來,這纔去了沉香園。四年前拖着滿身傷痕離開後他再也沒來過這個地方。
沉香園的老闆依然沒有換,看到他也只是愣了愣,就叫人帶他去套房。這是闕少的地方,做什麼也不用告訴他這個僱來的店長。
貝小檬看着手裡的眼鏡,想了想還是戴上了。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裡,不一會兒就有人進來了,他以爲是,卻聽到了陌生的聲音。
“貝先生,您好,我是酒吧的調酒師,老闆讓我給你送一杯天堂鳥來,度數不高,您可以放心飲用。”說着將酒放到貝小檬手上。
貝小檬謝過服務生,他確實有點緊張,喝點酒也許會好一點,服務生出去後貝小檬就小口的喝了點,發現很好喝,於是又喝了些,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來,貝小檬不知不覺就把一杯酒喝完了。
正想着怎麼了的時候覺得頭有點暈,貝小檬想解下眼鏡卻忽然發現渾身沒力氣,以爲是酒勁上來了。
迷迷糊糊聽見有人進來,也聽到說話聲,但很快就人事不省了。
“快點,走後門!這是冷闕歡的地盤,被他發現我們就死定了!”
“小心點!”
三個男子悄無聲息地把昏迷的貝小檬帶出酒吧上了一輛黑色的轎車,轎車立馬消失在黑夜裡。
酒吧老闆覺得有點奇怪,都八點了闕少竟然還沒來,以前約這小男孩每次都會先來。他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一邊吩咐店裡的服務生上去看看,一邊掏出手機給老闆打電話。
冷闕歡正在跟米若詳細部署接下來的計劃,卻突然接到沉香園的電話,頎長身體一震,立刻從沙發上彈起來,文件弄撒了一地,米若從來沒見過他這副模樣,臉上表情也不禁變了變,現在正是最關鍵的時刻,不能出任何岔子。
“你去a套房裡把錄像調出來,我馬上過來!”掛掉電話,冷闕歡甚至連外套都沒有拿就抄起車鑰匙跑了出去。米若心裡一驚,已經猜到可能是貝小檬那邊出了事,鎮靜如他也不禁手心冒汗,貝小檬身份尷尬,那女人竟然拿他下手,這下是真正把自己推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米若不禁嘆了口氣,立刻給亦寧打電話,要他調齊人等通知,然後又給他家的笨蛋齊齊打了電話叫他趕緊去沉香園會合。
貝小檬只有一點意識,模模糊糊地覺得身邊有人,努力地想恢復意識,最後咬破了嘴脣才稍微清醒了一點,他立刻發現一個令人膽戰心驚的事實,那就是他渾身上下什麼也沒穿,雙手和雙腳不知道被什麼冰冷的東西鎖在牀上動彈不得,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習慣性地想縮起身體,卻辦不到,只能把左手的大拇指窩進掌心,這個一緊張和害怕就會有的動作他已經很久沒有做過了。
“他好像醒了,怎麼辦?”
“管他醒沒醒!我們只要照做拿到錢就閃人!喂,攝影機弄好了沒?”
貝小檬聽到這陌生的聲音,不可遏制地顫抖起來,剛想叫喊,嘴裡就被塞了東西,只剩下嗚嗚嗚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