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慕時雨的情況有了明顯的好轉。
不愧是國內最好的醫院，這裡的醫療水平是一流的，醫護人員的專業素質也是國際領先的。
專家們接連召開了幾次會診，仔細制定每一步的治療計劃。
在這三四天的時間裡，慕海顏加起來一共只睡了十幾個小時，所有人都勸她去休息，按時吃飯，好好睡覺。
但她真的做不到。
每天勉強躺下兩三個小時，稍微養一養神，已經是極限。
程牧禾一直陪着她，但他的身體狀況也不怎麼好，到了第三天晚上，他毫無預兆地發起了燒，渾身沒有力氣，不得不暫時離開醫院，回家休息。
柴思晨買了兩盒退燒藥，給他送去。
一走出程家，她就看見外面站着一個人。
她第一反應是有狗仔還不死心，居然追到這裡來，下意識地想要掏手機報警。
至於罪名嘛，還沒有想好，不管了，先報警嚇唬一下再說！
柴思晨剛掏出手機，那個原本站在角落裡的男人就大步走了過來：“只有程牧禾一個人回來的？你來幹什麼了？”
她猛地一驚，險些丟出手機。
這個聲音……
柴思晨沒有想到，來人居然是榮耀。
她有一種不願意擡起頭去看他，更不想和他說話的感覺。
“怎麼不說話？”
榮耀好像很有耐心似的，繼續追問道。
深吸一口氣，柴思晨只好揚起臉來，直視着他：“程先生不舒服，先回來休息了，我幫他送藥。”
他似乎沒有想到，這個貌不驚人的小助理竟然也有這麼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厚重的黑框眼鏡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秀氣的鼻樑，小而微薄的嘴脣，上面塗着一層淡淡的脣膏，看起來十分柔潤。
因爲工作的緣故，柴思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都是穿褲裝，今天也不例外。
她原本都是牛仔褲，運動鞋，偶爾沒時間洗頭，就一頂棒球帽蓋住。
後來，在慕海顏的執意要求下，柴思晨也開始跟着造型師一起學習各種穿搭技巧，力求穿得又簡單，又漂亮，還不影響工作。
效果自然還是非常明顯的。
再加上工作辛苦，她原本的嬰兒肥漸漸退去，一張臉也變得立體分明起來。
上一次見面的時候，榮耀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慕海顏身上，沒有在意柴思晨的變化。
今天近距離一看，才發現她變了很多。
“榮總，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回醫院去了。”
柴思晨低下頭，就要從他的身邊走開。
“柴小姐。”
榮耀叫住了她，語氣很客氣：“能不能和你聊聊？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喝杯東西，方便說話。”
理智告訴柴思晨，自己應該馬上拒絕。
可是，她咬了咬嘴脣，很難說出一個“不”字。
“不會耽誤你太久時間。而且，如果你願意的話，一會兒我可以送你回醫院。這個時間，叫車也好，打車也罷，都不是很容易。”
榮耀故意擡起手腕，指了指錶盤，示意柴思晨想一想現在的時間。
她只好點了點頭，上了他的車。
榮耀今天是自己開車的，應該是專門來這裡找人，不希望有多餘的人在場。
柴思晨坐在副駕駛上，渾身不自在，一直扭頭看向窗外，似乎在極力避免着同榮耀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我已經聽說了，但我不太明白，程牧禾的兒子出車禍了，我大哥那麼激動做什麼？聽說，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去公司了。我今天一大早就到了榮氏，想和他談談下半年的一個很重要的項目，結果等了一上午，也沒有見到他的人影。就連和我大哥形影不離的李和曦也不見了，不知道在做什麼。”
榮耀一邊開車，一邊抱怨道。
柴思晨明白，他這是在套自己的話。
她不知道什麼話應該說，什麼話不應該說，所以也就保持着沉默，閉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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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網上說什麼的都有，我也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還想着讓你給我解答一下疑惑。不過，看你的樣子，好像並不想要和我聊天吧。”
榮耀說了一句，然後就閉上了嘴，也不說話了。
他把車停到一家咖啡館的門口，下了車，幫柴思晨拉開車門，示意她下車。
兩個人一起走了進去，點了咖啡。
“你如果是想要讓我跟你說說最近的事情，那你就白來了，我知道的並不比別人知道的更多，讓你失望了。”
柴思晨開門見山地表明自己的態度。
