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寵非要留下來,除了想要逗逗慕海顏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擔心她在國外真的病倒。
這裡的醫生很少使用抗生素,雖然對患者負責,但一旦發燒到一定程度,不能及時注射藥物的話,還是很痛苦的。
他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她睡得迷迷1;148471591054062糊糊的,醒不過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燒得多厲害。
等到別人發現的時候,可能已經晚了。
他不太敢睡,就躺在沙發上,守在她的身邊。
“居然是隻旱鴨子,還嫌棄我遊得少。”
回想起之前在游泳池裡發生的事情,榮寵不禁又好笑,又好氣,他低低地自言自語了一句,但眉梢眼角卻都盪漾着一股明顯的愉悅之色——無論怎麼樣,每次和這個女人在一起,總不會擔心枯燥,她甚至完全不按套路來,和他之前接觸的那些女人完全不一樣。
天色漸黑,終於被夜幕完全吞噬掉,房間裡也暗了下來。
榮寵打了一通電話,讓人去準備熱牛奶和點心,因爲不知道慕海顏什麼時候會醒,所以就一直溫着。
他回來的時候,發現牀上的人似乎已經開始動了,但不是那種要起牀的樣子,好像是因爲難受,而不斷在被窩裡扭動着。
“怎麼了?”
榮寵快步走過去,把手伸進去,摸索到了慕海顏的額頭。
一片滾熱,比之前還燙。
到底還是燒起來了,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前所未有地感到一陣後悔。
早知道,不跟她開玩笑了。
慕海顏察覺到額頭上傳來一股清涼的感覺,她立刻想也不想地一把抓住了榮寵的手,口中還發出一聲舒服的嘆息。幾秒鐘以後,她抓着那隻手,貼在了自己的臉頰上,又過了幾秒鐘,她抓着那隻手,貼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榮寵毫不懷疑,要是自己再不阻止,慕海顏馬上就要把手拽到她的胸口了!
名正言順地吃豆腐,吃還是不吃?
他正猶豫着,她已經這麼做了。
當手指觸摸到那滾燙而又滑膩柔軟的肌膚時,關於之前的種種回憶剎那間涌進腦海,榮寵的身體輕顫了兩下,作爲一個正常的男人,他很難不起反應。
可一想到她在生病,他硬是生生地把這股邪火給壓下去了。
用力抽出手,榮寵拿起牀頭的座機,讓人送冰塊和醫用酒精過來。
很快,服務生把東西都送過來了。
榮寵拍了拍慕海顏的臉:“我給你搓搓手心和腳心,要是不舒服,就說話。”
她吃力地睜開眼皮,渾身沒力氣,燒得軟乎乎一灘似的。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他的話,總之,慕海顏胡亂地點了點頭,哼了一聲,然後就靠在了榮寵的身上。
他脫掉鞋,也上了牀,從後面抱住她,把醫用酒精倒在手上,開始給她搓揉着滾燙的手心。
酒精蒸發得快,帶走一部分熱量,對於發燒的人來說,是一種最有效也最快捷的物理降溫辦法。
榮寵稍微用了一點力氣,搓完她的一隻手,再去搓另一隻,神情專注。
他之所以知道這麼做,還是因爲他五歲那年,榮楷然到南方跟進一個項目,一走就是小半年,留下妻兒在家。有一晚下了大暴雨,家附近的一整片電路發生故障,維修工趕不過來,榮寵還發着燒,華美薇沒有辦法,又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兒子遭罪。最後,她只好摸黑用丈夫喝剩的白酒給兒子揉搓腳心,等天亮了才把他送到醫院,打上吊瓶。
“我媽就是這麼給我搓的,一會兒就好了。”
也不管慕海顏能不能聽到自己的話,榮寵低聲安慰着她,繼續給她搓着腳心。
兩遍之後,她的體溫明顯沒有那麼嚇人了,連呼吸也不像剛纔那樣,火燒火燎的,榮寵才鬆了一口氣,已經累得出了一身汗。
他拿乾毛巾包了幾塊冰,給慕海顏拿在手裡。
一摸到涼快的東西,她馬上就乖乖地抓緊在了手上,神態怡然,像個小孩。
“再睡會兒,天亮就好了。”
榮寵俯身,在她的額頭上吻了吻,然後去沖澡。
他現在迫切地需要一個涼水澡來降降火!
要知道,和她在一張牀上耳鬢廝磨了半個多小時,他的腦子裡閃過無數次直接把她壓在身上的衝動,但都忍住了。結果就是,現在下面好漲好疼,快要爆炸,憋得要死。
等榮寵好不容易洗過澡,平復了心情,李和曦過來找他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迅速地把門關上,對着正在探頭探腦的李和曦問道:“看什麼?不許亂看,有話快說。”
李和曦連忙解釋道:“我沒看,我沒看!”
