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海顏並不配合，她雖然背對着榮寵，也看不到兩個人緊貼的下半身，但憑藉着本能，笨拙地扭動着身體，試圖閃躲。
幾次戳刺，都沒能準確進入，榮寵也來了火氣，剛要一把將她提起，藉着身體的力量向前衝。忽然間，從外面的走廊裡傳來了隱隱約約的笑聲，仔細一辨認，應該是夏一鳴帶着慕時雨回來了。
慕海顏大驚失色，不住地哀求道：“不要……小雨回來了……”
此時此刻，對於榮寵來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憋得脹痛。
但是，他的確還沒有變態到可以當着外人，尤其是孩子做這種事的地步。
他從後面抱緊慕海顏，把頭埋在她的肩窩上，狠狠地出了幾口氣，任由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根和頸後，試圖平復下來。
意識到榮寵不會再繼續了，慕海顏這才停止了哭泣，用手抹了一把臉，低頭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別太狼狽。雖然瞞不了夏一鳴，但不要嚇到小雨纔好，他還太小，不懂得大人之間的事情。
“好了。”
他悶悶地說了一句，然後推開了她。
又過了幾秒鐘，病房的門被人推開，夏一鳴和護士推着慕時雨，從走廊上走了進來。
看得出來，小傢伙因爲能夠下樓而十分高興，臉色也不像之前那麼懨懨發白，變得透着幾分健康的紅潤。
“叔叔。”
似乎沒有料到榮寵會來，慕時雨又驚又喜。
“小雨。”
榮寵在輪椅的前面蹲了下來，從褲袋裡掏出來一個只有十釐米高的輕鬆熊玩偶，拿給慕時雨。
“眼睛可以動，絕對符合你的要求！”
爲了找到一個限量版的玩偶，他派人在各個專櫃搜尋，折騰了好幾天，終於還是買到了。
“熊熊！”
慕時雨興奮地大喊，一把接了過來，愛不釋手地抱在懷裡。
“叔叔啵！謝謝叔叔！”
他抱着玩偶，還主動把小嘴湊近，用力地在榮寵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親眼看着這一幕，慕海顏皺眉不語。
“小顏，那我先回公司了，記得我和你說的那些話。還有，多注意身體。”
夏一鳴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榮寵，他很快告辭，準備離開。
“慢走不送。”
榮寵站起身來，面無表情地說道。
自從夏一鳴進門，兩個人連招呼也沒有打，大概是連表面的寒暄都懶得了。
“不必，我有自覺，知道什麼時候該來，什麼時候該走。”
夏一鳴也沒有什麼好臉色，冷冰冰地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他的意思，榮寵明白，但他懶得開口，更不想吵架。
“小雨，爸……叔叔抱你回到牀上，好不好？”
榮寵硬生生地把“爸爸”兩個字給改成了叔叔，笑着對慕時雨說道。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個新得到的玩具上，小腦袋點了兩下，表示可以。
於是，榮寵和慕海顏兩個人一起，齊心合力地把慕時雨又從輪椅折騰到了牀上。
孩子倒是不重，就是他們都怕弄疼了他，只好小心翼翼地避開身上的傷，尤其是有骨折的地方。
慕時雨渾然不覺，依舊玩得開心。
“好了。”
慕海顏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
“我想回家。”
慕時雨忽然冒出來一句話。
她怔了怔。
這幾天，他已經說了好幾次了，自己總是找這樣那樣的理由來搪塞，不知道還能對付多久。
“小雨，想不想去叔叔家玩？叔叔家裡特別大，還有很多人陪你一起玩呢。”
榮寵伺機說道。
不等慕海顏開口，慕時雨居然真的點了點頭：“想，叔叔陪我玩。”
一聽這話，榮寵頓時高興得眉開眼笑。
“小雨！”慕海顏不悅地皺眉：“媽媽之前怎麼教你的，不要跟陌生人說話，如果有人要帶你去什麼地方，你都不可以跟他走，難道你都忘了嗎？”
慕時雨一臉疑惑：“叔叔不是陌生人啊。”
她竟無言以對。
“不是陌生人也不行，你不可以隨便去別人家，爸爸媽媽都會擔心你的。”
想了想，慕海顏繼續找了一個理由，試圖說服慕時雨。
孩子的想法更加單純，只見慕時雨抓着玩偶，擺弄了兩下，一臉無辜地反問道：“那你和我一起去唄。”
榮寵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聲地大笑出來。
“小雨，你真是太乖了！”
他笑得連眼淚都要流出來了，連連誇着。
這孩子居然這麼聰明，不愧是他的兒子，連親子鑑定都不用做。
“小雨，叔叔工作很忙，他要走了，跟他再見。”
慕海顏拼命壓抑着，儘量柔和地說道。
如果不是礙於孩子在這裡，她可能已經想要打人了！