她現在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傻女人了，因爲喜歡一個男人，就變得毫無操守，甚至不惜去出賣一個信任自己的人。
即便面對着榮耀，她也不會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腦兒地都說出來。
“我們知道消息的時候，小雨已經出事了。之後的事情，我和你知道的幾乎差不多，也就是做手術，轉院，一系列治療。回到中海以後，公司安排程先生和慕小姐做了一個記者說明會，交代了一下原委，之後他們兩個人就一直在醫院陪着孩子，我負責跑跑腿，應對媒體的騷擾，就這些了。”
說完，柴思晨喝了一口咖啡。
榮耀當然不可能這麼輕易地就被打發了。
“你一直在避重就輕。我想知道的是，我大哥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可你至始至終都沒有提他，好像刻意忽略掉這個人似的。柴小姐，你的表現有些過於明顯了，這樣一來，我就更加好奇了呢。”
他湊近一些，輕聲說道。
“我覺得你還是去問他本人比較好，畢竟你們是親兄弟，一家人，沒有什麼不能說的。我呢，只是一個替人打工的小助理，不方便發表任何私人1;148471591054062看法，也沒有異議。”
柴思晨放下杯子，拿上自己的東西，準備要走。
“謝謝榮總的招待，這裡離醫院不遠，就算打不到車，我也可以走回去。”
她飛快地說道，然後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柴思晨的背影，榮耀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今天確實是抱着碰碰運氣的想法，所以纔到了程家的門口，原本以爲能見到慕海顏，沒想到卻見到了柴思晨。
這小姑娘確實和幾年前不可同日而語了，而且學得很聰明，很圓滑，雖然在面對他的時候依舊有幾分緊張的情緒在，但應對起來還算流暢自如，起碼不會慌張得連話都說不完整。
他收回視線，眉頭緊皺。
就算榮寵對慕海顏餘情未了，也不至於她的兒子出了車禍，他便放下手上的一切事情，專門守在醫院。
而程牧禾居然也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想要阻止的態度，反而因爲生病，直接回到家裡休息。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問題。
榮耀掏出錢夾，抽出一張鈔票，壓在咖啡杯下，徑直離開。
他本想去找夏一鳴，但剛坐上車，榮耀就接到了華俊蘭的電話。
“耀耀，晚上我們一起回家吃晚飯，你又有好幾天沒回家了吧？你爸肯定想你了，你記得去買兩瓶他喜歡喝的酒。”
華俊蘭心情大好地吩咐道。
“小姨，我爸身體不好，我媽不讓他喝酒。我要是買酒回去，這不是跟她頂着幹嘛？到時候又要吵架，煩都煩死了。”
榮耀有些無奈地說道。
他算是看透了，自己現在儼然已經成了華俊蘭邀功求寵的一枚棋子。
“這是什麼話？小喝怡情，到時候我幫你！”
一聽到他拒絕了自己的提議，華俊蘭不悅地提高了音量。
“你想回去，你就回去吧，我今晚有事，回不去。”
榮耀也來了脾氣，直接掛斷電話。
猶豫了一下，他決定還是回公司一趟。
到了榮氏，由於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不少部門已經空了，還剩下個別部門裡的個別員工在加班。
整棟大樓裡，大部分都暗了，少部分燈光還亮着。
榮耀忽然想起，榮寵跟他說過，童顏也在榮氏工作，他回憶了半天，依稀記得，她應該是在企劃部上班。
雖然他每隔一兩天就會來一趟公司，但因爲榮耀很少到各個部門去走動，平時都只是接觸主管，所以一直沒有親眼見到童顏本人。
看見企劃部所在的辦公區還亮着幾盞燈，榮耀心思一動，按下電梯，就在這一層樓停下，然後邁步走了出去，直奔着那裡。
果然，稍微一走近，他就看到了童顏。
她坐在工位前，雙眼盯着面前的電腦屏幕，好像正在想什麼，挺出神的。
隨着榮耀的走近，有幾個員工已經發現了他，他們慌忙站了起來，恭敬地問好：“榮副總，晚上好！”
爲了能夠在工作中很好地區別兩位榮總，公司上下很有默契地一致稱呼榮寵爲“榮總”，同時，稱呼榮耀爲“榮副總”，這樣就不會搞混了。
雖然在職場上不要當面稱呼一位副總爲“某副總”是一個約定俗成，可爲了避免混淆，大家也只能這麼做了。
“沒事，你們忙吧，我隨便看看。”
榮耀儘量低調，示意大家不用因爲自己的到來而中斷工作：“繼續吧，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衆人這才惴惴地坐下來。
聽見聲音，童顏也下意識地站了起來，她呆呆地看着忽然出現的榮耀，似乎完全沒有料到，他竟然會跑到企劃部裡來，而且還是在下班之後。
等到她反應過來，不知道爲什麼，童顏急忙伸出手，似乎要強行關掉電腦。
榮耀搶先一步，攔下了她，同時疑惑地看向屏幕。
“你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