說完,他把手上的一摞文件交給榮寵,小聲說道:“都準備好了,沒有問題。”
榮寵接過來,大致翻看了一下,嘴角略微揚起:“效率還挺快,以後我會多給你安排一些事情去做,省得你整天沒事幹。”
“……”
沉默了幾秒,李和曦苦着臉:“就不能讓我也去談個戀愛嗎?”
榮寵正色道:“哪有和老闆一起談戀愛的?沒看見我正忙着,真是沒有眼力價!幸好你是我的助理,我也就不怪你了。等我這邊穩定下來,你再談吧。”
他轉身就要回房,李和曦立即像是小媳婦一樣拽住榮寵,一臉哀求:“榮先生,那你多久能穩定下來啊?”
榮寵想了想:“戀愛,結婚,最好生下一兒一女,等孩子們都長大了,結婚生子了,差不多應該就算是穩定了吧。這麼算的話,三十年,足夠了。”
聞言,李和曦“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默默地流下兩行寬麪條淚,看來自己這輩子是註定要打光棍了。
沒有理會他,榮寵高高興興地走回房間,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早上四點多的時候,慕海顏醒了。
她看見牀頭放着幾條毛巾,是溼的,旁邊的冰桶裡全是融化的水,冰塊都沒有了。
摸了摸額頭,她慶幸,終於不燒了。
身上雖然還沒有什麼力氣,但總算已經退熱,這是最關鍵的。
慕海顏掙扎着坐起來,一眼就看見了那個躺在沙發上的男人——單人沙發,他又太高大,只能蜷着身體,空間不足,連身上蓋着的毯子都滑到了地上,一看就知道很不舒服。
她躡手躡腳地起來,走到沙發旁,把毯子撿起來,想要重新蓋在他的身上。
沒想到,榮寵十分警覺,即便是在睡夢之中,有人接近他,他還是一下子就感應到了,立即睜開了雙眼。
一見到是慕海顏,他的神色放鬆下來:“怎麼起來了?彆着涼,穿上衣服。”
她略微忸怩:“我起來上廁所。”
昨晚灌了那麼多熱水,能憋着纔有鬼。
慕海顏實在撐不住,也顧不得榮寵在房間,一溜煙跑向衛生間,先解決大事。
等她出來的時候,才發現酒店的服務生連早飯都送來了。
“好早。”
慕海顏嗅了一口,她確實餓了。
榮寵招呼她過來坐,遞給她一杯牛奶:“還以爲你夜裡會餓,一直讓人準備着。”
她悻悻:“有些人終於還算是良心未泯,知道補救。”
很明顯,慕海顏還記恨着他把自己拽下水的事情。
榮寵臉上一窘,等她坐下來,才推來一份文件,又開口道:“機票是公司買的,你不是榮氏的員工,所以要籤一份單獨的保險單。你看一下,然後籤個字,就不會影響登機了。”
慕海顏放下手裡的杯子,疑惑地看向面前的文件,發現是英德雙語,她的英語水平還算可以,但德語就一竅不通。
草草瀏覽了一遍,確實是航空保險,慕海顏拿起筆來,簽下自己的名字。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要單獨籤保險單的。”
她皺了皺眉頭,把筆還給榮寵。
他笑了:“因爲你買不到個人機票,最後是走我們公司的渠道嘛。”
想想也是,慕海顏終於不再懷疑什麼,繼續埋頭吃飯。
飯後,她測量了一下體溫,雖然還略有一點發熱,但在可接受範圍內,不影響長途飛行。
慕海顏和榮氏的人一起前往慕尼黑國際機場,上車的時候,她很自覺地往後站,想着哪輛車有位置,自己就坐上去,反正都是蹭的,也不好太張揚。
正想着,李和曦已經快速地走了過來,示意慕海顏坐前面那輛車。
“榮先生讓你過去。”
他低聲說道,主動幫她把行李搬了過去。
於是,慕海顏只好硬着頭皮,在衆人的注目禮之下,上了榮寵那輛嶄新的紅色寶馬。
關上車門,她很不自在地繫上安全帶,感覺有無數道目光都黏在了自己的背上,割都割不斷。
“坐好了?”
不等她回答,榮寵已經發動車子。畢竟是新款跑車,起步快,底盤穩,慕海顏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酒店就被甩到了身後,兩側的景物快速地向後退去。
那一瞬間,她的腦子裡忽然冒出來一句聽來的話——
開一輛好車,對男人來說,就跟上一個漂亮女人一樣,爽到死。
唔,看來,他現在應該很爽。
本以爲榮寵會像昨天一樣對自己糾纏不休,可慕海顏沒想到的是,在機場辦完各種登機手續以後,他對她就一下子冷了。而且,由於她在商務艙,他在頭等艙,飛行途中,兩個人也沒有機會說話。
她本應該慶幸,總算避開了這個爲富不仁的傢伙,但慕海顏的心頭又涌上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
漫長的旅途之中,她只能看着窗外的雲層,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