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什麼視頻?!
被榮寵好像帶刺的目光一看,慕海顏再也坐不住了,渾身都變得不舒服起來。
由於沒有旁聽人員,因此,證據可以直接播放。
被公證人員進行過公證的視頻順利地在播放器上讀取出來,然後開始播放。
這段視頻的時間並不長,只有兩分多鐘。
畫面上,是慕海顏暴跳如雷,用水果猛砸榮寵的畫面。
很快,她就明白這段視頻的作用是什麼了——榮寵的律師堅持表示,慕海顏作爲一名演員,一個公衆人物,承受的壓力一直非常大,而且她在生產之後,迅速返回校園和職場,無論是工作性質還是工作內容都讓她承受着非一般人的巨大心理壓力。所以,他認爲她現在的心理狀態並不健康,對於孩子的成長十分不利。
“大家可以看見,她因爲一時激動,就可以拿起東西打人,那麼誰又能保證,孩子在哭鬧的時候,不會令她感到心煩,隨手抄起玩具,對孩子進行一番教訓呢?前不久,一位媽媽因爲心情不好,將親生兒子打成腦死亡的新聞想必大家都看到了吧,這說明,家長的心理健康非常重要,養育子女並非簡單的吃飽穿暖……”
王律師侃侃而談,甚至將慕海顏同那個喪心病狂的母親聯繫到一起,相提並論。
她氣得不行,幾次想要打斷他的話,進行反駁,但劉律師頻頻遞來眼色,示意慕海顏要冷靜,如果當場發飆,會令法官和陪審員等人對她的印象變得更差了。
“除此之外,我還聯繫到了一位曾經在程家做過保姆的李女士,這位李女士告訴我們,慕海顏在家的時間並不算長,但每次回家,她對孩子都很嚴厲,有時候孩子犯了錯誤,她就會立即批評,孩子有時候甚至會哭。當然了,對孩子的教育是很有必要的,不過,也要考慮方式方法,考慮到孩子還不到三歲,我認爲這種‘虎媽’似的教育方法並不可取,會影響到孩子的心理……”
王律師又搬出來了一個證據,顯然是很有把握,從各個方面去證明慕海顏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對方律師提出來的兩點,我方的迴應如下:第一,所謂的視頻只有一小段截取,所謂有因有果,對方提出了不切實際的要求,我方予以拒絕,在情緒激動之下才做出了不是很適當的舉動,情有可原。第二,教育方法只有適不適合,沒有正不正確,事實上,無論對孩子是否嚴厲,都影響不了母子親情。”
劉律師很快做出瞭解釋,坐在一旁的慕海顏也不停地表示,自己1;148471591054062有話要說。
法官示意她可以說話。
她馬上開口:“榮寵之前找我進行私下協議,提出有錢來擺平一切,我認爲這是對我和孩子的羞辱,用水果打人確實是我做得不對,但我實在無法嚥下這口氣。當初,我在懷孕之後不久上門去求他,可是,他一口咬定這孩子和他無關,甚至用各種難聽的言辭對我進行挖苦。雖然我沒有錄音,但各位想必可以想象得出來當時是什麼場景。我千辛萬苦生下這個孩子,我也想每天陪伴他,照顧他,然而我做不到。我需要賺錢,我需要把孩子的生活費和教育費都賺出來。法官先生,您是男人,或許想象不到一個女人如何去平衡職場和生活,我問心無愧。”
吸了吸鼻子,用力揩了一下眼角,慕海顏繼續說道:“至於對方律師剛纔提到的那位李女士,她確實曾經是我家的保姆,但只做了半年,就被我辭退了,你們可以去查家政公司的記錄。辭退的原因很簡單,我發現她有很嚴重的婦科病,身上總是有異味,我建議她去做一次檢查,可她不肯。雖然小雨是男孩,但經過商議,我和程先生還是決定辭退她,她當時很生氣,還曾跑到家政公司去大鬧,連110都出動了,這些事情都是真的,都可以查得到。這種人說的話,怎麼可以用來從旁佐證我和我兒子的關係?我想,我應該還有追究她污衊的權利吧!”
