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十幾天過去了,考試成績也下來了。貝小檬考了657分,這個成績進清華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但是貝小檬卻並沒有聽學校苦口婆心的勸說最後還是報了櫻槿大學,那邊一聽倒是高興得很。
邵洲星最後真的報了櫻槿大學,被老媽暴打了一頓卻死都不肯說出原因,氣得老媽一直不肯理他。
填完錄取志願,貝小檬就安安心心地打工了。自那之後就每隔兩天叫他去一次酒吧,都是貝小檬睡醒之前人就走了。
這日貝小檬從咖啡廳出來,騎着腳踏車回去,剛走到枝幹道上就從旁邊餐廳裡衝出個小小的身影,貝小檬剎車不及,那小小的身影就撞了上來,貝小檬嚇了一跳,連忙跳下車去扶起那個影子,是個小孩子,大概才三歲,路燈下的臉黑黑的也看不出是女孩子還是男孩子,貝小檬還沒來得及詢問,餐廳裡竟又衝出個男人,那男人竟然拿了一把菜刀,一臉的凶神惡煞。貝小檬險些連心跳都停止了,那小孩子見到那拿刀的男人一個激靈就躲進了貝小檬懷裡。
那男人衝到貝小檬面前,見貝小檬抱着那小鬼,立馬橫眉怒目地喝問,“你是這小鬼的家長?”
貝小檬看了看這情形,只好點了點頭,冷聲道,“你先把刀放下,別嚇着孩子。”
“看你穿得人模人樣的,卻讓自己妹妹穿得跟乞丐一樣!你看看這餐廳,這餐廳是你們這種人進得來的嗎?”說完揮了揮菜刀,指着身後的餐廳,雙目赤紅。
貝小檬低頭看了看懷裡髒兮兮的小孩,小孩手裡死死攥着一個雞腿,那雞腿也黑乎乎的了。
“哼!”貝小檬哼了一聲,把小孩子抱起來,“說吧,我家小孩怎麼了?”
“她竟然跑進餐廳二話不說就把客人剛上的翡翠雞給掰了個腿你說怎麼樣!”男人又揮了揮刀。
那餐廳格調如此高雅,竟有這樣的人。貝小檬搖了搖頭,“你想怎樣?”
那男人沒料到對方這樣的反應,頓了頓道,“賠錢!500塊就好。”
貝小檬臉上表情越發冰冷,但怕對方揮着刀不小心傷到懷中的小孩,隨即掏出錢包,正準備付錢,從餐廳又急衝衝地走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那男人看到這情景,不知爲何,路燈下的臉色竟然白了白,連忙跑過來,一把拉住揮刀的男人,“哥!都跟你說了,我店裡的事不用你來管,還不把刀放下!”
那男人看看自己的弟弟,還不願放下刀,西裝革履的男人沒辦法只好湊到自家兄長耳旁不知說了什麼,只見那男人立刻惶惶然放下刀,還有點怕怕地看着貝小檬。
貝小檬被這兄弟倆弄糊塗了,抱着小孩子,手上捏着錢包。
西裝革履的男人走過來對貝小檬鞠了鞠躬,“對不起這位同學,我哥不是故意的,脾氣爆了點兒,小孩子嘛,喜歡吃盡管來找我,沒有關係。”
貝小檬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臉上紅了紅,道,“是我家孩子不懂規矩,對不起了。”
西裝革履的男人拼命擺手,這才拉着自己哥哥回到餐廳裡,邊走邊悄聲說話。
“以後見着那孩子繞着走!”
“怎麼回事?他跟你的老闆有什麼關係嗎?”
“我不知道有什麼關係,只是剛纔鍾經理突然打電話來要我管管你,不準找那孩子的茬兒,怎麼都說不聽!老闆是什麼樣的人?我奮鬥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店,你別找事!”
“好好好,你別生氣,我不是氣糊塗了嘛!話說那男孩子身上裝着追蹤器嗎?你那個什麼經理怎麼知道的?”
……
貝小檬見那兄弟倆嘀嘀咕咕地走遠了,這才把小孩子放到路邊,然後把腳踏車扶起來靠好。
那小孩子大概是察覺沒有危險了,這才抓住雞腿大口大口地啃起來,那樣子跟三四天沒有吃東西了似的。吃得太急果然就噎住了,貝小檬連忙輕輕地給她順氣,小孩子咳了會兒,才擡起頭來看着貝小檬,防備地把還沒有吃完的雞腿藏到衣服裡。
那衣服破破爛爛,下身的小短褲,早就看不出顏色了,露在外面的肌膚又髒又黑,依稀可以看到好多傷痕。
貝小檬本就是心軟的人,看到這小孩子的模樣,心裡堵了又堵,過了好一會兒纔開口問道,“小妹妹,你家裡人了?”
小孩子還是防備地看着他不說話。
“你知不知道自己住哪裡?”
“……”
“今年幾歲了?”
“……”
不管問什麼,這小孩都死死地看着貝小檬不說話。
該不會是個小啞巴吧?貝小檬看了看小孩子,再擡頭看了看路燈,再不回去阿婆該擔心了。
“小妹妹,哥哥要走了,你自己沒有問題嗎?”
