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地聽完之後，高律師合上面前的筆記本電腦，給出最專業的建議。
她相信，警方找到那個男人只是時間問題，就算童顏因爲精神狀態的問題不能作爲證人，何況還有夏家根的口供，一旦作爲證據，華俊蘭照樣逃不脫。
“主動自首，會得到寬大處理。而且，現在躺在醫院的人是你的親生兒子，法庭一定會酌情考慮的，不會判得太重……”
高律師雖然蜚聲業內，不會做出任何對客戶不利的事情，但她很清楚，犯罪是犯罪，法律是法律，它們永遠是兩碼事。
“自首？你行不行啊？我花那麼多錢把你請回來，是讓你幫我的，不是讓你來勸我的！五百萬，我給足你五百萬，你居然讓我去爭取寬大處理？”
華俊蘭一下子就毛了，她拍着桌面，大吼大叫，形色俱厲。
高律師有些無奈：“華小姐，請你冷靜。我只是說出我的看法，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一定會支持你，盡全力去打好這個官司。至於你付給我的酬勞，我自認爲對得起價格，就看你接受不接受了。”
“只要你能讓我無罪，之前的五百萬照付，我另外再多給你一百萬！”
華俊蘭十分豪爽地說道。
“謝謝，我盡力。”
高律師收拾了東西，離開了華俊蘭的家。
“只要我不死，你們一個一個的，就別想再過好日子！老賤人，小賤人，還有一個小雜種，你們全都不得好死！”
她送走律師，看着擺在餐桌上的花瓶，一把抄起了放在旁邊的剪子，華俊蘭恨恨地戳着那些開得正好的鮮花，口中不停地咒罵着。
把一大束鮮花全都戳得稀巴爛，華俊蘭終於解恨了，她丟開剪子，剛要去洗手，門鈴忽然響了。
她以爲是高律師剛纔落下了什麼東西，不由得嘟囔了一聲，前去開門。
沒想到，站在門外的人，竟然是榮楷然。
華俊蘭買下這套公寓已經有好幾年了，但榮楷然卻是第一次登門，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從哪裡知道的地址，居然主動上門。
“你怎麼來了？”
她徹底愣住了，站在門口，甚至忘了讓榮楷然進門。
“先進去再說吧。”
榮楷然向身後看了一圈，確定沒有人跟着自己，這才輕聲說道。
“哦哦，好的。”
華俊蘭這纔回過神來，側身讓出空間，讓榮楷然走進來。
進門以後，榮楷然四處看了看，站在客廳裡。
“你先坐吧，我給你泡茶。”
她有些緊張地說道。
“不用了，我現在也喝不了茶，給我一杯水就行了。”
榮楷然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很快地，華俊蘭端着兩杯水，放到他的面前。
然後，她也坐下，有些侷促不安地交疊着雙手。
榮楷然也看到了那一束被摧殘得十分恐怖的花束，知道是華俊蘭在拿它出氣，他喝了一口水，這纔開口說道：“你去自首吧，我會想辦法，讓法官對你寬大處理的。我問過律師，像你這種情況，不會判太久。還有，一年半載之後，等大家都忘了這件事，你就可以通過保外就醫的方式出獄……”
他握着水杯，一字一句地說道。
不等榮楷然說完，華俊蘭就變了臉色。
就在剛剛，她才從高律師的口中聽到“寬大處理”這四個字，此刻再一次聽見，華俊蘭簡直火冒三丈，恨不得殺人了。
“如果你是來勸我的，那你可以走了。不怕告訴你，我既然敢做，就沒想過會害怕。不是要抓我去坐牢嗎？好啊，那就試試吧。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只要那個小雜種這一次拿我沒辦法，那我還會找機會讓他去見閻王爺的！”
華俊蘭騰地站起身來，兇相畢露，一指門口。
見她下了逐客令，榮楷然重重地嘆氣：“阿蘭，你這又是何苦？哎……我已經老了，你也不年輕了，我們珍惜時間，好好地活着，難道不好嗎？現在耀耀人事不省，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醒過來，阿狐又要把你送進監獄，還告訴所有人，他不是我的兒子，我現在，我現在……”
他露出痛苦而脆弱的表情，用手捂着臉，發出哀嘆，一瞬間好像老了十歲似的。
如今，榮楷然已經嚐到了衆叛親離的滋味兒，就像是慕海顏當初說過的，總有一天，你也會知道妻離子散是一種什麼感覺。
報應來得太快，他甚至還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
