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我不答應!”冷闕歡瞪着面前的人不爽地吼道。
米若眼角抽了抽,“我不是在等你的批准,而是通知你。”說完終於沒有忍住笑了起來。
身邊的戀人就沒那麼好風度了,小齊一蹦老高,都忘了誰是主子了,指着冷闕歡的鼻子一陣狂吼,“你憑什麼不同意啊!你知不知道我都等了多少年了?好不容易給蓋章了誰管你同不同意啊?話說,你不同意個頭啊?是我跟米若結婚又沒你什麼事兒!”
“就是沒我什麼事兒我纔不同意!我跟小東西都沒有結婚哪輪得到你們!”
小齊氣死了就要衝上去,米若一把抱住。“好了,乖乖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兩年他過的是什麼生活。”轉過頭對冷闕歡笑笑,“本來不想刺激你的,只是上次我跟齊齊去荷蘭度假順便就把事兒辦了,回來想說辦個婚禮,總不能不告訴你吧?”
冷闕歡氣呼呼地坐下,一臉不爽地瞪着眼前柔情蜜意的兩人,真是礙眼死了!
“給我滾出去啦!”
米若牽着還在跳腳的戀人出去準備婚禮了。
冷闕歡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小東西,你到底在哪裡?
兩年了,還沒有氣夠?
那個混蛋樓絳天肯定知道小東西在什麼地方,想到這裡立刻拿起內線電話,“亦寧,東城那筆新投資再壓五個百分點,你給我告訴樓絳天他要是不乖乖說出小東西的下落我就一直這樣打壓他!”
亦寧翻了翻白眼,真不知道誰打壓誰,冷樓兩大商界龍頭這兩年公開對峙,偏偏勢均力敵,所以殃及池魚,已經有好些子公司負責人跟他抱怨生意難做了,這兩人都老大不小的人了幹嘛還那麼幼稚。“闕少,我們已經是賠本在競標了,再讓下去幹脆甭做了。”
“誰鳥你啊?照我說的去做。”冷闕歡啪地扣下電話,手機卻響了,拿出來一看,是亦杵。冷闕歡去洗手間洗了洗臉這纔拿起車鑰匙。
冷闕歡從兜裡掏出鑰匙打開公寓的門,桌上已經擺了不少菜,亦杵看見他笑了笑,“去洗個手,馬上就好。”
冷闕歡洗了手出來,伸手叼起一塊辣子雞往嘴裡送,亦杵好笑地敲了他頭一把,“你多大了還這樣?”
冷闕歡跌到谷底的心情纔算好了點。
“你好久沒有做飯給我吃了。亦寧呢?”
“今天沒有叫他。是你太忙了,都沒時間過來吃飯。”
亦杵遞給闕歡一瓶紅酒要他打開,然後回廚房拿了兩個杯子出來。
冷闕歡抿了口酒,隨意地問,“亦杵,你都這個年紀了爲什麼不結婚?”
鍾亦杵握住杯子的手顫了顫,笑着問,“怎麼想起問這個,這就嫌我老了?”
冷闕歡笑了笑,“你才35哪裡老了?我只是覺得可惜,你這樣體貼的好男人,那些女人眼睛都長到哪裡去了?”
鍾亦杵看了闕歡一眼,然後低下頭盯着手中的杯子,眼神幽然,“我並沒想過要結婚,你知道的,我一個人慣了,誰在身邊都不習慣。”
冷闕歡難得地撇了撇嘴一副委屈的樣子,“所以早早就把我踢開了。”
鍾亦杵眸中光芒閃了閃又沉寂下去,擡起頭已經是平常的樣子了,“你還好意思說,你在我身邊待到15歲纔出去唸書的好不好?亦寧老拿這事說我偏心,他才12歲就被我送去中學寄宿了。”
“亦杵,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冷闕歡這些年來隱隱約約覺察到這個可能,亦寧曾經跟他說過追亦杵的女子很多,但都被他輕描淡寫的給拒絕了,整日就守着偌大的書店,看看書寫寫字,偶爾出去寫寫生,生活在亦杵這裡纔是真正的十年如一日,除了自己高燒住院那一次他真沒看過亦杵因爲什麼而手忙腳亂過。
不知道爲什麼,亦杵一直一個人會讓他有種內疚的感覺,好像這種狀況是他造成的似的。
鍾亦杵又喝了一口酒,眼神開始有點迷離,放在膝蓋上的手在冷闕歡看不見的地方握緊鬆開再握緊,最後到底是鬆開了。
“算有過吧。”冷闕歡幽幽地說。
“是誰?我和亦寧認識嗎?你爲什麼不去找她?”冷闕歡喉嚨澀澀的,看見亦杵這樣子他心裡難受。
“他早已有了自己的愛人,而且是想生生世世在一起的那種,我不想拿這份感情去束縛他。這樣的現狀就夠了,他幸福我開心。”
“那她知道嗎?”冷闕歡想起亦杵曾經出國待過兩年,會不會是在那裡認識的?
