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寵被問得一愣，心裡十分納悶兒，現在的小孩怎麼什麼都懂！
三歲出頭，居然就懂得什麼叫喜歡了？
真是早熟得可怕。
“你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他想了想，嚮慕時雨問道。
這個問題大概也難住了慕時雨，只見他用兩隻胖乎乎的小手託着腮幫，露出困惑的表情。想了半天，他纔不太確定地說道：“喜歡就是想要生寶寶吧。爸爸和媽媽生了我，所以爸爸喜歡媽媽。”
榮寵強忍着笑意，繼續問道：“那我和你媽媽也沒有生寶寶，你怎麼知道我喜歡你媽媽？”
慕時雨立即回答道：“因爲你的眼睛裡有小星星！我看見了！”
他不明所以，整個人怔了怔：“我的眼睛？小星星？那是什麼東西？”
一開始，榮寵的理解是，慕時雨的意思指的是“眼冒金星”，不過，好像這個答案並不正確。
他又沒有暈倒過，什麼時候眼冒金星了！
果然，慕時雨來回搖晃着小腦袋，還踢了踢小腿，嘆了一口氣，表示自己對榮寵的不滿：“就是小星星啊，眼睛裡有小星星，我看見何甜心也會有小星星。”
榮寵還是不懂：“何甜心又是誰？”
慕時雨露出害羞的表情：“班裡的小朋友，女孩。”
榮寵終於恍然大悟。
但他還是忍不住嘀咕一聲：“怎麼會有人給孩子起名叫甜心，我還叫寶貝呢！”
現在，榮寵終於聽懂了慕時雨的意思。
“嗯，我確實喜歡你媽媽，你不高興嗎？”
他小心翼翼地試探着。
慕海顏警告過他，絕對不可以隨隨便便對孩子說出他的身世，就算要說，也要等他再大一點，循序漸進地說，要是榮寵刺激到孩子，她會和他玩命！
“只要你們不要再生寶寶就好了。”
慕時雨思考了幾秒鐘，很大度地揮了揮手。
說完，他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趴到榮寵的大腿上，睡着了。
昨天晚上，慕時雨回到李和曦的家裡，先美美地一覺睡到了十點多，然後就跟充足了電一樣，鬧到了現在都沒睡。
此刻，他蜷縮在榮寵的懷中，察覺到了久違的安全感，也玩累了，終於美美地進入了夢鄉。
很快的，李和曦辦完了出院手續，榮寵一隻手不太方便，就把慕時雨交給了他。
一看見小傢伙又在睡覺，李和曦叫苦不迭：“人家醒了他睡了，人家要睡他要玩……榮先生，您真的得管管他了！”
榮寵回頭看了一眼，表情柔和了不少，眉眼也跟着舒展開來。
“讓他睡吧，睡醒再說。”
那神色，那語氣，典型的溺愛！和當初的程家人幾乎一模一樣，如出一轍！
看來，能夠做到對兒子的賣萌三十六計視而不見的人，恐怕就只有慕海顏了，榮寵看起來嚴厲，卻是一個十足的慈父。
“但願等她回來的時候，這小屁孩不要被慣得要上天才好……”
李和曦跟在後面，嘟囔了一句，又快步跟上。
坐在中海機場的候機大廳，慕海顏拿着登機牌，坐在椅子上，一遍遍地撥打着程牧禾的手機號碼。
可惜，她連打了快一個小時，一直都是關機狀態。
無奈之下，她打給程牧禾的助理齊峰。
“我不和你繞圈子，我要知道程先生今天住在哪家酒店。我快登機了，兩個多小時以後就到申城。你要是再和我打馬虎眼，別怪我和你不客氣！”
慕海顏知道，齊峰是程牧禾的心腹手下，假如程牧禾真的一直都是在騙她，那麼齊峰絕對也有份參與，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這個，我……其實程先生他……”
果不其然，齊峰在電話裡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說實話。
“好，你不告訴我的話，我落地就報警，就按失蹤人口算。而且，我還要告訴警察，你和程牧禾的失蹤有很大關係，讓他們好好查一查你！”
慕海顏早就想好了說辭，她也有這個膽量。
“別，別！我告訴你還不行嗎？”
一聽報警，齊峰也嚇壞了，他很清楚，慕海顏和程牧禾都是知名人士，萬一她真的讓警方插手，事情傳了出去，對個人，對公司都會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
身爲程牧禾的助理，跟了他這麼多年，齊峰知道，他之所以離開中海，就是不想把事情鬧大。
看樣子，事情可能是兜不住了，所以慕海顏纔會氣勢洶洶地前來質問自己，外加飛到申城。齊峰想了想，很快拿定了主意：“程先生現在應該是在申城主城區的一家酒店，我把酒店的詳細地址發到你的手機上吧。”