“如果一無所有，好好活着又有什麼意義？這麼多年了，你什麼時候給我一個交代，什麼時候給耀耀一個交代？我拼死生下耀耀，你又給了我什麼？你不給我做主，害得我一直要看着那個賤人的臉色，更不能和我的兒子當面相認！”
華俊蘭用力地拍着自己的心口，流出大顆大顆的眼淚。
“你走，我不想再看見你。除非，你馬上去找律師，修改遺囑。還有，和那個賤人離婚，一分錢也別分給她！不然的話，你就等着後悔去吧！”
她猛地抹了一把眼睛，擡起手來，指向門口。
在來這裡之前，榮楷然一直暗暗地說服着自己，想要和華俊蘭好好地談一談，平心靜氣，不爭不吵。
沒想到，她不僅不接受自己的提議，反而倒打一耙，不停地質問。
這令榮楷然極爲惱怒，一想到榮耀現在還躺在醫院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前途未卜，他的火氣就蹭蹭地一直往上冒！
“嘭！”
他也生起氣來，一拳砸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我不是過來和你商量的，我是過來告訴你，你如果還想見到耀耀，就老老實實聽我的話，按照我說的去做！要不然的話，你以後別想再見到你的兒子，記住了，是永遠！”
榮楷然像是一頭髮怒的野獸一樣，高聲咆哮着。
他的話顯然刺激到了華俊蘭，只見她幾乎從地板上跳起來，幾步衝到了榮楷然的面前，暴跳如雷：“你爲什麼要說和那個賤人一模一樣的話？當年是這樣，現在又是這樣，你們全都想要把耀耀從我的身邊搶走！”
榮楷然同樣大怒：“你還有臉來問我？你又是一個什麼東西！我現在反而慶幸耀耀不是在你的身邊長大，要不然，他會變得和你一樣六親不認，心狠手辣！阿薇果然做得沒錯，多虧她願意撫養耀耀，纔不會讓他變成第二個你！”
不提華美薇還好，一提到她，華俊蘭幾乎快要瘋掉了。
“你放屁！你這個人渣，是你害了我！你和那個賤人都應該下地獄，你們應該一起去死！對，你們死了，耀耀就會認我這個媽媽了！我真是傻，我幹嘛先去對付那個命大的小雜種，要是早一點送你們這對狗男女上西天，說不定我早就能和耀耀一起生活了！”
她歇斯底里地喊道，一手抓着榮楷然的胳膊，死死地拉着他。
“瘋女人！我看你是病得不輕！你真應該去看看心理醫生，要不然你遲早要被送到精神病院！放手，我讓你放手啊！”
榮楷然大怒，狠狠地向前一推。
華俊蘭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推倒在地。
她吃力地爬了起來，憤怒地瞪着榮楷然：“你推我，你除了對我逞英雄，你還有什麼本事！你怎麼不敢和你家裡的那頭母老虎動手，你這個膽小鬼！你如果真的有能耐，倒是去國外把她抓回來啊！”
說完，華俊蘭餘光一瞥，正好看到了桌上放着的那把剪子。
“閉嘴！我們的事情，用不着你多管閒事！既然你不打算自首，好，那你就等着坐穿牢底吧！別以爲你找了金牌律師，就能脫罪，我告訴你，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念舊情……”
榮楷1;148471591054062然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繼續低吼着。
他越說越生氣，用手指着華俊蘭，然後向外走去。
看着榮楷然的背影，她的雙手不停地顫抖着，一個聲音在內心深處響徹不停：殺了他，殺了他！
眨眼之間，榮楷然已經走到了門口。
眼看着他就要離開，華俊蘭再也忍不住了，她把心一橫，一把抓起那把剪子，尖頭朝前。
徑直衝到榮楷然的身後，她大喊一聲，雙手向前猛地一捅！
聽見聲音，面前的男人疑惑地轉過頭來，但是，還沒有等到榮楷然真的轉身，華俊蘭手中的剪子已經扎進了他的後背。
他嚇得連連後退，一隻手撫上了心口，一張臉已經沒有了血色，口中也連連發出驚恐的叫聲：“啊！你要幹什麼？你、你……”
華俊蘭使出全身的力氣，死死地握着剪子，怎麼也不肯鬆手。
尖頭幾乎已經全都沒到了榮楷然的體內，鮮血順着剪子一滴滴地淌了下來，落在了華俊蘭的手背上，熱熱的。
等她反應過來，尖叫一聲，放開雙手，那把剪子已經深入到了一定程度，即便她鬆手，也沒有從榮楷然的身上掉下來，依舊牢牢地插在他的後背上。
“啊！”
她低下頭，看見手上的血，又發出尖叫。
榮楷然捂着心口，急促地喘息着，他的嘴張着，一直在發出嗤嗤的聲音，看起來十分辛苦，臉色也變得發紅，嘴脣跟着變紫。
幾乎在眨眼之間，榮楷然的額頭就全都是汗，他的身體顫抖了兩下，倒在了地上。
由於他是向後倒去，在倒地的同時，那把剪子也全都插進了榮楷然的身體裡。
只見他瞪大雙眼，呵嗤兩聲，一下子不動了。