鍾亦杵搖了搖頭,“等我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他那個時候已經喜歡上了自己的愛人。”
冷闕歡哽了哽,“那你也不能就爲了她就這樣一輩子吧?”說着站起來繞過桌子從背後抱住亦杵的肩膀,“哥,你答應我,遇到合適的要好好珍惜。”
鍾亦杵臉上閃過千變萬化的色彩,可惜冷闕歡都沒能看到。
該說他殘忍嗎?除了他的小東西他向來都對別人的感情遲鈍得很,米若和小齊都在一起一年了他才終於看出點端倪來,自己隱藏得這麼深又怎麼期望他來發現?
原本就不想讓他知道的。
前些年鍾亦杵也常常會想,如果他早點說出來事情會不會有轉機?那時候是有想着搏一搏,但是小檬不在的這兩年,他徹底明白了,即使他說出來也沒有用,與其這樣不如永遠藏着,起碼還能像現在這樣得到他全副身心的依賴,雖然痛,但是滿足。
“好,我答應你,要出現這麼一個人,一定。”鍾亦杵拍了拍冷闕歡的手,“坐回去吧,飯菜都涼了。自己的胃自己顧着點兒。”
冷闕歡笑了笑坐回去。
兩人吃了飯,冷闕歡幫鍾亦杵收拾好後就準備走,鍾亦杵卻拍了拍他的肩膀,“到書房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冷闕歡跟着鍾亦杵走進書房在書桌旁坐下。鍾亦杵從抽屜裡抽出一封信,“小婕給我寫了一封信。”
“那丫頭不是平均一個星期給你寫一封信嗎?這有什麼好稀奇的?”冷闕歡笑了笑,他這個不同父不同母的妹妹,從小就特別黏他,後來他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後也自覺曾經對她那些強加的厭惡有些過分,所以纔在冷氏崩塌前將她送到澳洲。
也許是因爲畢竟沒有血緣關係,再加上因爲她是個女兒,所以李玉蘭幾乎沒怎麼關心過她,亦杵這人溫柔體貼,所以那個時候小婕也常常跑來找他。出國後更是經常給他寫信。他這哥哥總共才收到過她幾封信,而且還每封都是電子郵件。
“是啊,只是這次有點特別。”
鍾亦杵淺淺地笑着,雖然笑容跟往常沒什麼特別,但是冷闕歡卻覺得這笑有點不同,帶着由衷的高興,卻又摻雜了莫名的感傷,讓他一時有點弄不明白。
“怎麼了?”冷闕歡挑了挑眉問。
“這丫頭在信裡跟我說她戀愛了。”鍾亦杵用手指溫柔地撫摸着信封。
“這就更沒什麼奇怪的了,她早就長大了,這個時候才談戀愛才有點奇怪吧?”冷闕歡也笑了笑,這丫頭眼光還真高,長得嬌俏可人,卻生生快把自己給耽擱成了剩女。
“是啊,我也替她高興,只是她信裡說,她很煩惱。”
“爲什麼?”
“那個男孩子太冷淡了,她都努力快兩年了,跟那男孩子還是沒有進展,逼不得已終於寫信向我求救。”
“向你求救?她應該向我或者米若求救比較正常吧?”
鍾亦杵笑了笑,“我可不知道你耐心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既然她向你求救你告訴我做什麼?這丫頭要是擺不平叫她自個兒來找我。”
“小婕給我寄了一張那個男孩兒的照片,雖然事關小婕的隱私,但是我想還是給你看看比較好。”鍾亦杵說着緩緩抽出信封裡的照片,卻在抽到一半時莫名其妙停下來了,擡起頭看着冷闕歡,眼神裡的莫名波動讓人心裡揪緊。
冷闕歡搞不明白怎麼突然停住了,“怎麼了?你怕那丫頭知道了跟你急?沒事兒,不看也沒關係,反正她跟誰在一起我都不干涉,只要她喜歡就好。”
鍾亦杵看着對面俊美的臉孔,心裡微微刺痛,真的要給他看嗎?
冷闕歡見鍾亦杵還是看着他,不禁又笑了笑,“好啦!什麼時候那麼畏畏縮縮的了?難不成那小子是什麼洪水猛獸?害你糾結成這樣?”
是,對於鍾亦杵來說真不亞於洪水猛獸。
可是,他從來都是不忍心看到這個人不快樂不開心不幸福的,即使這個人的快樂開心幸福很多時候要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
“確實是洪水猛獸,不過,是針對你而言。”鍾亦杵說着終於抽出了那張照片遞給冷闕歡。
冷闕歡笑了笑,心想哪有這麼誇張,伸手接過。
照片上的男孩子淡淡的眉眼,穿着一身淺綠色衣裝,風神如玉。
並不知道有人偷拍他,因此旁若無人的走在墨爾本的街頭。
一眼成永恆。
冷闕歡本來右手拿着照片只是隨意地瞅了一眼,卻突然雙手捧住,像是不相信似的,拿到面前瞪大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
如果這是夢,那永遠不要醒來好了。
鍾亦杵看着對面已經傻掉的人,笑了,這個人的快樂永遠是他最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