“叔叔再見。”
雖然臉上流露出不捨，但慕時雨還是很聽話地舉起小手，沒精打采地向榮寵揮了兩下。
“你媽逗你玩呢，叔叔不走，在這裡陪你玩。要不要看動畫片？叔叔幫你開電視，咱們一起看，好不好？”
榮寵看了慕海顏一眼，臉上帶着挑釁一般的笑容。
她的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
“你別變本加厲！”
他拿起遙控器，眯着眼睛，哼了一聲：“你不在的時候，我經常來，怎麼今天就成了變本加厲？”
慕海顏被問得啞口無言，她又實在不想面對榮寵，索性拿了東西，打算去找程牧禾。
“你幹什麼去？”
他見她要走，急忙問道。
她回過頭一笑：“找牧禾去喝杯茶，就當休息一下。正好你在這裡，幫我們看孩子，我就先走了。虎毒不食子，你應該也不至於虐待小雨吧，那就辛苦你了。”
榮寵愣了愣，反應過來，不禁咬牙切齒地看着慕海顏：“你把我當保姆了？”
慕海顏笑得更加明媚：“你才知道？養孩子比當保姆還慘，不賺錢，倒搭錢，操不完的心，受不完的累。你這才帶了幾天，就覺得自己像保姆，告訴你，遠遠不夠呢。”
說完，她逼着自己狠下心來，推門就走。
她去了玖玩科技，公司的人都知道慕海顏是老闆娘，對她都很客氣。
“你怎麼來了？是不是小雨……”
程牧禾剛開完會，一回到辦公室，見到慕海顏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等着自己，他第一反應是，小雨出事了。
“沒有，我閒着沒事，就過來看看你。”
她站起來，拿起在來的路上特意買給程牧禾的點心。
“是不是榮寵去了？”
他馬上反應過來。
慕海顏點點頭：“嗯，攆也攆不走，我想着，他應該不至於對孩子做什麼，我也不想看見他，就一個人出來轉轉。”
程牧禾嘆了一口氣，拉起她的手，無奈地開口說道：“不知道是故意在人前裝出來的，還是真心喜歡孩子，平心而論，我覺得他對小雨還算可以，就是不知道以後……”
她驀地一驚，揣測着他的心理，好像明白了什麼。
“牧禾，”慕海顏焦急地追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覺得榮寵對小雨還不錯，就想着要不然就把孩子給他養了？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這個意思？”
程牧禾剛接過她手上的點心，一聽慕海顏的話，他氣得又把東西給放下來了。
“顏顏，你這是什麼話？我是怕你擔心，所以才那麼寬慰你，沒想到，你居然以爲我想把孩子轉手，交給榮寵？你捫心自問，我是那種人嗎？我如果真的那麼想，就不會又找律師，又找熟人，整天跑前跑後，就爲了能夠爭取到小雨的撫養權！”
他真的生氣了，主要是感到心寒。
慕海顏反應過來，連說自己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在情急之下，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表達。
“越是1;148471591054062在無心的情況下說出來的話，才越是真情實感，說明那是發自內心的想法。我知道，你對我並不抱什麼希望，你覺得，我們鬥不過姓榮的，把小雨給他，是早晚的事情。”
程牧禾沒好氣地說道。
她咬着嘴脣，眼淚無聲地滑落。
其實，他說的話也沒錯，慕海顏心裡知道，和榮寵作對，就是以卵擊石。
就算他們已經把能做的都做了，可還是收效甚微。
“我上午和律師通過電話了，雙方都把資料交到了法院。打撫養權的官司就這麼一回事兒，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他有錢，的確是一大優勢，可我們也不是完全沒有勝算。”
看見慕海顏哭了，程牧禾也變得心軟起來。
“還有，有一件事我還想和你商量一下，如果你同意了，我就去做。”
他又說道。
“什麼事啊，還得我同意才行？”
慕海顏忍住啜泣，疑惑地問道。
程牧禾想了想：“我問過律師了，如果一方做了結紮或者絕育手術，以後不會再有孩子了，那麼法官也會酌情考慮的。有你，有小雨，對我來說就夠了，我也不想再要小孩了。所以，如果你同意，我就儘快去做手術。”
她徹底呆住，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做出這麼大的犧牲。
“牧禾，這件事太重大了，畢竟是手術，不能拿身體開玩笑。再說了，我不能爲了小雨，就剝奪你做父親的資格……你如果問我的話，這件事我不同意。”
穩了穩神，慕海顏認真地開口說道。
“我想多一個砝碼，增加一點勝算的可能性。而且，不管是不是親生的，我有小雨一個孩子就夠了。”
程牧禾的態度要比想象中的更加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