慕海顏哼了一聲，再一次威脅道：“發不發隨便你。另外，我要提醒你，如果你放下我的電話，馬上就給他打電話，等我到了酒店，人去樓空。到時候，你要是再告訴我，這些事情和你沒關係，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嗎？”
齊峰汗顏，連忙說自己絕對不會那麼做。
事實上，他剛纔還的確動了這個心思：先妥協，再通風報信。
不料，慕海顏已經搶先一步，逼着他打消了念頭。
拿到酒店地址，機場廣播也響了起來，通知中海飛往申城的航班即將起飛，開始檢票。
慕海顏收起手機，拿着登機牌，隨着其他乘客一起登機。
她戴着墨鏡，也沒有化妝，加上衣着普通，一直都是一個人，連行李都沒有，除了機場的工作人員，其他人暫時也沒有發現，避免了很多麻煩。
登機之後，坐在慕海顏身邊的一對母女把她認出來了。
幸好，她們並沒有聲張，只是和她微笑着打了招呼。
起飛以後，慕海顏用眼罩遮着眼睛，呼呼大睡，不吃也不喝。
兩個多小時的飛行，對於藝人們來說，早已習以爲常，飛機落地，慕海顏默默地走出機艙，呼吸了一口申城的溼潤空氣。
相比於中海的乾燥和寒冷，這裡明顯更爲溫暖，也更爲潮溼一些，空氣質量好了很多，天空更藍，陽光更燦爛。
慕海顏沒空去多做比較，直接坐上出租車，趕去程牧禾住的那家酒店。
他沒有住總統套房，只開了一間普通的商務房，慕海顏走出電梯，按照齊峰給她的房間號，在走廊裡一間間地找着，終於找到了程牧禾的房間。
在房門前站定，她深吸一口氣，按響門鈴。
沒人開門。
她一口氣又按了五六下。
房間裡還是沒有任何動靜，也沒有人出來。
慕海顏的第一反應是，程牧禾已經走了。
不過，她轉念一想，不對，自己在上樓之前，特地向前臺詢問過。前臺小姐查詢了一下，告訴她住在這間房的客人並沒有退房，要後天中午纔會離開。
所以，按理來說，程牧禾還沒有走纔對。
無奈之下，慕海顏只好站在走廊裡等着他。
她站一會兒，走一會兒，最後實在撐不住了，索性蹲在門口。
偶爾有路過的客人看見慕海顏一個女人蹲在走廊裡，都很驚訝，後來，一個推車的客房打掃看見她，還問她需不需要幫助。
“謝謝，我只是等人而已。”
她有些狼狽地回答道。
等到三點多，慕海顏又餓又渴，又不敢離開。在這段時間裡，她一直鍥而不捨地撥打着程牧禾的手機，然而怎麼都不打通，這令她越來越絕望，甚至懷疑自己這麼風風火火地趕來，究竟是對還是錯。
又過了幾分鐘，慕海顏決定再打最後一次，如果還是關機狀態，她就先下樓吃飯。
動作機械地按下重撥鍵，她幾乎不抱什麼希望地把手機湊到耳邊。
然而，居然不是聽了上百遍的語音提示，而是傳來“嘟嘟”的聲音——居然接通了！
慕海顏欣喜若狂，她沒有想到，程牧禾剛剛開機了！
不遠處傳來“叮”的1;148471591054062聲音，電梯到了，緊接着，一陣熟悉的手機鈴聲由遠而近地響起。
沒人接聽，而鈴聲則是一直響着。
慕海顏幾乎可以肯定，走出電梯的人一定是程牧禾。
她蹲在地上，難過地低下了頭。
剛轉過彎，程牧禾就看見自己的房間門前有一個黑影，看上去好像有人正蹲在那裡。
他看了一眼手機，狠狠心，按斷了。
鈴聲消失，慕海顏也從自己的手機裡聽到了一陣陣忙音。
她擡頭看向程牧禾，程牧禾也剛好看了過來。
兩個人，四隻眼。
慕海顏一手攥着手機，一手撐在牆壁上，吃力地站了起來。
程牧禾戴着一頂棒球帽，看上去身形瘦了不少，他的左手拎着一個紙袋，裡面不知道放了什麼，塞得滿滿的。
一見到慕海顏，他顯得相當驚訝，表情裡也多了幾分狼狽和驚惶。
“你怎麼來了？”
程牧禾一邊問着，一邊向四周看了看，“柴柴呢？你一個人過來的？”
“你還想騙我到什麼時候？”
慕海顏站得筆直，聲音低得幾乎讓人聽不清。
既然和麗薩的關係只是程牧禾虛構出來的，那麼所謂的陪她回法國也一定是假的了，他滯留在申城，不肯回去，一定是有什麼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情。
“你走的那天晚上，是不是給我吃了什麼東西，不然我不會睡得那麼死。”
她向前走了兩步，繼續質問道。
之前覺得奇怪的一個個細節，如今串連在一起，讓慕海顏覺得，自己真的是太粗心了，竟然就這麼被程牧禾瞞了過去。
“你都知道了。”
程牧禾有些頹然地低下頭，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
“進去再說。”
慕海顏實在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