小孩子還是不說話。
貝小檬嘆了口氣,站起來又看了看那小孩一眼,最後脫下襯衣給小孩子披上,自己只穿了一個小背心就推起車子往前走。走了幾步竟然聽到後面有聲響,回頭一看,那小孩子竟然站起來跟着他,見他停下來小孩子也停下來,他往前走小孩也跟着走。貝小檬騎上車,那小孩子竟然跌跌撞撞地跑起來。貝小檬沒有辦法最後下了車站在路中間,小孩子也離他五米遠的地方停下來。
貝小檬放柔聲音,對小孩子伸出右手,“到這兒來。”
小孩子遲疑了一下,最後終於一步一步地走過來,走到貝小檬面前,看着貝小檬伸出的手,過了好一會兒,才把髒得不成樣子的小手在身上擦了擦,放到貝小檬掌心裡。
就這麼一個小動作,貝小檬卻看得鼻子發酸,連忙握住小孩子柔弱無骨的小手,單手將小孩子抱起來,然後跨坐到腳踏車上,將小孩子放到橫槓上往家裡騎去。
到了家,貝小檬把小孩子抱下來放到地上,阿婆聽見聲音從屋裡出來。
“貝貝,今天好晚啊你。”阿婆走過來突然看到院子裡站着個小孩子不禁吃驚地張大了嘴,“貝貝,這是誰家的小孩子?怎麼弄成這樣?”
貝小檬把腳踏車停到院子角落裡,用油布遮好,這才走過來一把抱起那小女孩,對阿婆說,“阿婆,我們進去再說。”
三個人進屋來,在燈光下阿婆纔看清這小孩子比她想象的要髒得多。貝小檬把小孩子放到地上,自己坐到客廳的小沙發上,那小孩子左手攥着雞腿,右手抓着貝小檬的食指。阿婆也在一邊坐下。
貝小檬大致把情況講了一下,最後說,“我也不知道這小孩子是哪裡來的,說不定是誰家走失的,今天先讓她在我們家住一晚,明天中午我上完班把她送到警察局去問問。阿婆,我去做菜,你給她洗洗澡,然後把我的衣服給她穿,輕一點,好像受了不少傷。”說着就站起來,但那小孩子卻不放手,只是安靜地看着貝小檬。
貝小檬笑了笑,低下頭對小孩子說,“不要怕,跟外婆去,哥哥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說着指了指小孩子手上的雞腿。
小孩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中的雞腿,然後把雞腿舉到貝小檬面前,同時鬆開了握住貝小檬手指的小手,讓外婆牽着去洗澡了。
貝小檬走到廚房裡,看了看手中髒兮兮的雞腿,到底沒有捨得扔,倒了些熱水在瓢裡仔細地把雞腿洗乾淨,又用菜刀把洗不乾淨的地方削掉,這才把雞腿放到碗裡,從門背後拿出圍裙繫好打開火開始做飯。
等他做好菜,擺好碗筷,一老一小才從浴室裡出來。小孩子臉已經洗乾淨了,頭髮也洗了,洋娃娃一樣的臉,非常可愛,穿着他的衣服大大的長長的走兩步不小心都要踩到衣角。
阿婆擦了擦眼角把小孩子牽到飯桌旁,小孩子一看到貝小檬就走過來拉住他的褲縫。
“阿婆你怎麼哭了?”貝小檬一邊把小孩子抱到懷裡坐到桌前,一邊着急地問。
“貝貝,也不知道誰這麼心狠下手那麼重,這小孩子身上到處都是傷,家裡沒有藥,你吃了飯騎車去買點兒,明天最好帶她去醫院看看。真是造孽啊!”老人說着又擦了擦眼睛。
小孩子坐在貝小檬的懷裡,看着對面的老人哭,有點迷茫,回過頭來看着貝小檬。
貝小檬也心裡一陣發酸,趕緊勸阿婆吃飯。
小孩子根本不會用筷子,貝小檬給她準備了一個小勺子,然後把切成小塊的加熱過後的雞肉端到小孩子面前,小孩兒手握成拳頭,把勺子緊緊地倒握在手裡去舀碗裡的雞肉卻怎麼都舀不着,小臉憋得通紅。外婆和貝小檬見她這樣不禁笑了,剛纔的感傷也淡了下去。
貝小檬懷抱着小女孩兒,把她手中的勺子掉個頭,然後手把手地教她用勺子,不一會兒這小鬼就會用了,埋着頭一個勁兒吃,貝小檬小心地給她拍背,嘴裡溫柔地哄着,“慢點兒,慢點兒,還有很多。”
三個人吃好飯,阿婆收拾了碗筷,貝小檬惦記着小孩子的傷,於是從臥室裡重新拿了件體恤穿上,那小孩子亦步亦趨地跟着他。
貝小檬看了看小孩子知道不帶她肯定又會追出去,於是把小孩子抱起來,兩人又騎着車子去學校正門對面的大藥房買藥。
賣藥的阿姨看到小孩子身上的傷不禁有些詫異,對貝小檬責備道,“這麼小的小孩子誰下那麼重的手?”
貝小檬尷尬地解釋,那賣藥的阿姨卻始終沒有好臉色,後來看貝小檬也不像是會打孩子的人,這才緩和了臉色,仔細地開了好些藥,外用的居多,然後教貝小檬怎麼用。半個小時後貝小檬才抱着小孩子走出藥房,小孩子很乖的幫他拎着裝藥的袋子,兩人騎車回到家裡,貝小檬趕緊給小孩子上藥,上完藥這小孩怎麼都不肯離開貝小檬,貝小檬只好抱着她一起睡,貝小檬是折騰了一天,而小孩子呢可能是擔驚受怕了很久,一大一小很快就睡着了。阿婆給兩人掖了掖被角,嘆了口氣才步履蹣跚地回到自己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