把要說的話一口氣說完,慕海顏緊張的心情一放鬆,她再也忍不住了,頓時嚎啕大哭起來。
一時間,女人的哭聲響徹整個審判庭,令人動容。
幾分鐘以後,法官示意大家安靜,慕海顏也止住了哭聲,用手捂着臉頰,不住地抽泣。
結果是雙方早就預料到的,依舊沒有當庭宣判,而是宣佈延期審理。
這意味着,又要拖上一兩個月的時間。
不過,對慕海顏來說,同樣也意味着在這段時間內,榮寵無權把慕時雨帶走,孩子依舊可以留在她的身邊。
她鬆了一口氣。
“情況並沒有你想得這麼簡單,其實法官在判決的時候也要考慮到一個案子所產生的社會影響。你和榮寵都是公衆人物,成千上萬的人都在關注着這個案子的結果,所以他們會把社會影響這一點囊括進去。如果網上的言論呈現出一邊倒的狀態,支持他的人更多,對你來說,是很不利的。我們大多數人都有一個根深蒂固的觀念,就是認祖歸宗,血濃於水。雖然你是孩子的母親,但我相信,有相當多的人都會支持他要回自己的兒子,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臨走之前,劉律師有些擔憂地提醒着慕海顏。
他的話,猶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了下來,讓她透心兒涼。
是啊,自己想得豈不是太樂觀了。
也許榮寵巴不得會延期開庭,用這段時間來讓輿論發酵,這樣他就更加有把握了,成爲衆人眼中拼命爭取兒子的好爸爸。而她呢,就成了想要利用孩子來獲取利益的惡毒母親,兩相一對比,更是高下立現。
等到慕海顏走出來,柴思晨立即迎了上去:“怎麼樣?判了嗎?”
她搖搖頭,臉色疲憊:“還沒有,可能法官覺得證據不足吧,說下一次開庭再判。”
看到她的樣子,再聯想到劉律師剛纔的神態,柴思晨一下子明白過來,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走吧,先回家。還是走後面,王哥已經等着了。”
她扶着慕海顏,一起向法院後門走去。
本以爲後門那裡依舊清淨,像來的時候那樣,悄無聲息的。
沒想到,她們還沒有走出去,就看見了黑壓壓的人頭。至於司機王哥和他的車也不見了,估計是見到有記者圍着,他索性把車開走了,以免他們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
“還是先別出去了……”
柴思晨小聲勸道。
慕海顏向外看了看,索性豁出去了:“他能接受採訪,我爲什麼不能?我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無不可對人言!”
說完,她繃着一張臉,直接走了出去。
“出來了!出來了!”
那些記者兵分兩路,有的守在正門,有的守在後門,賭一把。
至於守在這裡的,自然就是賭贏了的一夥,所以他們格外激動,一下子就把慕海顏包圍在其中,讓她寸步難離。
慕海顏連墨鏡都沒有戴,哭過的眼睛明顯紅腫着,看起來有些憔悴。
她沒有化妝,穿着一身黑色,被記者們圍繞着,更顯得愈發嬌小。
“我知道大家想問什麼。”
慕海顏平靜地開口,從左到右,仔仔細細地把面前的人都看了一遍,漸漸地,他們也都安靜了下來,不再大喊大叫,七嘴八舌。
“當初我發現自己懷了小雨,榮先生拒絕承認這個孩子,而且聲稱和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還讓律師轉告我,不要再對他繼續糾纏。我和程先生在一起,生活得很愉快,幾年來,他對小雨視如己出,對我來說,對孩子來說,他就是一個好爸爸,沒有任何懷疑。至於榮先生現在同我爭奪孩子的撫養權,我只有一句話想說……”
慕海顏在這裡停頓了一下,環視衆人,確定大家都會清清楚楚地聽到她接下來要說的話,然後才繼續。
“孩子是一個鮮活的小生命,不是任何人拿來爭權奪勢,獲得利益的物品,生養一個孩子,對一個女人來說,對一個家庭來說,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曾經你對它不聞不問,心存懷疑,那麼現在就不要一時興起,覺得有一個孩子在身邊也不錯,即便只是養寵物,也要負責,更何況是孩子,孩子總會有長大的一天,希望你不要讓他恨你,請你自重。”
她說話的時候,幾臺攝像機一直在拍着,相機、手機更是閃個不停,十幾支錄音筆將慕海顏的話一字不落地全都記載了下來。
雙方都接受了採訪,儘管法院判決尚未下來,但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頭版頭條已經有內容了!
記者們興奮異常。
拿到了想要的東西,他們逐漸散去。
司機將車開過來,柴思晨護着慕海顏,飛快地上車,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程先生找你。”
坐下之後,柴思晨把手機遞過來。
慕海顏面色發灰,她搖搖頭,看向窗外:“我現在不想說話。”
柴思晨收回了手機,低低地和那邊說了幾句,掛斷了。
“他很擔心你,讓你別害怕,他現在和小雨在一起,那些記者進不去住院大樓的。”
慕海顏點了點頭,用力地把額頭抵在了車窗玻璃上,讓那種冰涼的感覺來麻痹自己的一切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